第一卷《铁血丹心》
第05章五十一具尸体
七月初八日,是案件发生的第八天,是宇文斌和白煜来汝州的第三天,他们已经勘察过黄泥岗,也去过汝州县衙,也知道了尸体的去向。但是,究竟是谁将尸体从黄泥岗移到了城东北小刘庄的义庄里?为什么锦衣卫会告诉他,尸体在汝州县衙内?黄文魁究竟知道多少事实的真相?他在这件事里是什么样的角色?宇文斌想了半天,头昏脑涨的还是想不明白。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热,虽然也有太阳,汝州城的护城河门口,街道上挤满了买菜、逛街的人,来往车水马龙。一大清早,宇文斌和白煜就坐在城里周氏包子铺的凉棚外面吃着包子,宇文斌吃了三笼肉包子,喝了一大碗热豆浆,白煜吃完了剩下的七笼肉包子,现在他渴的要命,一大茶壶的热茶,没一会就被喝掉了。
宇文斌看着白煜道:“你确实很渴。”白煜道:“是肉包子味道太咸了。”宇文斌道:“在我的印象里你是喜欢喝酒的,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却喝了这么多的茶水。”白煜笑道:“如果,茶壶里有酒,我会更喜欢。”宇文斌道:“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白煜笑道:“你今天一定会去城东北的小刘庄。”宇文斌道:“但愿老天爷不要再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红斑和大白龙被栓在明月楼后院的马棚里,它们被精心的照顾着,马槽里喂着上等的草料,这里还有几十匹上等的马,都是来往客商的,各个膘肥体壮。宇文斌和白煜骑上了自己的马,马蹄踏在街道的青砖路上,发出阵阵“嗒嗒”的响声,向汝州城东北的小刘庄奔驰而去。
宇文斌和白煜骑着马,走在一条泥泞的土路上,白煜还是老样子,走一会就将他背后的酒袋子拿出来,先看两眼,然后又喝一口,再放回去,一路之上,这个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个酒袋子很大,装满酒也有两斤重,他确实不嫌累,这是他的心头之好。
宇文斌和白煜骑马很慢,从汝州城出来已经半个时辰了,他们依旧没有到达小刘庄,宇文斌骑在马背上,打了一个哈气,白煜还在后面,一声不吭的向前继续走着,马蹄子一脚一下的踩在泥泞的土路上,风吹动着路旁的芦苇。
白煜在马背上抽了一马鞭,赶上了宇文斌,眼睛看了一眼道:“按理来说,我们半个时辰就能到,为什么还走这么慢?”宇文斌闭着双眼道:“你为什么废话那么多。”白煜道:“你难道昨晚一夜未睡?”宇文斌点了点头道:“我站在明月楼的屋檐上,看了一晚上月亮,还听见一个酒鬼趴在桌子底下,打了一晚上的呼噜,我根本睡不着。”白煜挠了挠头道:“你这人,还学会拐弯骂人了。”宇文斌道:“这条路上稀巴烂,马一狂奔起来就溅了一声泥水,所以我才会让马走的这么慢。”白煜听了,并没有搭理,然后一马鞭甩开了宇文斌。
他们两个人骑马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白煜突然停下马来,叫醒了两眼紧闭的宇文斌,他望了望周围的农田,土地干旱,处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一片荒凉的景象,顿时心生悲凉。宇文斌道:“应该是这里没错了。”话说完,二人跨下马来,左手牵着马,右手拿着马鞭,向村子里走去。
这个村子,到处都是破败的屋子,连村子里的小路都是泥泞的,风时不时的吹动路旁的野草,连这野草也能掩盖住马的半条腿,荒草长满了村子的好多篱笆院子,有的小院子连门都没有,只有两根布条栓着,即使是有门的小院子里,一眼看去,也是人去屋空,院子里已多年无人住过。
白煜叹了一口气道:“宇文兄,我看这个村子,也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烟火气,也是因为这些年兵荒马乱,战乱四起,家家起盗贼,大多都逃荒去了。”宇文斌道:“我已经看见了,这村子里已经没有了年轻人,估计是能走路的年轻人都离家逃荒去了,村中只剩下些许无法行走或不能逃走的老人。”他们两个人牵着马,大约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路旁的石磨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脚上穿着破洞的黑布鞋,正在这里抽着大烟袋,宇文斌走向前去道:“敢问老人家,你们村里还有多少户人家?”这位老人双眼来回闪动,久久也不说一句话,只顾着抽着手里的老烟袋锅子。
