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前面不远便是邬原了。”
“甚好。着令大军抵达后变换阵型,摆开战阵,以应敌军!”
邬原是邬城十余里处的一片广阔平原,土壤肥沃,风景佳丽。北靠大湖,南临茂林,为东西联通之必经所系处。
“好一片埋骨之地,依林傍水,景色宜人,纵使再多的戾气,怕是也能化去了罢。”
一边指挥将士列阵,一边打量起四周的美景,赵治不由得啧啧叹道。
明武军刚刚出城之时,他便已得到消息。虽然足有两万精锐,但他手下的大军也非是吃素的,不说歼灭,拼着也能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到时候陈迹再派一部精锐在彼辈败退时截杀,定能进一步扩大战果来。
随后不到半个时辰,紧随定西军之后的张适也率部到此,却见对面已然列阵完毕,明显正等着他们上钩。
“呵呵!这些厮们想是垂死挣扎,故意引得我军出城,好在此决战。只是真以为依这些老弱残兵,便是我军的对手不成?!”
纵使前番精锐消耗甚多,但在这种广阔无垠的平原上决战,张适是真看不起对面的三瓜两枣。
别的不说,就他手下这两千轻骑,外加一千郑氏重骑,那直挺挺地冲杀几个来回,都是半点不虚的。
可这定西军,也不过只一千轻骑罢了,如何敌得过他们。
“传本将令,命郑象率本部重骑冲杀敌军中军,再命两部轻骑于左右翼冲杀敌军侧翼,牵制左右军。
剩下步卒,即刻列阵!”
有道是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与其傻愣愣地在此列阵,说不得还要遭受敌军突袭,那还不如直接先发制人,先派骑兵冲杀,一来能扰乱敌军阵脚,二来也能给己方步卒列阵争取时间。
“哒哒哒——”
“杀!”
且不说那两千明武轻骑是怎样的声势,只说这郑氏重骑,一千人马皆披重甲,马蹄隆隆践踏着大地,激起的无边尘土。
在战鼓声和号角声中冲杀过来,漫天黄沙飞扬,那声势无疑就是骇人的,没经历过阵仗的定西军新卒,士气登时先丧了一半。
一众定西军将官见到这般景象,眉头尽皆凝重了起来。他们不是没和这支重骑打过交道,但当日围城,地方到底狭小,发挥不了他们的全部实力。
而这里却是无边的旷野,那重骑冲杀可谓是来去自如,面对十倍之敌,那也是半点不怵,兀自能撕开一道口子。
中军一万人,是由赵治亲自坐镇,麾下乃常山所辖的一万云麾军精锐,身旁更有秦朗帮衬。
“盾阵向前,长枪兵列阵挺枪,弓弩手三轮齐射,大弩机向前五十步直射!”
这一次,赵治可是把全军搜罗来的大弩机,还有赵氏贡献的数十架全都带上了。那在这战场上一字排开,寒光凛冽的弩矢对着前方,还是很能壮人胆气的。
“射!”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箭矢飞上天空,急速到达半空后在呈弧线坠落下来,黑压压一大片,直遮蔽了天空,叫人看之胆气先去了三分。
“举盾!”
一马当先的郑象面对这种箭雨却是半点无感,冷静自若地命令将士举起精铁硬木混合打造的骑兵圆盾,一边迎着射来的箭雨,一边跟个没事人一样地往前冲锋。
作为郑氏私兵精锐中的精锐,这支重骑兵是很花了一笔本钱的。不仅自小培养武艺弓马,那装备也是当世一流。
不说别的,就这盾牌,旁的骑兵一般都是硬木打造,最多给你镶点铁边,含铁量微乎其微。
可他们就不一样了,一个盾牌整整有着六七成还多的精铁,直让这抛射而来的箭矢尽数撞在了这圆盾上,发出叮叮咚咚或是铁器摩擦那酸牙刺耳的声音,却是半点穿透都做不到。
至于盾牌遮掩不到的,也尽数被他们身上的重甲挡住,鲜有能穿透进去的。而且就算破了甲,那也只是最外边的一层,半点效果也无,人自跟个没事人一样。
“挺枪,冲!”
