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英和武二郎两个人居然就这么带着五百骑兵往回走,那些人已经都接近弹尽粮绝了,高英因为曾是官军,就拼命的灌输梁山的优越感,时不时的就拿自己当榜样,出来秀一波。武二郎有一个优点,性情豪爽,喜欢交朋友,虽然在腹黑哥哥的熏陶下,不再那么纯粹了,但依然是个帅气阳光的好青年,把自己的食物分享,再加上他天生的交朋友属性,一行人居然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往回走。
路上逃兵越来越多,时不时就遇上几个,这还是逃的快的,有骑兵这个榜样在,人都有从众心里,官军在大败之后,失去所有辎重和有效指挥,所有人都成了无头苍蝇,居然又有不少人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又跟了回来,雪球越滚越大。
高英和武二郎急了,这样极度容易出事!万一有任何意外情况,这个脆弱的队伍立刻就会树倒猢狲散,还有可能酿成灾祸。
高英说道:“只有临时编队,只要安全的把他们带回去,咱们就万事大吉!”
于是,高英又一次充当吉祥物和定心丸,把骑兵拆开,临时充当队长,每个人带领五个士兵,。
理由是快点回去,能早一点吃上饭。
理由很有诱惑力!
这些人已经疲惫不堪,弹尽粮绝,最大的诱惑就是有一口吃的就行。
于是,队伍有了一个松散的编制,不再是一盘散沙的样子。
与此同时,梁山的追击军队也快速的向这里推进,中间夹杂着大部分的溃兵。
高英和武二郎见人就收,然后往回赶路。王春光带亲兵队汇合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景象,溃兵们并没有多少的沮丧,所有人都等着回去吃饭。
什么情况?
高英和武二郎笑得嘴角就快要扯到脑门后了!
等到梁山大军汇合,彻底的大局已定!
溃散的将近两千士兵除了有一部分跑进了大山里,其余的大部分都被收拢在一起,青州军四千大军,全军覆没,可谓是输到姥姥家了!
武大最眼热的五百骑兵也到手了,对于高英和武二郎怎么办到的,就很是奇怪了。
五百骑兵如果有心突围,根本就不可能一个不漏的抓住!
高英看了看武二郎,笑道:“有点侥幸!我们是把路堵死了,可是他们如果四散而逃,还真是对他们没办法!关键还是那个骑兵将军,此人依我看未必是一个合格的将军,但是绝对是一个爱护战马的人。他看战马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儿子,上行下效,这些骑兵不像是在上战场,倒像是看护战马的马夫!”
武大心情大好,对于这些细枝末节就不怎么讲究了,不像骑兵?小问题!回去找个人练练,把他们再掰回来就行了!
于是,梁山军带领着溃军安全返回东平府,路上被那些溃兵们扔下的兵器全部又被捡了回来,统计造册。
善后的琐事,武大全部都扔给了吴用和公孙胜二人,这两个家伙正需要业绩,现在正是表现的机会。
武大自己看忘了一趟伤兵,便一头扎进了被窝,睡得昏天黑地。不是他身体上有多累,实在是精神上绷得太紧了。
第一次面对强敌,而且兵力上也是居于劣势,再加上武大这个菜鸟也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大战,别看他在战前侃侃而谈,指挥若定,却都是强撑的。
如今松弛下来,只想痛痛快快的大睡一觉。
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过来居然已经是在夜里,王春光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头点的像啄木鸟一样,兀自强撑着。
武大看了,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这小子可以大用了!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王春光一下子像弹簧一样窜了起来,右手便习惯的去抓刀柄。
武大笑道:“去睡觉吧!今晚你自由了!”
王春光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确实有点瞌睡了!那我真的睡觉了哈?”
武大挥了挥手,把这小子撵了出去。王春光欢天喜地的跑了。
武大自己睡得精神了,无事可做。
只好又拿起长剑,在院中耍了起来,练剑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经过一场大战,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武大的剑法里不知不觉便融入了一丝金戈铁马的杀伐味道。
武大练了一遍又一遍,沉浸在其中的意境里不可自拔。
忽然,武大听见墙头上传来脆生生的叫道:“嗨!干什么呢?自己不睡觉,也不想让别人睡觉?上窜下蹦的,像个猴子。”
武大一看,程大小姐正很不文雅的趴在墙头上,气鼓鼓的瞪着武大。
武大心里一惊,这么高的墙,怎么爬上去的?于是纵身便窜上了墙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道:
“小心掉下去,摔出个毛病来!你爹知道你这么调皮吗?”