白煜道:“我们还是一直往前走吧,老者不说话,大概就是老眼昏花、耳朵也听不见了,前面估计还能看见有烟火的人家。”他们二人穿过一条狭窄到只能一人过去的村后小道,将马扣在大槐树前,两人继续向里面走过去。宇文斌突然笑道:“白兄啊,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已经看到前面的烟囱冒出的炊烟了。”
午时,太阳高照,宇文斌走进了一个篱笆院子,这个院子有竹编的门,院中没有杂草,门口的木架子上晒着红色的干辣椒,还有十多串大蒜,院子被打扫的很干净,左边的土地里是被竹竿子搭起来的瓜秧架子,里面种着长长的豆角,还有碧绿的黄瓜,右边的地里种的是不到半亩的黄豆,青葱旺盛。茅草屋前是竹竿子搭起来的晾衣架子,上面晾晒的都是粗布麻衣。
这里一共有两间挨在一起的茅草屋,墙面全是碎稻草和黄土泥建成的,屋顶是被麻绳扎紧实的稻草,一落又一落的叠错在一起的。午时的炊烟,被风吹动,一直向上飘去,他们两个人都看到了这个村子里还有人住,烟火气还没有断绝。
宇文斌走向茅草屋中,屋中的地是被压实的黑泥土铺成的,走在上面一点声音也没有。灶台前,两个老人不停的忙活着,白发苍苍的老者两只手不停的往火坑里添柴,土灶里的火越来越旺,旁边站着的老妪双手伸向盆里,将白面揉成一团,送到铁锅壁上,只等待了一会,一个面团子就从锅壁上被铲子铲下来放入竹筐里。
老两口忙活的,做了二十多个面团子,才发现身后有个年轻人,他们看了宇文斌老半天,老妪才开口道:“年轻人,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很面生啊,你是来问路的吧。”宇文斌也看了老妪半天,并没有回她,又四处在屋里张望。这个草屋里只有一个灶台和一张大木桌子,剩下的只有两把竹椅,除了厨房切菜的刀,其它的一切吃饭用的盆还有碗筷都是削竹筒所制成的,他们老两口的生活过的十分清贫。
老者走向宇文斌,仔细的看了老半天,然后开口道:“年轻人……你是来找人的么?”宇文斌转过身来,拱手道:“两位老人家,无故登门叨扰,实在是失礼,受我一拜。”宇文斌话音未落便弯腰下去。老者道:“这可使不得,我们老两口没读过书,就是个穷乡下人,也不懂这些礼不礼数的,你可不要行这大礼,受不起啊。”
老两口和宇文斌在屋中互相寒暄了半天,这可苦了在外面晒太阳的白煜。白煜,此时此刻,在太阳光下,他坐在小院中水井旁边的石磨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自己从汝州城明月楼里带出来的两斤上好女儿红,一路之上,偷偷摸摸的喝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现在酒袋子里估计早已不剩下一斤酒了。
白煜也不会错过任何喝酒的时机,仔细想来,他又有什么烦心事呢,宇文斌一点也不着急,他自然不会着急。茅草屋里发出了一个声音道:“门外的酒鬼,进来吃饭了,有好吃的,有鱼汤,还有鸡肉。”这是宇文斌在叫他。
白煜走进茅草屋内,此时此刻,只看见这个屋子里的大木桌上,坐着三个人,六只眼睛都注视着站在门口的白煜。白煜往桌子上一瞧,心里不觉得难受的发紧,这哪里有什么鱼汤、鸡肉,眼珠子能看见的只有一盘绿色的野菜,三碗面汤,还有一个竹筐子里,大约有十多个面团子。
白煜在桌子的空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宇文斌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白煜再转头看着老两口,一句话都没有说,举起碗筷就吃。宇文斌看向老两口道:“两位老人家,这位是我好朋友,此次我们只为了一件事而来。”
坐在一旁的老者看着一旁的白煜,吃惊的望着,他霎时间就吃完了一盘野菜、一个面团子和一碗面汤。听到宇文斌讲话,老妪回道:“年轻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只要我们老两口知道的,就告诉你。”
宇文斌道:“请问两位老人家,最近村子中可有官府的衙役来过?”老者道:“你先让我想想,仔细想想。”老者摸了摸自己的头低下去想了半天,过了一会。老者道:“想起来了,是七月初二的一大早,我拿着锄头下地除草,就看见一帮人,大概十几个怪模怪样的人,拉着好几辆马车,从村口进来,起初我没仔细看,我就往前去瞅了一眼,真是吓死人了。”
