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和武二郎看着老道士和小萝莉双双消失在大路尽头,渐渐再也不见,兄弟二人都有些沉默。
忽然,后边传来小胖子陈三元的喊叫声,武大转身看去,小胖子跑的气喘吁吁,手里拎着一袋东西,狂奔而来。
武大心里一热,这小子挺有心,自己投资在他身上的肘子猪蹄也算没白费。
小胖子把手里的袋子给了武大,眼睛红红的说道:
“我爹说,路上不太平,我寻思着给你弄了点吃的,防止你在没客栈的地方,连吃得都找不到。”
好吧,还是那个味,关注点一如既往的还在吃上,是小胖子的风格。
武大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调侃道:
“勤练武功,减肥!哪天我回来了,你却胖成了肉球,武功也没练好,你就惨了,我有可能早就甩你十八条街。”
小胖子破涕为笑,武大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好练功,以后天下注定不太平,武功高了才活的更好。”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要赶路了,你回去吧!”
小胖子沉默着点了点头,武大挥了挥手,带着武二郎大踏步走去。
身后小胖子拼命挥舞着手臂。
感情一直内敛的武大也忍不住有些伤感,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从清河县到京城,要先向南,再折向西,兄弟二人顺着官道,直奔南方博州,于人烟稀少的地方,二人就展开“流光幻影遁”一路飞奔,赶路练功两不误,一有行人,二人就放慢脚步,说说笑笑,讨论武功,倒也不算寂寞。
一路练功不辍,武大本来听闻山东响马天下驰名,一路上总要出点什么事,也可以让两个新鲜出炉的江湖少侠来个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什么的,没想到一路上连个山贼的毛都没有看见一根。
武大一脸的疑惑,大宋的治安有这么好?这里不是响马盗的老窝吗?
他却也不想想,山贼又不是傻子,就兄弟二人的那副打拌,灰头土脸的,浑身上下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哪个不长眼的会去打劫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做山贼也是有风险的!
无所事事的兄弟两个在博州休整了一天,便直奔濮州而去。
这一天,二人刚刚进入范县地界,武大正施展身法在前边飞奔,弟弟武二郎缀在后边。这也是武大唯一能在弟弟面前得瑟的了。
没错,在拳脚、兵器的造诣上,武二郎完胜武大,唯独在身法上,武大十分有天赋,远超武二郎。
天生的逃跑坯子。
武大正在飞奔,远远的听见前边一片噪杂,就收了身法慢慢走了过去。
拐过一条弯道,视野开阔,只见一大群人正鼓噪而行,人群里成分复杂,有家丁打扮,还有几个袒胸**的狰狞之辈,更奇怪的是里边还有几个差役,手持水火棍。
这个组合太不和谐,怎么看都怪异十分,武大慢慢跟在后边,看看这是什么西洋景?
一行人乱七八糟的闯进了路边的一个小村子,直奔一处人家。
这么大的动静,村子里很快就被惊动了,不一会儿就人声鼎沸,大群村民聚集,议论纷纷。
那几个家丁走到小院门口,对着院门便砰砰砰的拍打起来,院门就成了风中残荷,摇摇欲坠。
院中有人答应道:
“来了来了!”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走出一个老头来,老态龙钟,一脸的愁苦之色,看见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不由得惶恐道:
“几位官人找小老儿有什么事?”
那家丁趾高气昂,拿出一张纸来,迎面一晃,嬉皮笑脸道:
“樊老头,你家的几亩水田,现在都归我家老爷了,白纸黑字,童叟无欺,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也别纠缠,否则没好果子吃。”
樊老头顿时愣住了,大声嘶吼道:
“我家的田,怎么就成了你家老爷的了?”
那家丁凑上前,阴笑道:
“别说老子没劝过你,以我家老爷和知县大人的关系,别说你几亩地,就是你家的房子也能把你给弄没了,想好好过日子就安分点!”
樊老头受此打击,嗷的一声叫了起来,一把揪住那家丁,大叫道:
“我去官府告你去!”
那家丁啐了一口,指着身后的公差说道:
“瞪大眼睛看看,县令老爷派来的,你去衙门也是输官司的命,县令大人一顿板子下来,能要你半条命!告我?你找死呢?”
