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言痕老弟走一个!”
钱猛一手抓着一只油多肉厚的鸡腿,一边拿起酒杯向陈迹示意。
现在非是在军中,大家都以私下身份相处,自然无需那般多礼数,就和往日一般无二。
“兄长请。”
陈迹将杯中酒一口饮下,脸上已经显现出了一点红晕,显然已经是微醺了。
自前番回到固城后,陈迹、王林、李钦、钱猛等一应宣威军高层将官,便不时相聚喝酒,至今已过去半月有余了。
而就在三天前,赵正终于扶持了那年仅三岁的陆氏远亲荣登帝位,正式迁都固城,将太守府扩建为皇宫,改明年为绍运元年。
绍者,继也。所谓绍运,便是继承大齐国运,希冀重新混一,绵延国祚。
在这个朝廷重立,皆大欢喜的日子里,自然少不了大封群臣,与民同乐。
首先便是从龙首功的赵府君,封丞相,授秦国公,开府仪同三司,为绍运朝廷摄政,总理国朝诸事,直至幼帝成年亲政。
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跟着赵正一路同甘共苦过来的前明阳太守府属官,各有晋升,将尚书台并六部九卿官员尽皆填满。
其中作为赵正的左膀右臂,章修为尚书令兼吏部尚书,周允为户部尚书兼尚书左仆谢,且各晋紫金光禄大夫。
秦朗为兵部尚书,授石陵县侯,晋柱国。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表现容人之量,之前献降的前庐阳太守汪意封为礼部尚书。而为了安抚郑氏,安定泰丰,便把郑素封为光禄寺卿,其下百官各有封赏。
又改宣威军为禁卫军,扩编为四万军马,拱卫固城,封赵治为禁卫军大将军兼明阳太守。
其中禁卫军大将军之下,设左右将军,钱猛为左将军,授兴丰县伯,晋镇北将军。王林为右将军,授曲城县伯,晋镇东将军。两人协理大将军统管禁卫军。
其下又有四中郎将,各领一万人马,分别是李钦、向然之、江潮和常山。四人各有勋爵散官以作封赏,皆为子爵。
前宣威军各部将官皆封为禁卫军将官,官升一二级不等,另有金银赏赐无数。
先前假死的杨同则明面上改名童扬,依旧为禁卫军主簿,且兼明阳郡丞,协理赵治处理明阳政务。
又因统率两千人马驻守赵氏坞堡,为大军牵制了相当部分敌军而获得军功,授安和县子。
孟德依着宣威军参军令,一路累功,又曾献计取得大胜的原因,封作禁卫军参军令,兼兵部郎中,晋游击将军。
同时又改云麾军为镇西军,扩编为两万人马,主将许谦为镇西军将军,授子爵,晋忠武将军,率军驻守邬城防备安国和泰安朝廷。
而为了拱卫宫禁,又招募良家子设三千御林军,由赵涣担任御林军统领,各部将官由先前跟着杨同在赵氏坞堡牵制敌军的赵氏子弟担任。
除了明阳太守赵治,泰丰太守公输亮以外,泗阴、庐阳、西河三郡也各派太守上任,置各属官,又将各地县令空缺填补完整。
可以说,跟着赵正苦过来的世家豪族,算是终于获得了胜利果实虽然舍去了一大部分底蕴,但是收获也是极其喜人的。只要经营三五年,家族就能更进一步。
而最后,带着大军一路南征北战,征讨伪逆的首功之臣陈迹,被封为刑部尚书兼大理寺卿,掌管国朝刑罚、捕盗、治安事宜。
同时又兼明阳郡尉,招募新卒重建明阳郡兵。又授宜阳县候,晋怀化将军。
无论是爵位,还是官职,亦或散官,尽皆来到了正三品上之列,远远超越了无数人终其一生所能达到的成就。
最重要的是年岁连二十五都无有,当得上是天下有数的青年俊彦。
而这一切,并没有人有异议,毕竟这些都是人一刀一枪挣来的。甚至还有不少人为其不平。
因为纵使身兼数职,本该落在他身上的禁卫军兵权却被直接剥夺了。只换来了不伦不类的明阳郡尉,郡兵更是连根毛都没有。
依着现在朝廷的钱粮财力,肯定先紧着禁卫军和镇西军,各地郡兵想要成军,还不定等到什么时候去。
“要某家说,肯定是上次言痕攻打邬城,而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少君,由此犯了错误,弄来了这么些个官职。”