宇文斌也仔细的听着,又问道:“你看到什么了,怎么会如此害怕?”老者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十个怪模样的人,手里都拿着刀,其中一个人还穿着官袍,绿色的,黑色帽子,好像很大的官,那个车子上还有几十具淌着血的死人,我差点就吓晕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菜市口的杀头的,竟然把这么多尸体运进村子里。”
宇文斌听到这里,就感觉到太诧异了,心里更是高兴的一句话也没有说,一个人走出屋子,抬头看着天上湛蓝的天空和强烈的阳光,不到一会,又走进屋子里,向老两口道:“村子里可有义庄?”老妪道:“可不敢去,吓死人了,白天都不敢去,全是尸体。肯定是被拉进村里来的那些尸体,全都臭了,我们村里没有年轻人,全是老头,也不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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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我们村看义庄的那个外来户老宋头,就知道了这件事,人都失踪了。”老者道:“老宋头,可是个好人啊,逢年过节的还照顾我们这些老骨头,时不时的给帮忙下地干些活,听说,不仅是老宋头不见了,连他相依为命的女儿也都不见了。”
宇文斌听了感觉这件事更是个蓄谋已久的大阴谋,他实在是想不通,又向老两口问道:“父女两都失踪了,村里没人报官么?”老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啊,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汝州城的县太爷根本就不管不顾,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去了,敲一次喊冤鼓,报一次案,要上交二两银子,谁有钱,一把老骨头了没钱就挨打,谁能受得了。”
白煜听了之后,非常气愤的跳了起来道:“这个狗官,不知道借了谁的势,州府县衙如此蛮横无理,倘若不除之而后快,恐怕日后加剧更甚。”宇文斌叹了一口气道:“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此事待回到汝州我必会给乡亲们一个说法,此事一定要按照朝廷的规章制度来办,我们江湖中人不必去插手官府政事,日已至此,当下必须要知道他们是否与江湖人士也有往来,而我们此次来小刘庄不可传到官府耳朵里面,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白煜道:“姑且听你的。”
宇文斌起身向老两口道:“你们二位,可否带我去你们村里的义庄,此事,非常重要。”听到这句话之后,老两口面面相觑,很是为难,也很无奈。白煜于是央求道:“请你们二老,一定要帮忙,必有厚谢。”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些乡下人还能需要什么呢,看你们二人这么恳切,那我不帮忙的话,显得我这老儿确实不识时务,也罢,你们两个人跟我来吧。”
宇文斌、白煜和老者三个人向村西头的义庄走去,一路之上,老者还向他们两个人说了一些村里面的事。自从一年前,村中大旱,导致颗粒无收,村中的年轻人只要是有力气的全部出去逃荒去了,如今在这村里面待着的全是一些耳聋耳背、上了年纪的老弱病残。前段时间,这个小刘庄的村长也病死了,世道艰难,农民也是无可奈何,为谋生计只能是让年轻人全部出去,要不然,全都饿死在村里,这必然不是一件好事。
宇文斌听了老者以及全村的遭遇,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替他们感到十分的惋惜。白煜在旁边连连叹气,除了叹气和惋惜,他们这些江湖人士又能做得了什么呢?难道谁又能改变得了这个不争的事实么?是的,什么也不能改变。
小刘庄村西头的义庄,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烈日当空之下,一旦人靠近了也会觉得不寒而栗,四周的墙根外面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碧绿碧绿的,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到处阴森森的,外面的大柳树是村子里面最大的一颗,听老者说这颗柳树也有上百年了,原本是村里的树魂,但现在只能陪伴着村子里面老老少少死后的阴魂,外面的台阶不算很高,但是台阶上长满了青苔,而且脚踩上去,很滑。
