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汉子骂道:“晦气!喝个酒也能碰上朝廷鹰犬!”
话音刚落,突然从一旁站出来一个锦袍汉子,大踏步走近几人,又是拿出一个令牌晃了一晃,厉声叫道:
“开封府办案!你们几个辱骂官差,显然也是乱臣贼子,跟本官回去交代罪行!”
武大惊呆了!那几个汉子更加惊呆了!
什么情况?一样的配方,一张的味道!这是钓鱼执法?还是这几个家伙倒霉催的?来一个还不行,又来一个?
那粗壮汉子再也忍不住,抬手一拳便轰了过去。那厮显然修炼的是外家练体拳法,这一拳风声呼啸,刚猛异常!速度更是快的出奇!
一家伙结结实实的锤在了官差的胸口,只听咔嚓一声,胸骨断裂,身体飞出几米开外,嘴里更是喷血,显然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面相老成的汉子埋怨道:
“老二啊,你就不能忍忍再动手?现在城里到处是官差,咱们闯大祸了!”
果然,话音未落,酒馆里呼啦啦站起了一大片人,乱糟糟的叫道:“六扇门办案!”
“开封府办案!”
“皇城司办案!”
感情这里有那么多官差!原来,官府每天都要应付如此多的江湖汉子,获得消息就变得很重要了,酒肆、茶馆、赌坊、青楼等江湖人经常出入的地方就成了官差重点关注的地方。偏偏有机灵一点的官差偶然发现,外地的一些江湖人底气不足,找个借口就能榨取钱财,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成了官差们赚外快的捷径。
本来这一桌人已经被收割一遍了,不能再下手,偏偏那汉子出手大方,一下子便引起了其余官差的眼红。这才出现了第一个官差干净利索的走人,第二个便接踵而来的奇观。
现在,不重要了,闹出人命了,死的还是官差,只能把他们抓捕归案了!
一群官差纷纷兵器在手,呐喊着向几个倒霉蛋冲去,零星的几个酒客吓的惊叫着连滚带爬的向着门外跑去,酒馆里顿时闹作一团。
武大忍不住叹了口气,喝个小酒也不肃静,晦气!
几个倒霉蛋绝地反击,那粗大汉子虎吼一声,一身腱子肉泛起金光,冲到前边硬抗攻击,面相老成的汉子手臂挥动,只听的风声呼啸,漫天花雨直奔一群官差。原来这家伙居然是个暗器高手!
而那个一脸萌蠢的小年轻纵身而起,一手挥出,一团粉末撒出,一下子便把官差们笼罩在了一起,官差们鬼哭狼嚎,此起彼伏。
武大大跌眼镜,这几个倒霉蛋都是人才呀!一个擅长外家横练功夫,一个是暗器高手,一个精于用毒,四个人,三个已经身怀绝技,另外一个会是凡人?
果然,三人一番疯狂输出,官差全灭,倒不是死光了,这几个家伙明显留手了,只伤人,不要命!除了那个被外家拳锤死的倒霉鬼。
官差们躺倒一地,哀鸿遍野。
几个倒霉蛋取得了大胜,却个个愁容满面,萌蠢的小年轻说道:
“咱们去哪里?东京城还不满城捉拿我们?”
另外几人纷纷唉声叹气!
武大施施然站了起来,笑道:“几位兄台可是需要帮助?”
几个倒霉蛋这才发现还有两个年轻人好好的在一旁看戏,顿时一脸警惕,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
武大笑眯眯说道:“别紧张!淡定!淡定!”
话一出口,几人顿时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面相老成的汉子,好像这是人家的口头禅。武大也醒悟了过来,说秃噜嘴了!
连忙解释道:“口误!口误!几位兄台要不咱们先离开这地方?一会儿官府的人马可就要来了!”
那老成汉子连忙答应道:“就是,就是,咱们快走!”
几人纷纷窜出酒肆,武大估计这家酒肆算是倒霉透顶了,顺手往酒柜里扔了一锭银元宝,算是补偿。
一行六人行色匆匆,幸亏武大对东京城早有了解,又提前逛了大半天,带着几人远远的兜了一个大圈子,这才把几人带去了朱富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屋。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酒肆,朱富用高价接手,里边又改造出了暗道、地窖。
酒肆能保证进出各色人等不至于引人注意,暗道可以通往别处,必要时逃生用的。地窖就是用来藏人藏东西。
算是朱富经营的一个重要据点。
进了酒肆,武大吩咐高宠道:“把他们带进地窖,藏起来!估计一会儿就会有官府搜查!”
