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四月初,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春耕也进行地如火如荼,郊外更是草长莺飞,花团锦簇,正是踏青出游的好时候。
这一日阳光正好,温暖宜人,换上了轻薄襦裙的众女,就在李云嫣的带领下,一直撺掇陈迹外出踏春。
陈迹本想好好休息一日,但被缠着实在没办法,就只得答应,带上众女坐着马车来到郊外,在田野木林间肆意徜徉放松。
当然了,这只是对几个憋在城中闷坏了的小娘而言的。对于陈某人来说,这种活动,他真的半点提不起兴趣。
要不是和李云嫣她们一起,他是绝对不会参与的。太无聊了,也不知道这破林子有什么好看的。还偏有许多士子小娘喜欢在这里曲水流觞,高歌赋诗。
像这种雅事,只是个粗鄙之人的他,一点不想掺和。
找了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底下,铺上一层毯子,再放上几个软垫,往上边一躺。
枕在轻舞滑腻弹软的大腿上,隔着襦裙感受着肌肤的细腻,再美美地闭上眼睛,不比看这些劳什子的花有意思?
“还是我家轻舞乖巧,知道对郎君好,哪像她们,一出来就玩疯了。”
陈迹舒服得用头蹭了蹭,闭着眼睛,闻着娇娘身上的香气,露出笑容道。
轻舞任凭自家郎君作怪,轻声道:“夫人和无邪她们都在家里闷坏了,最多就是在城里逛逛,无聊得紧,好不容易出城踏青,可不就要痛快玩一次。”
“她们在干嘛呢?”
“似是在捉蝴蝶。郎君放心,有护卫看着呢,不会出事的。”
就在陈迹快要在轻舞柔软的膝枕上睡着时,却听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这厮,今日出来玩耍,竟不曾叫我,真是好没道理。”
不用睁眼,陈迹就知道这除了杨三郎,绝对不会有别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不知道啊,只是今日出来踏青的人可不少,我索性带着家眷也来凑个热闹。本来想着叫上你的,去你府上却听钱伯说你出去了。
然后到了这儿后,就看见其他地方全是人,就这里空得要死,我就猜到大概是你了。”
陈迹睁开眼,看见杨同正对着他笑,身后两个女眷也对他打了个招呼。
没错,就是两个。就在三日前,杨同和张素瑶成婚了,正式喜结连理。为此,他还搭上了不少份子钱。
“新婚燕尔,出来玩耍倒也挺好的。只是你家若嫣方便吗,万一磕了碰了,麻烦就大了。”
刚刚怀孕不过三月的女子,应是身体最不适应,还在习惯的时候,哪有体力出来玩哦。
就像程来的夫人玉烟,这阵子常常吃不下饭,吃多了还容易反胃呕吐,身子虚弱得紧,就只能躺在家里休息了。而程来,也就留下照顾她。
“无碍,就在这里躺一会儿晒晒太阳也是好的。刚好,你这里就不错,又有树荫遮挡,地面也还算干净。
快点,往旁边挪挪。”
陈迹白了一眼,从轻舞腿上起来,将毯子往旁边拉了拉。
“呀,两位姐姐也来啦!”
这时,李云嫣踩着小步子跑了回来,见到若嫣两女,登时眼眸一亮,开心道。
几女都是和善温柔的性子,很快就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连带着水灵、无邪和晨露,也顾不着摘花追蝶了,一同回来坐到垫子上,开起了茶话会。
“我们好像成多余的了。”
杨同站在一旁,对同样被赶出垫子的陈迹说道。
“你才发现啊。”
“不对不对,为什么我们在家里就这般没地位。其他官员或世家家主,哪像我们这般连点威信都没有。
言痕,我们需要改变。”
“改什么,这样不挺好的吗?真要有事了,不还是我们来发话做决定嘛。至于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嘛。”
陈迹满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目光不经意瞥到胡麻正巧给他使了个眼色。
“走,我们过去看看。”
杨同被拉着来到一颗树后,正要说话,却见陈迹对胡麻道:“出了什么事?”
“郎君,这是林东家给您的东西。”
陈迹接过递来的一个锦囊,打开来取出里边的字条细细看了起来。
见他眉头皱了起来,杨同道:“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庐阳军北上了。吴能原本率部与霍军于苌城鏖战对峙,太守齐尚则在安和统筹粮草。几日前正有一批粮草要运到苌城,却被突袭而来的庐阳军骑兵拦截
而后庐阳军伪装成运粮的郡兵,混入了苌城,与霍军内外夹击我军。吴能力战不敌,大败,率领几千残部拼死突围,退入临乡县整顿军马,勉强抵住了庐阳军和霍军的进攻。
只是庐阳军这次足足北上了万余精锐,加上霍军,两万大军都不止。就靠吴能那点残兵败将,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九四客早已走出了明阳,向外郡开拓。而有着陈迹的特意嘱咐,岷东和庐阳两处战场,是着重关注点。
而此时九四客里的探子,或多或少已经打入了军中,再不济也在周遭打探消息。是以这次大败的情报,用信鸽加急传到了固城。
信鸽传递消息古来有之。只是想要培养合格的信鸽相当麻烦,他们又没有专业的人才,所以到现在为止,信鸽也就寥寥几只,非重要消息不得轻用。
“什么?!你的意思是,庐阳军和霍军,有阴私勾当?”
“大抵是了。看来我上一次的想法推断有误,霍军这次入侵庐阳,并非是为了劫掠,并伺机夹击庐阳军。
而是两军早有勾连,庐阳军定许下了不少好处,才让霍军出兵西进庐阳,暂且吸引我朝注意,放松对南境的防守,他们好趁机而入。
只是其中隐秘到底如何,我还想不出来。不过我知道,要是不及时发兵救援,庐阳必失。”
杨同思量了一会儿,道:“庐阳军原本有三万人马,经年大战下来,死伤不小,但在昌郡征召兵卒,加上招降的霍军降卒,想来不会低于这个数字。
既然开战已成定局,那我军必然要出动相当数量的大军。你说,你有没有再领兵出征的机会。”
“哪有那么容易。朝中战将无数,能统兵独当一面的也不在少数。不说兵部尚书秦朗,就是钱、林两位兄长,也有资格担得起这个重任。
甚至李钦和向然之,也可堪一用。更别说和他们两个等同的江潮、常山二人。
而且朝廷要防备北齐,最多再出动万五禁卫军。剩下的两万人,必须要拱卫固城。
依我看,大抵会让钱猛兄长带兵出征。不过倒是你,说不得会一同随军。如此大规模的战事,掌管钱粮后勤的主簿十分重要。这里面,就属你经验最是老道。
而且为了给杨氏卖好,提升你的战功资历,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
“可我但愿不要这样。如果没有你,我怕我会死在战场上。”
杨同对陈迹的本事是很信服的。但是其他人,饶是钱猛这样熟悉至极的老将,心底兀自还是不安的。
毕竟他几乎每一次的战功胜仗,和陈迹都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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