他们三个人走上台阶,看见四周荒草丛生,唯一的两个窗户也被用大木条钉死,宇文斌想到了在明月楼中与四个人的谈话,慈济药铺的张掌柜确实是到过这里。窗户上的木条确实是近些日子才有的,上面的铁钉也是新的,而且在其中左边窗户的木条上确实有一个大洞,宇文斌让白煜把怀里的火折子拿出来,往里面一照。
当白煜的火折子点亮的时候,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一阵阴风,差点吹灭了宇文斌手里举着的火折子,在这一阵莫名的阴风里,宇文斌的鼻子嗅到了一股子极为浓重的腐臭味,这当然不是腐臭味,这一定是那五十具从黄泥岗无缘无故消失的官兵尸体。
宇文斌和白煜走到义庄大门的前面,只见这个大门上不知被谁上了一把超大的铁锁,这一把铁锁仔细放在手里掂量一下,大概有个两斤多重。而且,这把两斤多重的铁锁的锁孔早已被人灌注了铜汁。宇文斌由此断定,此处一定会有重大的发现。
白煜站在一旁注视着宇文斌道:“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能打开这把看似不能打开的大铁锁。”宇文斌笑了笑道:“你是想用我的凤栖剑加以内力劈开它。”白煜也哈哈大笑起来道:“英雄所见略同,故请英雄借剑一用。”
一把黑色剑柄,但剑身却寒如冰霜的三尺长剑缓缓出鞘,随着白煜的风雷掌内功加持之下,一道寒光闪过,“铿”的声音在大铁锁上划过。原本不可能打开的大铁锁却被凤栖剑轻而易举地斩断为两截。白煜一掌推开义庄的大门,眼前所能看到的景象是三个人都不能去想象的,极为残忍,五十具尸体被错落的摆放在义庄的木牌灵位前。
一股子难以形容的腐臭味,当场就让老者晕倒,这种味道,就好比河道上漂流的死鱼味道一样,极为刺鼻难闻,见到此场景的、闻到的此味道的,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吃海边的虾酱,以及湖南的臭豆腐。
白煜将老者轻轻的扶起来,并叫醒了他,让他赶紧先回村里,找些长年累月能干活的人过来帮忙,老者赶忙起身就跑远了。宇文斌走进来,看见满地的尸体,毫无章法的乱堆在一起,心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刻他什么也不想说,眼中隐约泪光划过,好比夜间的流星,一刹那消失不见。
阳光照在义庄的供桌上,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墙壁和房梁之上挂着长长的蜘蛛网,供桌之上摆满了木质的灵牌,上面的字被灰尘覆盖,早已看不清上面的字。白煜用手摸了摸供桌上厚厚的灰尘,对宇文斌道:“这间义庄里面地上到处都是尸体,为了安全起见,你我都屏住呼吸,我真的怕你也被这恶心的尸臭味熏晕过去。”话音刚落,就从自己的衣服上面用力撕下两根布条,扣在自己的鼻子上面,另外一根递给了宇文斌。
宇文斌俯身下去,翻开一具尸体,看了看伤口,又接着翻开底下的另外几具尸体,先是用手摸了摸他们身上的衣服,然后将右手往尸体的背后探了探,起身走到这些尸体的头部,用手扒开尸体头顶的发根处,眼神凝视着尸体的鞋子,又看了看鞋底,宇文斌撇嘴一笑,拍了拍手,转身过去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白煜很是疑惑,也站在一旁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他会对尸体这么感兴趣?第一天在黄泥岗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奇怪,难道是他又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这是白煜第二次看见宇文斌这种着迷的样子,他不能上前打扰,只能站在原地呆呆地、远远地望着他,只等着宇文斌开口说话,在宇文斌未开口之前,他不会主动的上前询问。
宇文斌大声道:“尸体并不是五十具。”白煜听到这句话以后,立马走上前去,站在宇文斌的身后道:“你刚刚说什么?”宇文斌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对白煜道:“尸体根本就不是五十具,而是五十一具才对,我们忽略了一个人。”白煜哈哈大笑道:“不对,这里明明是五十具完整的尸体,你怎么会看错,你真的没有老眼昏花吧。”
白煜是越听越糊涂,他此刻正在怀疑宇文斌的算术,他会数数么?