武大自己就不用躲了,他有伪造的身份,天衣无缝,又没有暴露,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官府面前露面,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笑的人畜无害的小年轻就是梁山匪首?
高宠面无表情说道:“几位英雄走吧!惹完祸了,还是先夹起尾巴做人吧!”
那粗壮汉子顿时恼怒万分,想要暴起发难,那老成汉子连忙按住他,一顿安抚,这才跟随高宠走进一个房间,只见里边放满杂物。
高宠在一面墙上按压了几下,墙角处顿时露出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高宠率先走下,几个倒霉蛋这才迟疑着跟了下去。
高宠点燃了镶嵌在墙上的油灯,地窖里顿时亮了起来。几人这才看出这个地窖也是颇费功夫,里边面积不小,准备有床铺,被褥齐全,一旁的壁橱上放着整整齐齐的吃喝用品,就连床头边还放着几本书,闲了可以解闷。
高宠吩咐道:“你们先在这里躲一躲风头,别闹事!出了纰漏,连累了我们,谁也保不住你们的性命!”
说罢,转身便走出了地窖,地窖的门户随即关闭。这地窖显然是高手设计,如此封闭,里边的空气却一点也不憋闷,十分清新。
几人瘫坐了下来,相顾无言,今天的遭遇只能用卧槽来形容了!什么破运气!
萌蠢小年轻问道:“大哥,你说这里的主人是什么身份?这可不简单哪!”
那个一直没有出手的家伙习惯性的笑了起来,说道:“老四,你总算说句有脑子的话!当然不简单了,你看看正经人家需要这样的配置吗?”
粗壮的汉子一头栽倒在床上,说道:“天塌下来,也挡不住俺要睡觉!”
另外几人都鄙夷道:“猪!猪脑子!好好的非要弄死官差,咱们成了逃犯,以后咋办?”
那汉子不管不顾,呼呼酣睡不止。另外几人大眼瞪小眼,只好纷纷给自己找个消遣。
萌蠢小年轻从壁橱里拿出来一碗炒黄豆,几个人凑在一起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
外边,东京城已经闹翻了天,一个官差被杀,一大群受伤,彻底把官府燃爆了!
赵官家动用了皇城司、六扇门、开封府三处力量,寻找传国玉玺的踪迹,结果毛也没有找到一根,几处的官员正急得团团转,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几个老官僚敏锐的发现了转移矛盾的机会,立刻就大张旗鼓的全程戒严,排查疑犯,总而言之,就是要闹得路人皆知,满城风雨。
皇帝看在自己辛苦折腾的份上,总不会好意思还下狠手朝死里处罚自己吧!
武大栖身的酒馆应付了一波官差,就立刻迎来了下一波,令人烦不胜烦,掌柜的送钱送微笑,打法瘟神。
一直到天色晚了,这才消停。
武大让高宠带着酒肉直奔地窖,
这几个家伙很有意思,武大又动心了!
走进地窖,这几个家伙本来都躺平在那里,听见动静,都立刻警觉了起来,武大笑眯眯的走了进去,高宠臭着脸摆好酒肉,便虎视眈眈的站立在一旁。
武大笑眯眯的说道:“几位兄台请入席,条件简陋,别见怪!”
又是那个面相老成的汉子出面谦逊了一番,这才都坐了下去。
那最年轻的汉子抢着倒酒,武大笑眯眯说道:“兄台你擅长用毒?还是要管好自己的手!”
武大指了指身后的高宠,笑容可掬道:“我这个小兄弟脾气有点不好,万一你手一哆嗦,酒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我怕你会死无全尸!”
武大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好笑,几人顿时都打了个冷战,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体不自觉的挺拔起来。以武大展现出来的底蕴,人家能在京城经营出如此大的场面,收拾他们易如反掌,而且一看高宠的精气神,妥妥的高手一枚,威慑力十足。
那倒酒的小子更是动作猛然一滞,老成汉子连忙抢过酒坛子自己倒酒。
武大端起碗,几人陪着饮了一碗,武大喝酒吃肉,几人只好陪着喝酒吃肉,气氛好像从一开始就跑偏了。那几个家伙被武大气场笼罩,战战兢兢。
武大从来不高估任何一个人的人品,这几个家伙在江湖上厮混,会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不杀那些官差,也未必就代表他们就是心慈手软,也有可能根本就是投鼠忌器,但是如果他们对武大下毒,则完全有这种可能。不是恩将仇报,**湖出于本能的自保而已,毕竟他们对武大一无所知,下毒钳制武大,完全有可能。所以,他才开口点破,堵住了他们可能的行动。
真到了那一步,两败俱伤,何必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武大开口问道:“几位尊姓大名?可能相告?”