随着冲锋的距离越来越近,郑象又大喝一声,随后上千骑兵则齐齐挺枪,向前方猛烈撞去。
一排排人马具甲的重骑,那强大的冲击力,直叫最前排的盾阵,瞬间被掀翻在地,内里五脏六腑尽皆碎裂,一口口鲜血吐出,再起不能。
定西军精心摆出的盾阵面对这重骑兵的墙式冲锋,可谓是半点招架之力也无,很快便被撕裂出一个豁大的缺口。而这进一步导致了整个盾阵的全面崩溃。
“射!”
在一个个盾阵之后,赫然列着数十架大弩机。在重骑兵冲杀过来后,数十跟粗大的弩矢,伴随着破空声,齐齐激射而去。
两者相差距离不过二百步,这就叫弩矢的威力更上了一层楼。即使面对的是这般精铁打造的甲胄盾牌,也兀自能穿透了,给与不小的杀伤。
登时,郑氏重骑出现了大规模伤亡,一个个刚刚换上钉头锤的骑兵被弩矢射中,径直穿透了身子,颓然倒地。
“全军拉开距离,列锥形阵,杀!”
郑象很快下令变换阵型,以防大规模死伤后,阻挡了后边将士们的冲锋。若是骑兵被堵在一块冲不起来,那战力直接就废去了大半,等着的他们的只能是被慢慢磨死。
“长枪阵合围,刀盾手左右策应!”
赵治一边下令,一边又往王林所部方向看去。他那边有岷东劲卒,又有数百重步,面对一千轻骑兵,想是不成问题。
而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王林手下那数千岷东精兵,径直投矛杀向那些轻骑,直把他们杀得阵脚大乱,冲杀不能,很快便四散退去,不能形成像样的阵型冲锋。
“即刻命王林抽调麾下重步并两千投矛兵,赶来中军合围敌骑。”
“喏!”
接到命令的王林自然是无有不允,当即派了江潮亲自率领重步和两千精锐杀向中军。
“儿郎们,随某杀啊!”
作为一个被迫降敌的降将,江潮是很苦闷的。若是可以,他还是想回岷东而不是在这里给赵氏卖命。
但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他和麾下数千岷东儿郎,依然被绑死在了赵氏这艘船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只能认命了,好歹人家势力相当不小不是,端的是有前途可为。
两千岷东儿郎虽然没有重甲,但他们冲杀起来的那股不要命的劲头,可半点不虚这成军不足堪堪两月的重步兵。而正是这股杀性,当初让讨逆军可是吃尽了苦头。
在大弩机的牵制下,两侧的长枪兵方阵很快合围,但是面对这样精锐的重骑兵,还是不能发挥十足的战力,反被冲散了一个右翼方阵,险些没有导致崩盘。
“杀!”
郑象命骑兵分成三部分,其中两部调转马头,于左右各自冲杀,迂回向前杀去。而他则率另一部,径直向前冲锋,越过了那排大弩机,向着赵治所在位置杀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他能擒杀赵治,定西军不战自溃。
“某来会你!”
赵治身旁自然不乏想要表现的军将。只见胡扬持槊打马,点了五百精兵便冲向郑象及其麾下骑兵。
“不过一介鼠辈!”
郑象被覆面盔隐藏着的面容,显露出狰狞之色,举起手中的狼牙棒便迎上了胡扬。
“铛!”
势大力沉的一击让胡扬堪堪招架,心中已生惬意,却只得硬着头皮还击。
随之三五合以后,胆气愈加颓丧的他终究是没挡住郑象当头一棒,手中长槊被砸断,随后整个头颅被砸进了脖颈里头好几寸,红白之物洒落一地。
而他身后跟随的五百精兵,见自家校尉战死,士气也陡然下降,很快便被重骑冲散。
“敌将竟有如此神力?!”
赵治是知道胡扬的武艺的,如今他却死得这般凄惨,怎能不叫他心有戚戚焉。
“少君勿慌,某来也!”
正率部冲杀的江潮见到赵治如此危局,当下便把岷东郡兵的指挥权交给手下军将,自己带着那数百重步冲杀过来。
既然他已经吃上了这碗饭,那自然要把这碗饭给端好了。而又有什么功劳,能比救驾更能端得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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