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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平城是邕州边界的一座显赫大城,也是通往天堑关的必经之地。
此处以往人潮如海,热闹一时。不过近年来随着魏、祁两国关系连年紧张,众多商路被阻断,如今变得有些萧索,如此一来倒是成了江湖上一处有名的龙蛇杂居之地。
逢缘酒楼,靖平城北最出名的酒楼。
之所以最出名,并非是其规模有多大,相反这座酒楼占地不到五十步,生意却相当火辣,原因在于整个城北能喝酒的地方只此一家。
据说早年间尚有几家与其抗争,可到最后那几个主家要么逢天灾,要么遇人祸,死的死逃的逃,最终都关了门,因此有人猜测那几家的遭遇,估计皆和这‘逢缘酒楼’幕后老板所为,但既无实证,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酒楼外观貌不惊人,里面却小巧别致,足有三层。三楼的木料颇为新鲜,乃是主人家半年前歇业翻盖的,为此周边嗜酒的散户无不摇头叹息,只得绕远去城西的酒坊买来散酒喝。坐在其中还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极淡的桐油味。
刷过棕漆的木窗边坐着两道醒目又令诸多汉子眼馋的身影。
“你伤势未愈干嘛这么着急?”
一身白裙身材妙曼的女子,看着对坐这尊“血罗刹”,帷帽下的细眉微皱,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对面那人放下手中的酒盏稍抬头,血红的兜帽下显露出一双孤冷的眸子。
“我要破境了。”朱唇忽起,平淡又悦耳的声音穿出。
白裙女子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养好伤,安心在山上破镜才对啊。”
红衣女子填了一盏酒,说道:“他死后,此事已化作心魔扰我道心,倘若不除,成功破境的几率不大。”
白裙女子眉头皱的更深了,问道:“可解?”
“两种办法。”
“第一,他死而复生。”
“第二,诛杀那邪贼。”
声音虽然平淡,然话里话外杀意毕露。
白裙女子恍然道:“所以你才将我诓下了山。”
红衣女子忽地浅笑道:“谁让我只认识你呢,而且你也最好骗。”
这一笑惊了四座,虽说看不清这两个美人的全貌,但她们那白皙的柔荑和玉颈,也令一团邪火在这帮糙汉子的心头上蹭蹭窜。
“大哥,小弟实在忍不住了,那倆小娘子太他娘的诱人了!”
靠墙的其中一桌上,有一赤着半边膀子的光头贪婪的盯着窗边的红白女子,满脸的疔疮配上他那副淫相看上去令人极其作呕。
邻座的中年男人五官倒是朴素无奇,正用手指蘸着酒水侍弄自己的两撇八字胡。
闻声看向光头,仅是瞟了一眼便匆忙移开视线,嫌恶的神色在他眼中一闪而逝,说道:“如此美人儿出身必定不凡,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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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收了色心,有火上燕春楼发去。”
光头不屑的骂道:“草,那些个俗粉庸脂早就玩腻了,上个月玩着玩着愣是他娘的死了一个,那些个凡俗贱民都禁不住老子的三成力,还去个鸟的去。再说,我好歹也是个破枷境高手,凡俗世家而已,玩他两个娘们还能寻仇来不是?”
中年男人心中冷嘲道:“真不知这蠢货以这等智商是如何炼到破枷境的,若非看你还有些用处,早就送你见阎王了。”
中年男人嘴上说道:“你就不怕她们也是修士?”
光头神情一愣,挠了挠脸上的疔疮带起一片白皮落在了酒桌上,看得中年男人一阵恶寒,本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谁知下一刻,光头眼里的淫邪之色更盛。
“嘿!女修士那就更应该好好玩玩了,我猜她们绝不超过三十岁,能混到归元上境就不错了,若真是这样可就妙极了,既能肆意玩弄,还不会被玩死,留着日后慢慢享用。”
“甭废话了,大哥若不去,那就别怪小弟到时候不同享了。”光头说完豪饮一杯酒,随手抹了把嘴边,径直向着窗边走去。
中年男人看着光头的身影,心头也是有些痒痒,但混迹江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那两个女子凶不可触,触之必死!