那个面相老成的汉子说道:“我叫赵千山,擅长暗器。”
指着那粗壮的汉子说道:“这是我二弟,钱铁牛。”
指着酒馆中没有出手的汉子介绍道:“三弟孙一念。”
最后指着那萌蠢小年轻说道:“四弟李西瓜。”
武大忍不住笑了,赵钱孙李?排列的这么整齐划一:“是真名字?”
赵千山点头肯定道:“是真名字,十足真金!恩公与我们有救命之恩,岂能欺骗于您!”
武大笑道:“无妨!我就是好奇,骗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混江湖的谁还没有个小秘密。”
武大问道:“你们摊上人命官司了,以后有何打算?”
赵千山老老实实回答道:“恐怕要流落江湖了,四海为家,好在如今天下大乱,不愁无藏身之所。”
武大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又喝了一碗,武大退出了地窖。高宠忍不住问道:“您既然相中他们了,怎么不开口招揽?”
武大笑着摇了摇头道:
“时机未到,这几个人戒心太重。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问咱们的身份,就是摆明了不想和咱们深交,那就算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梁山收人,贵在真心。勉强维持,不能长久。何必呢!”
地窖内。
赵千山闷头喝着闷酒,老三孙一念问道:“哥哥也能看出来人家有心招揽咱们,哥哥可是有顾虑?人家既然没有勉强,就是没打算霸王硬上弓,哥哥又忧心什么?”
赵千山说道:“咱们兄弟这辈子注定要流浪江湖了,人家有句话说得对,咱们以后干什么?就这么瞎混?一辈子碌碌无为?哥哥我不甘心啊!”
孙一念笑道:“哥哥过虑了。现在大宋四处都是造反作乱的,天下就要乱了!大不了咱们就找个明主投靠,也搏个封妻荫子的富贵。”
赵千山夸赞道:“三弟说的有理!我忽然在想,这里的主人莫非也是一路造反的势力?否则何必这样神秘?还出手救我们?一般人可不会引火烧身!”
孙一念说道:“有能力在东京城布下这么大的格局,不外乎是江南方腊、淮西王庆、河北田虎,大哥觉得他们会是哪路人马?”
赵千山摇了摇头说道:“都不像!口音就对不上。这里的主人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要么能力出众,要么家族荫庇,可是他明明像是山东口音。和那几家不沾边哪。”
孙一念一拍大腿,大叫道:“梁山!咱们少说了个梁山!”
孙一念说道:“江湖传闻,梁山大寨主十分年轻,自从他掌权以后,攻城掠地,已经占据了三个州府,梁山实力突飞猛进。如果他们是梁山人,那这个年轻人是谁?”
赵千山摇了摇头,线索太少,哪里能凭空猜出来?就这猜人家是梁山的还是全靠蒙的。
孙一念忽然问道:“大哥,如果我们选择投靠其中一家,您会选哪一家?”
赵千山知道孙一念动心了!不然他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流浪江湖,说的好听是四海为家,其实就是一无所有,两手空空。没有家人,没有产业,没有归宿,没有寄托!
人终究会疲惫,会渴望温暖,会喜欢安定,会选择从一而终,哪怕死了,终究不是一无所有。
赵千山咕嘟一口吞下酒水说道:“首先就排除了方腊。方腊的老底子是明教,咱们不是明教中人,不得信任,何况方腊正和童贯拼命,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剩下的就是田虎和王庆,咱们对他们的实际情况一无所知,又没有熟悉的人引荐,去了那里也是从小卒子开始做起。”
“真的要投靠,说心里话还不如投靠这里的主人呢,至少也算是认识,熟人好办事!何况人家对咱们有救命之恩,报恩投效不寒碜!”
四人商议,那个老二钱铁牛只管蒙头大睡,老四瞪着大眼睛只听不参与,只有老大赵千山和老三孙一念商量的热火朝天。
孙一念说道:“咱们四兄弟各个都有绝技傍身,既然有心搏个富贵,那就同进同退,大哥可以了解一下这里的主人,如果合适,就做主答应了吧,太过犹豫不决,反而让人小看了咱们。”
赵千山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高宠进来送吃得,赵千山拱手道:“小兄弟,我想求见贵主人,不知能否代为转达?”