钱猛红着脸将酒水一口饮下,大着嘴巴道。
为陈迹鸣不平的人里,就属他叫的最凶,这几日众人聚会时,便常常说到此事。
“你这厮,他娘的又来了。岂不闻隔墙有耳,这种话被旁人听去了,还不知要惹来什么祸端。
喝了些马尿,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王林连忙止住钱猛即将喋喋不休的话头,又道:“国朝初立,我等又封了官职,正是忙碌的时候。自明日起,这般闲暇的时光怕是不曾有了。”
禁卫军要招募新兵,又有筹备粮草军械,事情可谓一大堆。就今日的聚会,还是众人硬挤出来的。
“那看来,还是某最闲了。”
陈迹打趣笑道。这包厢中的人里,除了他,其他所有人都在禁卫军挂了职,一个个即将忙得脚不沾地。
而他呢,刑部和大理寺近来都在整理往昔的卷宗,那都是手下人干的,他是除了大事要处理盖章之外,就没什么要紧事了。
至于郡尉一职,他也就带着太守府中的衙役,每天滚滚而来,滚滚而去,干些缉盗捕匪的活计,算是帮固城县尉分忧分忧。
莫去讲什么郡兵,无有钱粮,无有军备,那就代表着连根毛都不会有的。
许是感觉到了陈迹话中的失意,王林宽慰道:“言痕宽心,你前番已立下大功,有得是许多人眼红。现下任职刑部和大理寺,正好韬光养晦一番。再者行军在外疲累得紧,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休息。
将来再有战事,像你这般会打仗的人才,摄政断然不会浪费的。”
“王右军此言不错,某向来最是佩服侯爷,在行军统兵之事上,我们可都有的学哩。”
齐孝一边附和,一边举杯向陈迹敬酒。
他今日好不容易参与到一众前宣威军高层将官的聚会中,见了陈迹的表现,心下不由得暗暗点头。
有牢骚是正常的,没有才会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暗地里憋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罢了罢了,莫谈公事。来来来,喝酒!诸君,满饮此杯!”
“先紧着快活便是。等喝罢酒,某请你们去轩雨楼好好快活一顿。那里才是我辈该过的日子!”
能说这种话的除了杨三郎就没别人了。不过这半月多里,他一直呆在家中抚慰美姬,去外边玩耍倒还是第一次。
“就该如此,过了今日,再想找这种好时候,不定要等到几时去。是该好好玩耍。按某说,将那劳什子的轩雨楼包下就是。
否则要有不长眼的货色,搅了我们的兴致。如今却是不同以往,要是被那些御史台的人知晓,少不得要弹劾攻讦。
他娘的,官是做大了,却连去玩耍快活,都要被人盯上。”
说话的是马斌。他现在是禁卫军校尉兼别部司马,又挂了个昭武将军的武散官。从官品来说,也能跻身从四品下了。
“那便包场又有何妨。”
众人极其兴奋地叫喊着,气氛异常热烈。陈迹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一切,心下却盘算着,这次过后,他们便最好不要这般大张旗鼓的聚会了。
无他,他要开始避嫌了。
又喝了一杯酒,陈迹不禁想起什么,起身叫停众人的讨论,笑道:
“忘了有一件喜事告诉你们了。五日后,某便要纳妾了,届时举办喜宴,诸位可都要捧场啊!”
“当真?!莫不是李氏那位小娘?”
杨同眼前一亮,当即询问道。
“可不正是她。说来,还要多感谢明弼做媒,才叫某得遇如此佳人。少不得要和你多喝几杯。”
“哈哈!那某的份子钱可能免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说来,言痕已经立业,是该成家了。到时候多生些娃娃绵延香火,也好传承陈氏的家业。”
众人一阵说笑,皆为陈迹感到由衷的高兴。 19012/11101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