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清脆如银铃,其主人显然是一名妙龄少女。
秦琪蹙起眉头,看向影壁。
马太公回过神来,喝道:“门外何人?”
他话音刚落,张若谷便匆匆而入。
“老哥哥,刚才是…”
他看到秦琪抱着琵琶,当即恍然大悟。
“小乙,刚刚那曲子是你弹的?”
见秦琪颔首,他苦笑摇头:“小乙,你…唉!罢了!”
他看向影壁,高声道:“有请契丹晋蜀国长公主殿下。”
秦琪和任丽燕同时一怔。
契丹公主?她来真定府做甚?而且,她怎么进的大宋国境?
未几,一个一身纯白貂裘、如梨花、又似羊脂白玉一般的窈窕高挑玉人,莲步款款走进院中。
秦琪两眼发直。
只见这二八玉人,如羊脂白玉般的俏脸上,长着一对如男儿般英气勃勃的剑眉,剑眉下是一对秋水盈盈的灵动大眼睛。
小巧精致的琼鼻、勾勒出完美线条的下颌,与那一点丰满朱唇完美结合,像极了一个二次元美少女。
她身上的修身貂裘,将她那无可挑剔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她这一身纯白,完美衬托出她那如画中人般的气质。
秦琪怔怔地望着她。
她脉脉含情地凝视着秦琪。
她,完全符合秦琪这个技术宅对梦中情人的全部要求。
他,也完全符合她对秦琪的全部想象。
秦琪最爱她那对剑眉和两泓秋水。
她也最爱秦琪充满智慧的双眸和修长剑眉。
二人互相凝视着彼此,这一刻,这世界仿佛只剩他和她。
任丽燕醋意大发。
她插到这对狗男女中间,如怨如泣地望向秦琪。
秦琪打了个激灵,就像至尊宝见到了紫霞仙子。
他复又打了个寒颤,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垂下头:“娘子莫生气,我错了。”
任丽燕的满腹哀怨瞬间转为似水温柔。
她先是对爱郎温柔一笑,随即牵起他的手,转过身对那臭不要脸的契丹公主示威一笑。
耶律槊古芳心如被刀剜般抽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早已嫁作他人妇。
于是,至尊宝再次见到了紫霞仙子。
至尊宝…啊呸!秦琪心中叫苦不迭: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是何方高人把这小仙女儿送到我面前的?
哎呀呀!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二次元萌妹子嘛!我呸!我有老婆,我老婆也是个仙女儿,我不能再招惹她!
但…该死的臭男人就是这样贱…他左右打量着这两个同穿一身梨花白的仙女儿,暗暗比较起来。
嗯…我媳妇儿像极了金老爷子笔下的神仙姐姐,的确是个小仙女儿。
呃…公主像极了我梦中的二次元萌妹子,也是个小仙女儿,而且,她身材似乎比我媳妇儿还要好不少耶。
大老粗葛怀敏,自二次元萌妹子身后走出,化解了秦琪的尴尬。
“小乙,这位便是契丹国主胞妹,晋蜀国长公主殿下,也是本次契丹与大宋交易的正使。”
秦琪一震,他想起来眼前这个萌妹子小仙女是谁了。
他没管住自己这张破嘴:“妹子,你便是耶律槊古?你官人可是萧孝忠?”
葛怀敏以手抚额:小乙,你自求多福,葛爷爷我救不了你了。
马太公和张若谷同时愕然。
“呛啷啷”一声,几个锦帽貂裘的契丹武士同时抽出辽刀。
“大胆狂徒!竟敢直呼殿下名讳!尔意欲何为?”
在古代,女子的闺名只有其长辈和丈夫能喊。
所以,史书上,许多女子未留名,因为旁人无从得知其名讳。
秦琪直呼耶律槊古名字的行为,实则粗鄙无礼至极。
耶律槊古却又惊又喜:“小乙哥,你认得奴?”
那几个抽出辽刀的契丹武士想吐血。
公主殿下,您这是…?他是南朝一个普通人耶!您怎可自称“奴”?您莫非…?
得嘞,俺们还是退下吧,不打扰您好事儿了。
那几人怏怏地收刀回鞘,默默地退到一旁。
好在他们是耶律槊古的私人亲兵,不然萧孝忠一准儿会找秦琪拼命,搞不好还会因为这声“奴”引发宋辽战争。
秦琪彻底懵了。
你丫到底是公主还是小姐姐?难道你想泡我不成?