樊老头万念俱灰,合身抱着那家丁,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那家丁猝不及防,顿时杀猪似的惨叫起来,身后的一群人一拥而上,欲拉扯开二人,哪知道樊老头恨极了这家丁,死死地咬着不放,众人不拉还好,一拉那家丁的惨叫声变得更响亮了。
那些面相凶恶的打手们顿时朝着樊老头拳打脚踢起来,只听的中间“咔”的一声响,樊老头终于松开了嘴。众人一下子散开,只见樊老头嘴里喷血,显然已经内脏破裂,回天乏力。
院子里一声痛哭,却是樊老头的浑家一直没能挤进人圈,在外围急得团团转,如今看见老伴被活活打死,扑了上去抱着就痛哭起来。
几个打手相互看了一眼,眼下已经出了人命,只好一不做二不休,打死了苦主,民不告官不究,自家老爷更好善后。
一个打手脸泛凶光,大踏步走近樊家老妇,一腿扫了过去,这一腿势大力沉,可怜老妇一下子被踢出两丈开外,顿时再无生息。
武大只是缀在后边一段距离,耽误了小小的功夫,这些恶奴便打死了两条人命!而且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武大只觉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世间还有如此恶行?那可是两个老人哪!
清河虽然也不是净土,可是在陈泰的镇压下,很难看见如此突破人伦底线的事情,武大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眼里只剩下了冲天杀意!这些人通通都该死!
还有人群里的官差,难道里边还有官府的事?
武大稍微冷静了下来,事情要查清楚,冤有头债有主,如果官府有人也插手了,那就……杀官!
村民们眼见一下子闹出两条人命,顿时群情激愤,将这群人围了起来,嚷嚷着要送官法办。
那家丁指着几个衙差叫道:
“你们这群蠢货,眼睛都瞎了?没看见这就是知县老爷派来的?告官?一顿板子,管叫你们哭爹喊娘!知道我家老爷和知县大人是什么关系吗?”
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渐渐散去。
武大站在人丛中,听了个大概,眼神渐渐冰冷!这些人渣,一个都不留!
这群家奴打手趾高气昂的走了,走的轻飘飘的,只留下两具尸体凄凉万分。
几个老人留下来叹息着收敛尸体,武大走上前问道:
“老乡,这帮人如此可恶,是谁家的家奴?就没人管吗?”
那人一脸警觉,反问道:“你谁呀?我们没见过你啊。”
武大有心套问详情,于是说道:
“我是山东人士,去东京投亲,亲眼看见这帮人行凶杀人,这就没人管吗?”
那人一听是外乡人,口音也确实不是本地的,不会和本地人有瓜葛,也就没有了顾忌,恨声说道:
“这家人姓樊,家里有八九亩水田,被刘家庄的刘虎看中了,要贱价强买,樊老头哪里肯卖祖田?这可是他家里的命根子,刘虎派人来纠缠,被樊老头给骂走了,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这刘虎跟县里的知县老爷好的像穿了一条裤子,这种事不是好的一回两回了,每次都是护着他,告状的反而被打的半死,现在根本就没人敢告状了!”
事情清楚了!
武大问道:“樊家没别的人了吗?”
那人叹了口气道:“樊家有个儿子,早年就离家出门闯荡,听说在哪里出家修道!几年了,连个人影也没有见过。”
武大再无问题,从兜里掏出一点碎银子,递给那人道:
“烦请老乡给他们收敛尸骨,我告辞了!”
武大转身便追着那群人追了下去。正好碰见武二郎从后边跑了过来。
武大杀气腾腾道:“跟着那群人,咱们今晚杀人!杀官!”
武二郎跟在后边,问道:“大哥,怎么了?出啥事了?”
武大叹息了一声,把樊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武二郎。
以武二郎嫉恶如仇的性子,只听的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就把这群人杀的干干净净。
武大有了缓冲的时间,已经慢慢冷静,刘虎必须杀,而且要把他的爪牙一网打尽。
至于杀官,就需要方式方法了。如果明目张胆的把他砍死,痛快是够痛快了,兄弟两个也不用去东京了,直接找个山头当山大王得了。毕竟,明目张胆的杀官等于挑衅一个王朝的官僚阶层,自己立马就会变成所有官员的死敌。
如果,把他伪装成意外,就算有人怀疑,也总算有层遮羞布挡着,不至于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武大在脑子里盘算好了计划,看着这群家奴回到刘家大宅。
兄弟两个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等着夜晚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