说罢,扶着他轻轻的跳了下来。
程舜华毫不领情道:“本姑娘只是读书,又不是读书读傻了,你小时候不会上树翻墙?你有这么乖嘛?”
武大反而有些感叹道:“你看我像乖孩子吗?小时候我家就只剩下武二郎和我,天天为了吃饱肚子绞尽脑汁,小偷小摸干的多了。哪像你,生在福窝里喽!”
程大小姐正色道:“我觉得挺好的!真到了乱世,你最起码饿不死,还会比大多数人活的更好!你也不是目不识丁的粗坯子,听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道理。现在不就应验了?本姑娘是阶下囚,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寨主,生杀予夺,任你一念之间。”
武大笑嘻嘻道:“我求你一件事呗!”
程舜华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武大道:“你这副表情一看就是居心不良。不过今天本姑娘心情好,说来听听!”
武大凑近说道:“你这丫头猴精猴精的,今晚更是处心积虑的来这么一出儿,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我配合一下,让你爹乖乖出来继续做官得了,我也不说什么投降之类的话,就让他继续做知府,政务上的事我一概不干预!怎么样?难道你真的就忍心你爹一直就这么住在这小院里?埋没才华?我跟你说,大宋日薄西山,童贯更是垂暮老朽,贪恋权势,要不了几年就会身败名裂,你爹现在跟了我们梁山,短期内会承受骂名,可是长远看,却不失为明智的选择,总比跟着赵官家当个亡国之臣好吧!”
程舜华双手一拍,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道:
“成交了!大宋还有童贯的下场是不好,不过你们梁山就一定能干成大事?本姑娘看也未必吧?你们离东京太近了!小心把赵官家惹毛了,人家轻轻松松就捏死你了!不过看你这人还顺眼,本姑娘就赌一把,在你身上押一宝!”
这姑娘不错!脑子贼精明,深陷贼巢却不气馁,努力改善环境,不放过任何机会,不做作!武大越来越欣赏她了。
程舜华笑道:“我爹也未必不动心,朝廷到了这样的境地,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只不过你一味地劝告没用,要想办法断了他的后路,逼他一把!”
武大看了看程舜华,颇有一种狼狈为奸的感觉,于是问道:
“以后你爹知道是你出的主意,会不会揍你?”
程舜华恼羞成怒,骂道:“滚!”说罢,撒腿就跑,头也不回。
武大哈哈大笑,有意思!
第二天,负责善后的吴用和公孙胜前来向武大回报收获。
吴用眉飞色舞道:“青州军所有的军资兵器都收拢到了一块,足足有三千多套,咱们自己的军队可以换装一遍,再加上东平府原有的库存,咱们短时间内不需要再为兵器铠甲担心了。”
公孙胜说道:“所有的青州军俘虏已经统计完毕,总计有两千五百多人,其余的不是战死了就是跑了。逃跑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是死在了咱们的埋伏中。”
武大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对于死亡,第一次杀人害怕、激动、惶恐五味杂陈,现在,阵亡了这么多人,却已经有些司空见惯了。武大知道,这是个必然的结果,权利游戏,死亡只是数字和冷酷无情的结果,人性会渐渐隐藏。
武大也不想变成这样的人,所以努力的让自己的身边人更有人情味,却又小心翼翼的控制其中的度,不至于成为自己的软肋。
这根本就是一个踩钢丝的过程。
武大吩咐道:“这么多俘虏,让林冲和高英二人负责吸收愿意加入我们的,打散编制,分别充实到林冲和鲁智深的军营里。”
“五百骑兵改由高英为统领,那个叫陈辞旧的为副统领。让他们好好的操练,骑兵是宝贝,到更是杀场利器,不是为了好看!”