白煜道:“我只想知道你怎么能说是五十一具尸体。”宇文斌道:“你忘了一个人,一个我们之前见过的大活人,但是,现在他和这间义庄里的五十人一样,都是尸体。”白煜听了他的话更糊涂了,他摸了摸宇文斌的脑袋,道:“你并没有发烧。但是,自从你来义庄里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的是云里雾里的,你必须解释清楚。”
宇文斌拿开了白煜的手,笑了笑道:“行吧,这件事我只能从头说起了,刚刚说的第五十一具尸体就是我们那天夜里在山上钟馗庙见过的那个大汉,他就是此次参与押送朝廷四十万两饷银的将军,和这里的五十具尸体加在一起就是五十一具尸体。”白煜道:“为什么,这个将军却没有和自己的手下死在一起?”宇文斌道:“在黄泥岗的时候我在草丛里找到的脚印一共有四只,这四只脚印是属于将军和其中一个凶手的。在钟馗庙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将军的全身布满了刀剑伤,分别是前胸处中五剑、左腿上中两刀、右腿上中三刀、背后中一刀、一剑、在其胸椎之后中了流星镖。所以我做出第一个大胆的假设,将军长年累月的打仗,自然骨骼强健异于常人,且此人肌肉发达,他虽重伤累累依旧没有死,拖着伤,死里逃生来到了汝州的钟馗庙,后来遇到了我们,然后因伤口发炎不治死了。”
白煜道:“为什么这个将军身负重伤还能跑出来?”宇文斌道:“将军在军队的最前面,他是第一个受伤的,受伤之后,就躲到了草丛里。但是,凶手比他聪明,被发现之后,就连补了数刀,就在将军逃跑的时候,一个流星镖飞来,却还是让他跑了。接下来,凶手的目的是明确的,他们又联手杀了剩下的五十人,杀光了在场的所有官兵以后,就拉走了四十万两饷银,还打扫了现场,所以这自然是有组织和有目的的作案。这是我第二个大胆的假设。”白煜道:“你推论的确实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又是从什么地方看出那个大汉和这五十人是押送官兵的?”宇文斌笑道:“是衣服,他们穿的衣服都是朝廷的官服,材质和颜色也是一样的,鞋子也是一样的。”
白煜道:“我姑且赞同你所有的观点,但是,你能看出来他们都是谁杀的么?”宇文斌道:“五十一具尸体全部都是用兵器的高手所杀,无一例外。在他们的身上我没有看见中原武林的外家或内家的拳法、掌法等武动。至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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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是谁杀的,这个更是推断不出,因为武林中练刀法、剑法的门派何止万千,高手更是数不胜数。”白煜道:“确实是一句大实话。”宇文斌道:“只是现在不知道,不代表日后不知道。”
白煜道:“除了尸体上的刀剑伤,你还能看出另外的伤是什么兵器造成的?”宇文斌道:“刚刚,我仔细的翻看了地上的尸体,我所能看出的兵器也只有大概五种左右。”白煜道:“具体是哪五种?”宇文斌道:“现场大概有五个人作案,这五种兵器是刀、剑、长枪、流星镖、九节鞭。”白煜道:“这都是尸体告诉你的?”宇文斌将白煜拉了过来,两个人俯身下去又看了一遍尸体。
宇文斌道:“你仔细看,个别的尸体上除了细长和宽长的明显刀剑伤口,还有被长枪贯穿胸口、流星镖的倒三角、九节鞭勒死脖子的伤口,目前我翻看了所有的尸体也只有五种伤口,找不出第六种了。”白煜道:“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死在何时?”宇文斌道:“刚刚我看了所有的尸体,这些尸体的衣服都有厚厚的一层黄黏土,这些泥土显然就是黄泥岗的,这就更加印证了为什么黄泥岗的地面上为什么有长长的拖拽痕迹,凶手杀人之后又集中的将这些尸体全部运走,在最底下的尸体上,在他们的背后,我用手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白煜道:“为什么?”宇文斌道:“因为七月初一的辰时下了一场好大的雨,凶手必然也是在此时作的案。”