……
……
“你打算如何?”白裙女子问道。
红衣女子饮下一口酒,说道:“御尸这厮当年是云州的分舵主,云州一战他被这老东西偷袭废去修为,毁了道根,我料定此獠如今必然还在云州。
本以为杀了那么多人能将他引出来,没想到却引来了噬灵道人和鬼枭子这两个老怪物,再加上那个一身邪功的蒙面人,老娘险些死在他们手中。”
“所以呢?”白裙女子听得很认真,单听对方讲述便能感受到那一战的凶险。
红衣女子接着说到:“我在山中养伤期间细细思量过,忽然发现这其中存在一些疑点。”
白裙女子疑惑的嗯了一声。
红衣女子正要接着说下去之时,忽然飘来阵阵浓烈的酒臭和汗臭混杂而成的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之气。
二人微微仰面,便看到一个模样恶心的疮脸泼才面带淫笑的在她们之间来回巡视。
……
“滚!”
红衣女子寒声吐道,声音所带的杀意令在场的所有人瞬间邪火灭了半截。可这光头好死不死的,也不知是邪欲太盛蒙了眼,还是没有察觉不知不畏,偏偏不曾退去半步,反而出言调戏道:“呦呵,小娘子火气挺大呀,爷就好这辣口的,不如……爷带你回去降降火气如何?”
说罢便伸出两根手指探向红衣女子的下颏。方才中年男人的话貌似也也起了些警示,光头探出的那只手掌被一层无形的真元所包裹,明显带着几分警惕。
红衣女子见势不再言语,而是张开贝齿轻轻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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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在众人的凝视下,光头突然打了个哆嗦身体开始寸寸结霜,哗啦一声,数十块完整的肉排散落在地,鲜红的表面流不出一滴血,其中一块肉排上的眼睛尚还留有邪意。
接连不断地噼嘭声响彻在三楼,众人眼见如此一幕哪里还敢继续停留,顿时一窝蜂的向楼下涌去。
二楼的酒客见状个个纳闷,惊愕的看着他们因为拥挤而卡在楼梯上的情形,心想这一个个都让鬼撵了吧。
殊不知在三楼众人的眼中,刚才的一幕比见鬼来得恐惧更真切。
“站住!”
红衣女子神色如常,扫了一眼楼梯口处的人群冷声说道。
混在人群中那个与光头同桌的中年男人被这一眼扫过,只觉得身体须臾间开始麻木,接着是寒冷,冷到骨髓的那种。
“不走别挡着,给老子滚开!”
排在他身后的大汉见他愣住不走,情急之下直接抓起他背上的衣衫,将他丢回了三楼中央,顺带还砸坏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少了一人,空间便出现空余,没一会的功夫楼梯上的人便跑得干净,偌大的三楼只剩下三人和一地肉排。
中年男人惊恐的盯着眼前两截冻得僵硬的手指,指尖微微翘起,距离他脸上的八字胡不足半寸,隐隐能闻到一阵恶臭。
红衣女子再度扫了他一眼,中年男人顿感身上寒意消退,然后翻身立即跪在二人面前,哆哆嗦嗦的说道:“二……二位前辈,这贼……贼子所行的恶事属实与小人无关啊!
望前辈大舍慈悲,饶了小人一命吧!”
“聒噪。”
白裙女子觉得很吵,轻吐了一声,登时便让中年男子闭了嘴。
待他闭嘴,红衣女子才淡然说道:“我又不是和尚,如何舍你慈悲。”
像中年男人这样终年浪荡江湖的散修经验何等老道,转念一想就听明白了对方的话外之音,遂问道:“不知前辈想要什么,小人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刀山油锅,一趟而过!”
红衣女子面露嘲弄,说道:“我且问你,这靖平城的天宝斋在何处?”
中年男人犹豫数息后,试探道:“我说了,前辈可饶我一命?”
“你不说,即刻便死。”
说完他迎来的就是这么一句死亡威胁。
男人赶忙说道:“您可以问问此间酒楼的掌柜,靖平城内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白裙女子这时传音给红衣女子:“你找天宝斋做什么?”
对方应道:“买消息。”
……
二人起身离去,如此,三楼只剩下跪在地上一脸呆傻的中年男人,和其身前刚化开的带着粘稠鲜血的肉排。
空气中有腥味渐起,盖过了新漆的桐油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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