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赵忠良便带着一家人进了城。
直奔城西新家中,推开院门,正好碰上诸葛邀月起床出门。
看着赵忠良带着两老一小,诸葛邀月还有点懵,愣在屋檐下不知道怎么搭话。
赵忠良咳嗽了一声,刚想说这是他家里人,带来一起生活,结果一眨眼,诸葛邀月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蹦回了屋里。
留下赵忠良在风中凌乱。
哪有雇主这么害怕护卫的。
赵李氏和明月不约而同狐疑的看着赵忠良,似乎都在等他解释。
“额,她家是甘谷郡的商户,她爹去年意外去世后,家中没了主心骨,只剩下她一个人。前些日子,在老管家的建议下,她出头露面带着伙计来榆州城里作生意,可不想路上遇到了劫道的强人。带的货丢了,好在人没啥事,逃进了榆州。”赵忠良拼命的给诸葛邀月编造身份,至于背景以后再有机会的话去完善吧,先把家里人这一关过了再说。
“可是她身上也没有多少银两了,只能遣散了带来的伙计,买下了这座院子,打算落脚以后找他父亲以前和朋友帮忙,做点小生意过活。”
“恰好那天我在这里办点事,顺手帮她赶跑了几个不开眼的小泼皮,她便雇我当护卫,每月二两银子呢!够咱家一家人过活了!”赵忠良终于将前后事故编的差不多了。
果然是一个谎言后面,就会有无数个谎言。
赵李氏有点疑惑的问“那我和你爹住这里,要给她干活么?给不给工钱?”
“哦哦,不用,不用。咱过咱的,她会请个老妈子过来伺候着,咱不用管。”赵忠良赶紧交待几人,“当然,闲了没事顺便搭把手什么的,就不要计较了。”
“行,那就好。”赵老爹一锤定音。
“一会儿我就去找人来,将这院子盖成前后两院,爹你这几天没事就帮忙看着点,别让匠人偷懒。到时候咱家就住前院,她和丫鬟住后院。还有,我也得住后院……”赵忠良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
之前没考虑这个问题,但现在既然要一起生活,自己又有一些事不能让他们知道,住在后院终归要方便一下。
进出留个后门就好!
“好!”一家人不再追问,赵忠良将他们安置在隔壁的房间,便进了堂屋。
诸葛邀月坐在屋里正在忐忑,这算怎么回事,这是要成一家人了么?可原来的剧本不是找他帮自己报仇的么?大仇未报,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他的女人?
“那个,刚刚来的是我爹和娘,还有小妹明月。事情是这样的……”赵忠良将自己编的故事又给诸葛邀月重复了一遍,告诉她不要说错了,以免落入有心人眼中。
正说着,赵忠良发现诸葛邀月坐在那时神神叨叨的嘴里在念着什么。
“喂,你在干什么呢!”赵忠良好奇的问道。
“啊,我,我……”诸葛邀月又红了脸,磨蹭了半天,低声说“我在背诵你说的事情,我怕记不住,万一说错了怎么办。”
赵忠良无语,这也要背么,果真是胸大无脑!一点都没错!
“那今天没事,你就在家里呆着吧。我一会出去办点事。盖院子的事情,我让我爹看着,你要是闲着没事,也可以去找明月说说话。”
“啊?我,我可以么?”诸葛邀月似乎很意外。
“没事,当然可以啊,总不能让你一辈子都呆在屋里不出去吧?迟早要和她们打交道。放心吧,明月人很好的,你接触接触就知道了。”赵忠良说完就走了出去。
除了找人来修院子,他要接着昨天的事,熟悉熟悉这榆州城的环境,等隐身技能好了,他还要去会会李信。
总是被动的挨打可不行,反正都在局中了,入局当棋手总比当棋子的好!