“高英一部改由武松统领,我有个想法,武松一部压缩人数,从全军挑选英勇善战的士兵,宁缺毋滥,组成一个类似于陷阵营之类的精锐部队,担负起攻坚破锐的重任。”
吴用在军务安排上并没有多少研究,也就不肯多说。
公孙胜很赞成这样的这样安排,不但加强了梁山军的攻坚之力,也算是给武二郎提到了一军主将的位置,好处多多。
于是,通过军机堂下发的任务很快就交付到了军营。
一众军官开始忙碌了起来,武大自己却找来了吴用,这家伙并没有多少谋略和布局才能,但是绝对不缺小聪明。原著里,许多上不了台面的谋划都是他一手操刀,比如卢俊义上山,朱仝上山等等。
尽管武大不耻他的行径,但是,吴用绝对是干脏活的不二人选。
于是,武大开门见山对吴用说道:“军师,咱们梁山每一次大战过后,都是伤兵死亡率过高,咱们需要组建咱们自己的军医院,培养医生为我们的士兵服务。”
“所以,我需要名医,擅长治疗外伤的名医,因此,咱们不惜一切代价招收医生和学徒。另外我听说健康府有个名医叫做安道全,活死人肉白骨,医术高明,你想想办法,把他给我请来。休息方法,别整的人家家破人亡的。”
“另外,咱们梁山慢慢的军队会走上正规,印信、旗号就至关重要,听说济州府有个《玉臂匠》金大坚的,也把他请来。”
“东京甲仗库有一个人名叫轰天雷凌振,此人擅长制作火药火器。请来!有大用!”
吴用有些莫名其妙,让自己找人?
武大笑眯眯解释道:“这些人想找到不难,难的是把他们请来,咱们是山贼嘛,不是谁都愿意和咱们为伍的!军师你足智多谋,处理这种小事,简直是小菜一碟!”
吴用被武大夸赞一通,乐的眉开眼笑的,这才兴高采烈的去忙活了。
干完这些,武大觉得该把王春光放出去了,这小子已经历练的差不多了,随着梁山树大招风,内部的监控就变得日益重要,尽管现在还没有苗头,未雨绸缪,任何组织都需要成长的时间,真的到了迫切需要的时候,反而成了临时抱佛脚了。
武大扔给王春光一个小册子道:“给你几天时间,自己琢磨琢磨,谁也不能知道,走了想法找我。”
没错,武大要组建梁山的锦衣卫。
武大没想在自己的内部建立恐怖统治,但是应对晁盖的野心,朝廷的皇城司密探,还有以后的潜在敌人,都离不开这样的组织。
武大就选中了王春光。这小子忠心耿耿,而且足够聪明,有培养的价值。
至于他看了武大编写的特务培养手册,能琢磨出多少门道,就看他有几分悟性了。
就算他没能琢磨全面,这不是还有一个好为人师的武大寨主兜底嘛。看这些家伙一脸的崇拜,也是武大为数不多的恶趣味之一。
处理了琐碎事务,武大晃悠悠的走向府衙后院,有程舜华这个内奸在,说服程万里便把握大增。
程万里已久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旁边的茶壶里茶香四溢,武大自己都有点羡慕这老东西了,吃喝不愁,小日子有滋有味的,颇有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安逸感觉。
武大笑嘻嘻的凑了过去,说道:“程大人的日子真是舒坦啊,害得我都快要眼红了。哪像我,忙的打生打死,在死人堆里打滚,青州这帮畜牲,真是不当人子,就不能安分一点!”
程万里眼睛睁开了一道缝,瞟了武大一眼,懒得理他赤落落的显摆,不就是打了一个胜仗吗,得瑟!
“武大寨主这么闲?跑我们这阶下囚这里来显摆威风来了?”程大小姐尖牙利嘴的接上了话茬。
武大笑呵呵道:“怎么可能!我就是来通知二位,你们自由了!怎么样?好消息吧!”
程万里云淡风轻的气质立刻破功,坐了起来问道:“什么意思?你又想干什么?又有阴谋算计本官?”
武大搓了搓手,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手下人不懂事,自从占据东平府,手下的家伙们不省心,府衙下的安民告示都是用您的名义。对下边的几个县令写的劝降信也是用你的名字,真是不当人子。”
程万里吁了口气,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呢,小小的反间计,不成威胁。
武大的神色更加不好意思了:“我给青州知府慕容彦达写了一封信,让他用战俘的家眷来换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士兵,还是用您的名义,您也知道,提我的名字人家谁会知道我是哪根葱?”
程万里有点坐不住了,呼吸急促,眼神已经有点不善了。
武大连忙贴心的安慰道:“程大人别急,不是什么大事,慕容彦达也是人精,不会连这区区的离间计都不知道。”
程万里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这帮老油条会看不出来?
武大附和道:“是啊,是啊!要不是那写信的书办手贱,居然在信里把慕容彦达一顿臭骂就好了!慕容彦达好歹也是皇亲国戚,直达天听,真是给您惹祸了!”