白煜道:“你还看到了什么?”宇文斌道:“你可曾记得在黄泥岗的地面上有许多条深深的车轮印,交错在一起,还有宽大的马蹄印。”白煜道:“这些马车就是押运四十万两饷银的,尸体也是同时被拉走的。”宇文斌道:“马车拉了好几十万两饷银,自然很重,当天又下了大雨,就算是大晴天也会留下车轮印,更何况是下雨天。”白煜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辛辛苦苦的毁尸灭迹却最终没有藏住。想必,这也是黄文魁不想说出真相的原因,因为他自己就是参与毁尸灭迹的团伙之一。”宇文斌道:“他也根本没有对我们说实话,从第一句话开始就是编的。”白煜道:“他本来就是个老滑头,不稀奇的。”宇文斌转过身去道:“昨天,我问他是何时接到报案的,他当时说是初二的黎明时分,这本来就是有问题的,所以我才会问他在现场可有仔细检查,他一句话也没有讲,这就是他心虚了。”白煜道:“你是怎么看出来黄文魁说谎的?”宇文斌道:“原因就在于他说话的时候闪烁其词,根本没有一句实话。老者还说过,初二日的一大早他看见了穿绿色官袍模样的人带着一群人,拉了好几车尸体进了村子,这就更加印证了他什么也不说的原因。”
白煜道:“经过你的一番分析,我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个案件的一半。有五个的江湖杀手在七月初一的辰时冒着大雨来到黄泥岗劫杀了五十一个押送饷银的官兵,事后,黄文魁和他们打扫了现场,并拉走了饷银。黄文魁需要让这些尸体凭空的消失,于是就在七月初二的一大早把尸体藏到了小刘庄的义庄里面,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知道一个如此破败的村子里还有人目睹了整个过程。”白煜道:“最先看到他们进村的是下地干活的老者,初二日的晚上,好奇的慈济药铺张掌柜又看见了一堆尸体。张掌柜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在初三日的午时,又和他的朋友在碰面的时候说了。然后,剩下的事,我们就全都知道了。”
宇文斌道:“至此时,尸体的事情,总算是搞清楚了。”白煜道:“接下来我们就是让这些冤魂入土为安,到今天,这些尸体已经在这里躺了八天了,天气炎热,如果再放下去可能会给村子里带来瘟疫。”宇文斌道:“所以,你早就做了打算,才让老者回去找人的。这些尸体目前已然是巨人观,再也不适合土葬了。”
话音刚落,宇文斌和白煜走出了义庄,此时此刻,太阳已经落山,风吹动着一人多高的荒草,门口的柳树也随风吹动,麻雀停留在屋檐上,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天空的云层都被染红了,天也慢慢的黯淡了,村里泥土路也快看不见了。
天空之上有数只孤独的鸟在低飞着,小河围绕着荒村,河道里还有几只鸭子,夕阳已经渐渐的消失看不见了,能看见的只有远处还冒着烟火的人家,宇文斌和白煜牵着马,向村头走去,他们骑上了马,依旧走的很慢,时不时的回过头去望着已经消失在天边的村落。
白煜骑在马背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伸了一个懒腰。他看了看旁边的宇文斌,这次宇文斌没有睡觉,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前方的沙土路,转身过去对后面的白煜道:“这一次我们走官道连夜赶回汝州,在今夜戌时之前,一定要到达汝州城内,我们要去拜访一下这一位黄知县。”
两匹大马上了官道,飞快的奔驰着,马蹄踏出阵阵的泥沙灰尘。他们骑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洗耳河,他们起身下马,用水洗了洗脸,又打了点水,最后给马喂了水和路旁的青草,洗耳河的两岸全是人家,在不远处的河岸之上,还有夜市。