走在榆州城里,赵忠良很是仔细的观察着这座杀伐中带着人间烟火气的城市。
城中是镇戍军衙门,四周便是那些世家所在。家家占据了七八亩的地方,青砖黛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三进三出,单檐硬山,一家比一家气派。
城东大多都是稍有身份的乡绅住所,钱倒是不缺,底蕴还是差了点,谁也不敢夺了城中那些权贵的脸面,这一片能上得了桌面的人家,也就是前几年从甘谷郡搬来的诸葛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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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吓得这几日附近的人家,家家关门闭户,连说话都小声了许多。
而城西一大片的土地,人却没多少。除了在城里凭手艺讨生活的各色匠人在这里居住,就是游走在榆州各个角落见不得光的“地老鼠”们。据说本来这里也不像现在这样萧条,可由于靠着榆州西城门,几次羌国攻城都是从西边开始的,战事吃紧,镇戍军的士卒们谁还管你的房子不房子,尽管拆屋卸梁当作守城的物资,几番下来,谁还敢在这里安家。
和城西边城一片的城北,也好不倒哪里去,不是牲口行,就是人伢行,大多是一些三教九流的苦哈哈。
至于城南,则是镇戍军的大营,以及军中士卒的家属。这些士卒,人数倒也不多,可能也只有3000人上下,但基本不是榆州本地人,便是在榆州安家了的,人人拖家带口,户户都指望着自家男人的那几钱饷银吃饭。个别人家也会偶尔去大户人家帮帮忙,挣几个零用钱补贴家用。
大致将城中的情况了解清楚,打发了几个匠人去家中听候老爹使唤,赵忠良便晃悠着从东门出了城。
东行三五里,便到了玄甲军军营。
远远的站在一颗树下,赵忠良偷窥着军营。里面操练的一片火热,让赵忠良不禁想起了那些曾经的日子。也不知道自己伍里阵亡的兄弟们后事处理的如何了,家眷是否安置好了。
夏国国主起事便在榆州,立国的根本也是这些军中士卒,一直对阵亡的士卒家眷特别优待。这几年几乎没有了大规模的战事,但零星的敌我交锋却从来没有断过,一些死伤的士卒渐渐被人遗忘,过的并不如意。
看了一会,赵忠良看着隐身技能已经冷却完毕,就想进去先探探情况。
反正技能时间足够的长,早点用还能早点冷却完。
赵忠良刚刚进入隐身,结果就看见李信带着几个人从军营出来了。
不仅有前两天遇到的那两个夜行人,还有四个看着都很彪悍的护卫。
不仅李信,其他人也都脱去了玄甲军服,人人腰里挎着长刀,却只有李信和两个夜行人骑着马。
看样子,是要去榆州城。
“这就要亮明了身份么?”赵忠良想起了前天夜里听到的话,“明灯,呵呵,你这乖外甥可真听舅舅的话,明灯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正好,不用进去了,那就跟着你一起回城!
赵忠良紧紧地跟在李信一行后面,进了城,东拐西拐,便到了城东诸葛邀月家附近。
同样一是出三进三落的院子,单从门头来看,就没有城中那些世家院子大气。看样子也是刚刚盘下来的。
进了门,随行的护卫将马牵到马厩里去,李信带着两个夜行人直接进了中院堂屋。
刚刚坐定,便有老妈子带着丫鬟上来奉茶。
“少爷,这府上原来的人家被前两天诸葛府上的事情吓破了胆,主家关键搬回长安去,便宜将这院子盘给了咱。下人我都遣散了,今天上午重新雇了两个老妈子和丫鬟,都是咱们军中阵亡兄弟的家眷。您就放心吧!”
“好!张钧这事办的不错!”李信看起来心情不错。
“陈泽,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还是没消息么?”李信转头又问那天在太子营想围羌兵的那个校尉。
赵忠良就站在堂屋门后,静静的看着三人。
现在的赵忠良,越来越喜欢上了这种状态,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只需要好好的看戏就好。
“回三王子话,我们找出去上百里,大小的道都寻遍了,也没找到诸葛邀月的任何踪迹。”陈校尉恭谨的说。
“都说了,别叫我三王子,叫我少爷!”李信有点不满意的说,“既然找不到,就算了!”