哎呀呀不得了!辽国第一才女、大美女萧观音的亲娘,居然看上我了!
我的天呐!
他以手掩口,化身成了呆萌可爱的小岳岳。
耶律槊古噗嗤一笑百媚生,看得秦琪两眼发直。
耶律槊古芳心一动:小乙哥喜欢我!
随即她美眸一黯:可惜我已是他人妇。
秦琪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子们这如紫霞仙子般的幽怨眼神。
“殿下可有烦心事?不妨说与在下听听!”
这下,连粗鄙的武夫葛怀敏都看出来了,哦,合着你们俩郎情妾意啊?
得嘞,洒家也退下吧。嗯…两国因此联姻也算佳话!
等等…这公主有驸马吧?再等等…小乙有未婚妻吧?
有点儿乱!你们年轻人真会玩!洒家就不惹这麻烦了!
任丽燕狠狠掐了贱人秦琪一下。
马太公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低喝道:“小乙!你岂可如此失礼?”
他这指桑骂槐,简直不要太明显。
耶律槊古暗暗叹息,她如今是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心中哀戚,却甜甜一笑:“小乙哥,奴极喜欢您那几首词,最近可有新作问世?”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耶律槊古也是个可怜人,她对秦琪的心意暴露无遗。
马太公硬着头皮道:“殿下,小乙今年冬月便要成亲!”
耶律槊古黯然心碎,却笑得更加甜蜜:“老先生莫要误会,妾只是喜爱小乙的诗作。”
马太公读懂了她眼神中的黯然,却不得不咬牙做恶人:“殿下,小乙与任氏两情相悦,还望公主体谅则个!”
心软的秦琪看到她那悲伤的笑脸,当即抽出被掐出深深紫印、犹带着两道血淋淋划痕的手,回身拿出新搬运的剧本。
“殿下,您来得太巧了!这是刚印刷出来的三本剧本,请笑纳!”
他微微躬身,将其递出,却不敢再抬头看那蕴着浓浓哀怨的笑脸。
耶律槊古伸出玉手接过来剧本。
“多谢小乙哥厚礼!”
她决定遗忘这段突如其来、却又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
她转过身默默走回队伍,脚步却犹如灌铅般沉重。
秦琪看着她那落寞忧伤的背影,又想起她可怜的女儿萧观音,再次没管住嘴。
“殿下若不嫌弃,不妨一同用餐如何,听说殿下笃信释家,下午由愚夫妇带殿下去临济宗祖庭临济寺拜佛如何?”
耶律槊古轻快无比地旋过身子,一对大眼睛绽放出惊喜光芒。
“那便叨扰小乙哥和嫂嫂了!”
我才不要遗忘这美好的爱情,小乙哥对我这么温柔,我要努力争取!
她身上流淌着的契丹血脉,以及秦琪那张破嘴,激发出她高昂的斗志。
任丽燕肺都要气炸了。
这小妖精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为何别的姑娘重生都齁甜,而我却如此命苦?
小乙这个滥好人气煞我也!
斗志昂扬的耶律槊古大眼睛一转,见秦琪怀抱铜琵琶,马太公手执铁绰板,便知他们正要合奏。
她不理会抓狂的任丽燕,对马太公盈盈一礼:“老先生,敢问您老要与小乙哥合奏何曲?”
任丽燕插口道:“没有的事儿,他们只是调调音。
乡下饭食粗疏,恐怠慢了公主,殿下还是随张知府回府城用饭吧!免得贵国主斥责我大宋粗鄙无礼。”
同为女子,耶律槊古自然清楚任丽燕的心思。
为了达成战略目标,她瞬间改变策略。
她招来侍女,取出一盒硕大浑圆的东珠,带着讨好的笑容凑到任丽燕身旁。,
“嫂嫂,妹妹长居中京,虽仰慕中原文化久矣,却始终无法踏足中土。
还请嫂嫂带妹妹游览一番这花花真定府。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瞧人家这说话的水平。
任丽燕暗暗叹气,她就算再不情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
当然,东珠虽比黄金还贵重,她却不想收下。
你跟我抢老公?门儿都没有!
她再次牵住秦琪的手,顺势抱走他怀中的琵琶。
一首《十面埋伏》就让这妖精春心大动,若再来一首《赤壁怀古》,这妖精还不得投怀送抱?
她一边宣告着主权,一边淡淡一笑:“礼物不必了,嫂嫂家里什么都不缺!
殿下若有兴致,我们伉俪便带殿下游玩一番真定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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