他们只停留了一会又起身上马,朝着另一条官道狂奔而去,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白煜高兴的大叫着道:“我们终于回到汝州城了,这一天真的不容易,溜了一圈又回来了。”宇文斌道:“看着你一路之上,只顾着骑马,连身上的酒也不拿出来喝一口,也不说话,是心里有什么事么?”白煜道:“事呢,确实没多少,只是我替这些不该死的人感觉到惋惜,我更能感觉这个村子的老人家更可怜。”宇文斌道:“是的,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你才将身上的酒袋子给了两老口。”白煜道:“你不也一样,又给了村子里的老头二百两。”宇文斌道:“我这二百两也不是完全送给他的,你要明白,你让全村的老人帮你处理掉尸体,总也该给人家钱,毕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白煜笑道:“是…是的,我们的宇文公子就是宅心仁厚,你这二百两就当是借给我的,日后我有钱的时候,定当如数奉还。”
宇文斌从马上下来,走进周氏包子铺的棚子里面,找到一个无人的边角,坐了下来。白煜也紧跟其后,他们还是老样子,要了一壶茶水和十笼肉包子。白煜的眼睛里只有三样东西能让他放光,第一样是酒,第二样是肉,第三样是他盯上了人家的宝物,准备下手的时候,这也许就是小偷的本性。
宇文斌没有吃桌子上的包子,白煜却已经吃掉了五笼,茶壶里的茶,也只剩下一半。宇文斌站起来离开了桌子,他走了出去,走到了城门的下面,他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月亮,翻身掠到城墙之上,他站在城上抬头望着夜空,今晚城里的月亮是一轮圆月,很圆、很大、还很亮。
天上不仅有月亮,也有星星,星星到底能看见多少?不可胜数,几乎满天都是星星。难得的夏夜星空。难得的月亮还能如此的圆,如此的亮。
白煜在哪里?
白煜还在那里,他还在棚子下面吃着剩下的一笼肉包子,喝着剩下的半壶茶。少时,包子也都全部吃完了,茶也全部喝完了,白煜转过身去,向上抬头一看,宇文斌站在城楼里,他在看月亮,为什么月亮能如此令他着迷?白煜什么也不知道,只能走过去,也和宇文斌一样,翻身掠上城楼里。
白煜走了过去,宇文斌没有说话,依旧抬着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白煜道:“为什么你这么喜欢看月亮?”宇文斌依旧抬着头笑了笑道:“你为什么总喜欢喝酒?”白煜道:“就像你老喜欢抬头看月亮一样。”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白煜道:“宇文兄,我刚刚才想起来一件事情?”宇文斌道:“是让我请你喝酒么?”白煜道:“酒,是一定要喝的,但却不是现在,我刚刚吃完了包子、喝了一壶茶水,还没有给钱,麻烦你再借我十两,我有钱了一并还你。”
宇文斌道:“反正你已经欠了我二百两,就算再借二百两,我也是能拿得出来。”话音未落,伸手就从袖口拿出一锭银子交给了白煜。白煜接过银子还没有道谢,立马就翻身掠下好几丈高的城墙,走了几步就到了包子铺门口,顺手将银子扔在了里面的桌子上,宇文斌摇了摇头,他也翻身从城墙下下来,紧跟在白煜的后面。
亥时,汝州城的大街上早已没了人,只有路旁的小商贩还在卖面,大通钱庄的大门早已紧闭,只剩下门口的两盏灯笼还在亮着。小巷口里青楼门口的人流也都不见了,零零散散的只有一些客人还在里面夜夜笙歌,各种乐器的吹奏声不绝于耳。整个小巷口里面只有王麻子赌坊最热闹。
王麻子的赌坊里面全都是人,这些人各个都是汝州城里数一数二的赌鬼,有的人靠着万贯家财在这里一掷千金,手气好的时候一夜可以赢千百两,运气不好的时候一天输个千百两,这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了。听茶楼里的小二讲,这里运气最背的人,是南阳城东纪家米铺的少东家。此人不学无术,自从一年前考场失利以后就来这里赌钱泄愤,由于越输越多,在七天以内输光了他们家的祖产和米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也气死了自己爹娘,从那以后这个人就疯癫了,天天蹲在汝州城的城墙根下乞讨。这确实是一件很悲惨的事。
有的人一生都是幸运的,有的人一生都是悲惨的。世事难料,在人的一生之中,也许会有快乐,也许会有悲伤,人世间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看的明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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