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陈迹便下令埋锅造饭,让众将士饱餐一顿,随后又祭天誓师,鼓舞了一番士气,最好开拔准备南下。
孟县君作为石陵令,带着一众县衙属官相送数里,才与大军依依惜别。
“终于把这厮送走了,本县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孟起看着踏着整齐步伐,绵延数里的大军,轻抚长须喃喃自语。
“县君,听说小郎君被陈讨逆提拔为了参军令,日后前途可是光明着呢。”
县丞作为孟起的属官班底,此次自然跟着他一起吃了瓜落,日后没点机遇的话,怕是这辈子也就囫囵着过去了。
要说他心里没点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到底为官十数年,看得分明。如今这孟县君的小儿子靠上了陈讨逆,前途大大的有,此时不说点好话抱紧了大腿,以后可就赶不上趟了。
“皆是他自己争气,加之陈讨逆看重,才有了这般境遇。以后本县这把老骨头,说不得都要仰仗他了。哈哈!”
说起自家这个小儿子,孟起便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直合不拢嘴。
“那是那是,小郎君自幼聪慧,如今又有了伯乐,往后必定直上九万里啊。”
身边的几个属官不断说着奉承话,意思不言而喻。孟县君也乐得跟他们口舌一番,找点乐子耍。
……
自石陵出发后,陈迹率着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沿着早已定好的行军路线行进,将一处处失地收入囊中。随后又写了一封封捷报快马传回去,以彰大军的功劳。
虽然是白捡的,但到底是收复失地的大功劳,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
与陈迹所想的一样,此时沦陷的南部诸县,那点可怜的守军,早已被城中世家派出私兵联合袭杀,就等着大军前来收复。
每到一处,城中各世家豪强之主便会联袂打开城门,齐齐在城外等候陈迹。陈迹随后与他们客套一番,讲了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体面话,又就地征召了些辅兵民壮押送粮草辎重。
值得一提的是,陈迹还以出征大军的名义,从各世家那里捞了点粮饷,以补充大军所需。美其名曰相抵昔日降敌之过,且还加上反正之功,才堪堪功过相抵。
就这样陈迹带着大军一路收复,一路纳粮,行进了十日,终于抵达了明阳最后一座边境重城南丘县。
只是因为此处乃庐阳郡和明阳郡相连之必经之地,地势险要,沟通南北。在联军大败的消息被传回去后,庐阳太守就派遣了一支重兵入驻南丘,把守这处紧要城池,以御敌于国门之外。
“将军,前方便是南丘县,只是被庐阳所占,又有重兵,怕是不好收复。”
“传令,大军于离城十里处安营扎寨,派斥候打探城中守军兵力。”
“喏!”
讨逆军随后选了个依山傍水的好位置扎下营来,构筑营盘,深挖壕沟,多造拒马鹿角,将营盘打造得极为坚实。
陈迹当仁不让地率先走进中军大帐,走到上首的主位走下,看着下面一个个将官走进来分两列站定,一时间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他只是个小小文书坐在角落记言录名,看着别人议事。现在却到了他独领一军,居高临下地看着别人的时候了。
陈迹在主位上看着一众将官对他恭敬地行着军礼,直感觉是妙不可言。
因为他此前就是这支大军的主簿,多有人脉和威望。前些日子又率大军打了胜仗,正是威望飙升的时候,倒也没人对他表露出不服来,皆是恭敬得很。
毕竟还有着王林、钱猛、李钦三人压着,哪个敢不服,哪个敢造反?大刀片子砍了他!
“报——”
“启禀将军,属下等人于南丘城外细细打探,观城上旌旗,城中约莫有守军五千人马。”
军中各部的旌旗历来都有讲究,每个级别的花纹底色皆是不同,很容易便认出来领军主将是甚么军职,到底有多少人马。
“善!下去吧。”
“喏!”
斥候退出去后,陈迹清了清嗓子,环视下面众将一圈,道:“庐阳郡被我军一举歼灭战兵两万五千人,元气大伤。以庐阳之实力,能再拿出这五千人已是不易。
我军只消攻下南丘,歼灭彼辈,便可长驱直入,一战而定庐阳。只是南丘城高墙厚,城中又有数万百姓,必会被敌军抓来充作民壮。可谓是易守难攻。
不知诸君,可有良策以献本将?若是可用,当为此次南征之首功。”
下面一众将官听了,心中止不住地腹诽:他娘的,我们这支大军的战绩,不都是恁老人家带着我们打出来的,现在倒要问我们计将安出。
我们要是有这本事,还轮得到恁老坐这个位置?
不过他们虽是这般想着,但对于陈迹的信服也是愈加深厚。因为他们大多人才开始正视,这支万人大军的战绩,好像都是这位年纪最小的爷弄出来的。
若非是他,说不得他们的建制都没了。因此,许多人看着上首的陈迹的眼神,也愈加恭敬起来。
“启禀将军,末将以为,南丘虽然守军不少,但士气已丧,加之庐阳郡兵的将官大多都已战死,剩下的人想来都是些碌碌之辈,见得我大军开到,必定丧胆。
纵使敌军依托高墙,也断然不是我军对手。”
李钦帐下的一个新晋都尉开口道。
此前石陵大战,战死了两个都尉,此人因为打仗甚是勇猛,立功不少,便被提拔为都尉,执掌一千人马。
今番进得大帐议事,实在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当下便忍不住开口表现一番。
只是在陈迹听来,却是满头黑线。
这完全都是一些废话嘛,哪个看不出来。再者攻城战若是强攻,敌军再拉跨都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伤亡。
他们就这一万人,顶多加上几千辅兵,哪有资本去耗人命。他他娘的要的是具体策略啊。
不悦地看了一眼李钦,示意他管教管教手下人。此时李钦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自然要来议事。他收到陈迹眼神示意,先是回头狠狠地瞪了那都尉一眼,随即道:
“启禀将军,胡都尉所言虽然粗糙,但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是以末将以为,或可遣一将官率本部人马前去攻城试探,邀敌将出城斗将。届时若能杀得敌军一二将领,必能挫败敌军士气。于我军攻城有利。”
“斗将?”
陈迹一脸疑惑。他自入仕,跟着大军征战沙场以来,还从未见过斗将。真的有人会同意这种事情吗?
李钦似是看出了陈迹的不解,回道:“正是。斗将古来有之,多作鼓舞士气之用。只是大军交战,通常都是战阵厮杀,极少有人会去单打独斗。
只是如今敌军大部人马被我军杀败,士气正是低迷时候,若是我军邀战而他们拒绝,士气则会更加衰弱,直以为主将已经丧胆。是以为了挽回士气,敌将必会同意斗将。”
李钦虽然参军没多久,还直接飙到了校尉一职。但作为一个有学习心,想进步的人来说,汲取一切统军带兵的知识是很有必要的。
在他养伤的这段日子里,他可半点没闲着,一直学习兵书,或是和吴能交流沙场经验,文化知识突飞猛进。所以知道斗将这种东西,半点不奇怪。
“善!那不知哪位将军,愿率本部人马前往斗将?”
陈迹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直接略过李钦,看向其他人。
开玩笑,李钦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怎好上阵亲自厮杀。万一不幸殒命,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末将愿往!”
右侧队列前方忽有一将站出大声道。
陈迹闻声而去,发现正是自己的好兄长,王林王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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