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这一战和敌军交下手来,感觉如何,又有什么发现?”
等到大军尽数撤回,陈迹便立即升帐议事,总结一下今日的战果。
而最后的发现自然是对向然之说的。就是想着他有没有发现什么数人,能不能有机会策反,或者搞点小动作。
“回禀讨逆。敌军诸将统军本领确是不俗,指挥大军时行进有度,变换阵型更是丝毫不显慌乱。
甚至还能放手一搏,在援军来后,主动派出大部兵马下山冲杀我军,转守为攻,与援军夹击我军。
而在那山道间大军伸展不开,他兀自能和我军打得又来有回,进退有度。”
李钦率先开口道。
“非但如此,彼辈将打不人马调往后山时,就那点守军,都能压制住我部佯攻而不得寸进。若是此番真是强攻,纵使能从山坡进攻到山顶,伤亡也必定不小。
届时大军疲敝之际,还未在山顶站稳脚跟,但有一支敌军趁势杀来,我军必败,断然坚持不到大军从后山打破营寨之时。”
王林也随即接口道。
不得不承认,敌军诸将带兵治军确实有一手,能将一支兵马操练到这种程度。若是当日派来的是这支兵马,这个主将,说不得讨逆军现在还在庐阳晃荡。
“明弼呢,可有什么要说的?”
陈迹看向向然之,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惊喜。
“末将攻寨时,却是看见张和本人无疑。想来李文将绝大部分精锐都调于此处了。只要我军拿下此处防线,泗阴旦夕可下。
不过张氏兄弟在军中威望甚高,其麾下将领甚是拥戴。且又深得李文信任,堪称将大军经营得铁板一块。
按照张氏与我军的仇怨,想是会死战到底。”
向然之的意思很明确了,张渊因讨逆军而死,身为他的亲弟弟,张和肯定会率军在这里死磕,争取将讨逆军歼灭以慰其兄在天之灵。
所以陈迹想搞点小动作是不太现实的,什么策反挑拨都暂且放下,还是老老实实攻寨为上。
“既然张和在军中如此威望,李文又甚是多疑,怎得就不怀疑他或有异心呢?”
“此事有些…繁乱。
李文膝下无子,只有几个女儿,要是以前天下承平之时也就罢了,但现在其成了一郡之主,无有子嗣必然使得人心离乱。
他本欲过继一个宗族子侄到膝下,不想此时张氏兄弟父亲早丧,其母便趁机入了李文房中。而李文正室刚刚过世,余下姬妾家世最出众者便是张和之母,所以虽无正室之名,却也有正室之实。
而张氏兄弟英武不凡,之前就深受李文喜爱。现在更是被其母枕边风一吹,直接将两人收为假子,更有直接承继香火的意思。
末将之前率军出发时,张和原本的发妻暴毙,已经与李文一女定亲,想来现在已经成亲了吧。
有了这层关系,张和之母又在李文房中,相当于为质。是以李文对张和甚是放心。
若是讨逆想离间两人,还是趁早打消念头吧。”
众人听了向然之的一番话,无一不是长大了嘴巴。
他娘的,都说世家乱,可这么乱的,他们是真的头一次听说。
“这,张家就没说什么,白白看着张和之母被李文纳入房中?”
陈迹也是真长见识了。他除了说一句贵圈真乱,还能说甚么呢。
“张家乃穆城本地世家,势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难得这一代出了两个麒麟子。现在又有了大好机会,自然是想更进一步。对此非但不阻挠,反而鼎力支持。”
这种隐秘事普通百姓自然不会知晓,但泗阴世家有一个算一个,早他娘的传遍了。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既如此,我军只能从旁的地方下手了。”
人家自己名声都不要了,上赶着让自家子弟给别人当儿子去,陈迹还能怎么办呢。
不过也真是大开眼界,长了一番见识,不亏就是了。
本着八卦的念头,陈迹不由得又问道:“张氏兄弟年龄不小了吧,其母想来也过了不惑之年,怎得还能被李文看上?”
“呃……张和之母出自汝城李家,而汝城李家又是锦郡李氏的一处分支。有传言李文年少时曾在汝城李氏住过几年,两人应是那个时候便勾搭上了。
而这次齐国纷乱,李文变作一郡之主,难免就旧情复燃了。”
虽然向然之说得比较委婉,但帐中诸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张李氏是李文的初恋,但是碍于家族,张李氏嫁到了张家。随后两人很久没见过了。
但是谁知道李文突然发达了,成了泗阴的老大。张家和李家为了一起发达,索性把死了丈夫的张李氏送到李文房中。
而李府君也是个长情的,虽然张李氏年纪大了,没有以前好看,但他也不嫌弃这么个半老徐娘,依旧笑纳了,还甚是疼惜。
果然,初恋的力量是巨大的,把色中饿鬼的李文都迷得找不着北。眼瞅着就要把家业送给了外姓人,还搭上一个女儿。
乱呐!贵圈真乱!
“看来我军对阵的乃是泗阴少君,身份非凡,远非我等这些丘八可比。诸位可要打起万般精神来啊!”
众将听了陈迹这么一说,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这种事情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听说,比战功都叫人开心。
很是说笑了一阵,陈迹才摆摆手,示意众人噤声,又道:“好了,现在来说说正事。既然离间用不上了,当想想旁的计策。
敌军战力不凡,主将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强攻,我军必然伤亡惨重。要是单单为了拿下泗阴也就罢了,但我军还另有重任,不好将精锐白白折损于此。
有道是上兵伐谋,我等当想出个好计策来才是。”
“讨逆,既然敌军不能离间,那我军为何不能离间呢?”
公输亮似是为了在军中站稳跟脚,不在藏拙,当先出列道。
“详细说说?”
“不知向校尉指挥时,可有被敌军认出,或是让敌军知晓你的存在?”
向然之突然被问话,一片茫然,随机道:“某虽打出了旌旗,但敌军想来不知道是我。至于有没有被认出来,这却是不知。”
“倒也无妨。某的意思是,何不将向校尉投入敌军军中,方便我大军行事。”
陈迹忽地眼前一亮,顿时明白过来公输亮的意思。
“明弼,你可愿往?”
“但凭讨逆吩咐!”
向然之知道,不管陈迹让他干什么,只要能干好了,势必为此战首功。
“善!
那景明觉得,又该如何让彼辈觉得明弼是真心反正呢?”
“那就看讨逆舍不舍得下些本钱了。”
“为了胜利,本将又有何不舍得。景明但说无妨。”
公输亮笑道:“那属下恳请讨逆拨下五万石粮草来。适才斥候打探周遭地形,参军营绘制成图时,属下发现了一处山坳,是个藏粮的绝佳去处。
只要向校尉向敌军献上这五万石粮的投纳礼,敌军必然会相信他的。
大军出征,就我们那么点人马,一次带上五万石粮已是不易。
敌军断然不会想到我军根本无有后勤补给,全靠自己携带粮草。也更想不到我军足有近二十万石粮。”
对于讨逆军自己筹措粮草乃至饷银的性质,公输亮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很容易让一支军队彻底脱离掌控,特别还是主将那么有威望的情况下。
“那便依你五万石粮草,这些本钱本将还是舍得下的,” 19012/109226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