高宠冷冰冰的说道:“等着!”说罢,昂着头傲娇的走了出去。
赵千山疑惑道:“咱们没得罪他吧?我咋感觉他很不待见我们。”
粗汉钱铁牛凑腔道:“大哥,您感觉的很对,那小子就是看咱们不顺眼。”
赵千山一脸蒙圈:“啥时候得罪他了?”
几人都是蒙圈样,赵千山哀叹道:“浪费口舌!白问了。”
武大正在打坐练气,闲极无聊,平常他俗务缠身,就连修炼内功也要见缝插针,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闲暇,自然要好好的补补课。
“要求见我?”武大好奇的问道。
高宠肯定道:“是的,那个什么赵千山就是这么说的。”
武大笑眯眯问道:“你小子一脸的晦气样儿,咋了?对他们有意见?”
高宠嗤之以鼻道:“就他们?婆婆妈妈的,给脸不要脸,您给他们脸面,还在那里待价而沽,什么东西!”
武大哈哈大笑道:
“你这小子,我还以为是啥破事呢?你性子质朴,遇事喜欢简单直接,这是你的优点,也是缺点。他们几个出身江湖,经历过各种尔虞我诈,不相信人是本能,不算毛病。”
“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你小子可以简简单单,我不行啊。有的人清如水,有的人滑如油,有的人正大光明,有的人阴司鬼域,我作为大寨主,不能有偏好,只能量才而用,他们各有各的作用,缺一不可。”
武大一番感叹,可惜高宠这厮听的一头蒙圈,就知道这小子压根听不懂。听不懂好啊,简单也是一种福气!
二人走进地窖,赵千山连忙招呼着几个兄弟站起来,躬身下拜道:“我等兄弟四人蒙恩公相救,大恩不言谢,愿意追随恩公,鞍前马后,以报恩德。”
武大笑了,这家伙就是愿意投效了,也要给自己找个高大上的理由,心眼够用了,格局有点小,这种小伎俩在自己眼里洞若观火,没什么作用,图惹人嫌。
武大正色道:“丑话说在前边,我喜欢把话摊开了说,等我说完了,你们再决定还是否愿意追随我。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我们是梁山中人,前来东京有重要事情处理,你们如果愿意,以后就是我梁山兄弟。如果不愿意,等风声过了,你我大路朝天,别泄露这里就行,当然如果从你们嘴里泄露了,后果你们自己想,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赵千山听说是梁山,顿时心里的大石落了地,梁山在江湖上风评很好,虽然有些不招绿林山寨这些同行的喜欢,但是却极为被民间推崇。自己能入了梁山,也算是找到了组织,不再是孤魂野鬼。至于武大的威胁之语,基本上就是应有之义,放在自己身上,可能还要狠毒十倍。
赵千山这一次再拜,就相当的诚心诚意了。连忙纠集着几个兄弟大礼参拜武大,管他什么身份,以后肯定是自己的靠山,礼多人不怪!
武大笑眯眯说道:“你们先安心在这里避避风头,等过几天排查的不严了,就跟随我返回山东。”
赵千山喜动颜色,连忙笑嘻嘻的答应下来。
武大笑眯眯的走了,每一次收拢到人才,他都是心情愉悦无比。
赵千山也很高兴,梁山是个不错的归宿,至少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梁山有残杀百姓、内部杀戮的传闻,这就已经很好了!是吧?
武大顺手牵羊又招来了几个人才,与此同时,司行方也已经准备再次掀起波浪,把东京城的乱像再次升级。
一时间,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京城里关于传国玉玺的各种传闻五花八门,什么光怪陆离的说法都有。营造的氛围就是京城里无人不知传国玉玺,无人不谈论传国玉玺,真的成了全城热议,全城娱乐的程度。
夜色里,京城已经宵禁,大街上行人绝迹,一道黑影在房顶上飞奔,身后追着几道身影,刀剑飞舞,不时的发出几声兵器的撞击声。
躺在床上的江湖人早就被动静惊醒,忍不住暗骂道:“这些白痴,顶风作案,脑子被驴踢了?”
房顶上忽然有人压着嗓子叫道:“交出传国玉玺,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传国玉玺?
江湖人们顿时兴奋了,终于露面了!至于房顶上如何唇枪舌战,如何生死相搏都被这些人通通丢到了脑后。他们纷纷起身,加入了追赶的行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