“少爷,我倒是听说蒲查良家的下人闲聊说,去接诸葛邀月省亲回来的蒲查舒已经死了!”一旁的张校尉有点得意的向李信卖关子。
“哦,怎么回事?那诸葛邀月呢?”李信果然好奇。
“打探到的消息,也是蒲查良府上的下人说,蒲查舒的娘亲,也就是蒲查良的第五个小妾,去找蒲查良问儿子的下落,结果不仅被训斥了一顿,回来后还哭了好几天!听说是蒲查良告诉她,蒲查舒死了,不知道被谁在他回来的路上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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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校尉说完,又朝着陈校尉笑了笑。
陈校尉面无表情,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一点。
“呵,有点意思!”赵忠良将这一幕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想笑。就这样么几个蟹兵虾将,还勾心斗角的不安生。
“就这么死了么?”李信有点不相信。
过了一会,眼看没啥事,李信便让两人下去歇着了。而他,也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忠良一看,知道今天这位爷是不会出门了。反正也无事,不如在院子里转转,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找李大公子谈谈心。
要入局,哪怕合作,也要将对手的情况摸清楚啊。这院子,以后少不得得常来!
就这样,赵忠良将这座院子先摸了个遍,大小十多间房子,哪里是住人,哪里有死角,哪里容易攀爬,他现在比那两个校尉更清楚。
赵忠良就这样转来转去的看着这座院子的新人们收拾东西。
待入夜,赵忠良便静静的在李信的卧室里候着。
“没事都去休息吧,明天去给蒲查良和城里的几个大户下个帖子,就说我要上门一一拜访!”说完,李信便准备休息了。
“是,公子!”陈、张两人躬身应道,出去时一并将房间门轻轻关上。
昏暗的烛火,一闪一闪的将李信的身影照在墙上,显得格外孤独无助。
“哎!”也不知道李信想起了什么,轻叹一声,将烛火吹熄,摸着黑坐上|床榻,准备就寝。
“别出声!”
锋利的刀刃紧紧地按在他的脖颈上,李信身体一僵,刚刚张开的嘴巴也不敢闭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前面。
“放心,既然以前救过你,就不会现在杀你!”赵忠良松了松手上的力道,青苗仍然贴着李信的脖子没有放下,慢慢的从一侧转到李信面前。
听到这句话,李信的身体不由的有点激动,他应该是猜到了眼前的人是谁。
“还不错,不是那么没有脑子!”赵忠良手中也感受到了他的反应,笑着说。
“被自己兄弟算计的味道不好受吧?”赵忠良不想弯弯绕绕浪费时间,他要直接了当的和他谈合作。
谈合作,无非是双方一张一张的出牌比大小,分蛋糕而已。
“我也不想被人算计,更不想被人追杀!”赵忠良缓缓的将刀移开。“接下来,不管今天你愿不愿意和我谈,我们今天见过面的事情都不要告诉任何人,怎么样?”
“你是赵兄弟?”李信一把抓住赵忠良的胳膊,试探着问道。
“李校尉,三王子,你觉得还会有谁救过你的命?”赵忠良淡淡的反问。
李信一句兄弟让赵忠良也放松了下来。看来,至少不会成仇人了。
“兄弟,上次我让你留下来,你怎么不愿意呢?”李信还对前几日的事情耿耿于怀。
“先不说别的。”赵忠良打断了李信要叙旧的念头,直接问他“是谁要杀你,你查到了么?”
“这……”李信一时无言以对。
“不管是谁,无外乎你那几个兄弟呗,你当真就打算这样认命服输?”赵忠良丝毫不顾李信越来越深沉的呼吸,接着将他的现状一层一层扒拉开!
“我不知道的你舅舅们到底有几分把握能保你一生平安无事,但我要是想杀你的那位兄弟,必然会将你舅舅公孙一氏一并作为对手,待他登上王位,你们都只能是他刀下的肥肉,想什么时候割一块就割一块!”
“至于你的舅舅们,要不是现在形势还不明朗,加上和你娘的一点姊妹亲情,他可能暂时会保你。可真要有一天,要在你和公孙氏之间作出选择的话,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能让他保你?”
“自古以来,帝王家中无亲情!哪怕始皇帝雄霸群豪一统天下,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啊!秦太子扶苏便是明证,更不用说现在长安城的那几位,已经将刀尖伸到你鼻尖上了!”
“那位子,你争一争,也许还有活路,不争,只有死路一条!”
“帝王之家,从你出生那一刻,便已入局!”
“可现在,要不要拼一把,你还能选!”
赵忠良说完,青苗寒光一闪,入鞘,转身便坐在了堂中方椅上,不再搭理陷入深思的李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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