程万里直勾勾的盯着武大,眼珠子已经有变红的趋势,武大连忙狗腿的递上一杯茶水,劝慰道:“别生气!别生气!不是什么大事!”
程舜华也跑过来连忙给自家老爹抚胸捶背的一通忙活。
程万里总算是回过了气,这才盯着武大问道:“你还有什么安排?都说出来听听?老夫也见识一下你的绝户计!”
武大羞答答道:“也没什么了,我就安排人写了一副奏折,劝谏陛下要爱惜百姓,与民休息。最好是下诏罪己,自承过失,在江南裁撤应奉局,将朱勔、李彦逮捕法办!明正典刑!”
“我相信此奏折一旦公布,您老人家必将声誉大振,堪比大宋魏征,那些御史言官,清流正臣还不把您当做楷模崇拜不可!”
程万里眼睛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光芒,仿佛武大变成了唐僧肉一样,看的武大心惊肉跳,连忙补充道:
“这不是现在还缺一个执笔之人嘛,一般人也临摹不好您的字迹,所以我找人去请一个叫《圣手书生》萧让的,听说这家伙擅长模仿别人的字迹,程大人可以再等几天啊,您很快就能名垂青史了!”
程万里看了武大一眼道:“武大寨主真是煞费苦心哪!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不就是要老夫自觉于朝廷,不容于同僚吗?你想让老夫干神马?爽快的都说出来!否则别怪老夫跟你翻脸不认人!”
武大哈哈大笑道:“程大人快人快语,这不是东平府已经没有父母官好久了!您总不能一直蛰伏在这小院里吧?就算您看不上我们梁山,那这些东平府百姓呢?他们怎么办?就让我们这些山贼瞎折腾?您还是出来继续做官吧,只要您还愿意做这个知府,我立即搬往别处安身,府衙实务您可以一言而决!我绝不插手!”
程万里瞪着武大道:“此言当真?”
武大看他眼神关切,心里大喜过望。于是斩钉截铁道:
“一言九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梁山这一点度量还是有的,明天您接掌府衙,我立刻搬出去。”
程万里冷哼了一声道:“老夫答应了!”
武大拍手赞道:“好!程大人高风亮节!我们就一言为定!”
说罢,恭恭敬敬的对着程万里拱了拱手,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对着程舜华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贱笑。
程舜华转身便问父亲道:“您这就决定了?”
程万里似笑非笑道:“这不是也随了你的心愿吗?儿大不由爹啊!”
程舜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知道自己的小动作还是没能瞒住父亲。尤其是和武大郎合作,虽为劝谏,却也有点算计的味道。
程万里幽幽的叹息道:“爹爹知道你一直为爹爹曾经阿附童贯而耿耿于怀,其实老夫又何尝不知道童贯年纪越老,便越贪恋权势功名,总有一天,会身败名裂?可惜为父自从踏入朝堂,就吃尽了苦头,恐怕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朝政日益败坏,为父难道看着他们一天天把江山祸害的更惨?”
“这段日子以来,为父反而想明白了,不是蔡京、童贯他们有本事,而是根源就在陛下身上,是陛下在纵容他们一再的惑乱朝纲。”
“老夫在朝廷前路已断,既然梁山愿意招募老夫,那我就倾尽全力辅佐,大宋不行了,总有人能站出来,力挽狂澜,为百姓撑起一片天地。到那时,老夫纵然背负骂名又如何?此心光明,可昭日月,夫复何求?”
程舜华这才知道,父亲的心里一直有一颗匡扶正道的大胸怀!自己还以为他仅仅是为了权势,才选择阿附童贯,自毁名节。原来,是自己一叶障目了。
于是走上前对程万里说道:
“父亲会有一番大作为的!女儿已经注意梁山很久了,他们不是普通的山贼,进城后,没有烧杀抢掠,反而一直维护秩序,作奸犯科的杀了不少,并且行事很有分寸,没有盲目的扩张,这就很考究领导者的自律性了,有很多所谓的义军都是军纪败坏,他们没有,还有的盲目自大,他们始终牢牢掌握着节奏。”
程万里点了点头,说道:
“老夫更看重武大郎这个人,能屈能伸,知道收编重用文臣!这很重要!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子!马上可以打江山,不可能马上治理江山!文臣才能治理好打下的地盘。老夫也想看看,他能做到哪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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