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城郊外,郡兵军营内。
一列列新招募进来的郡兵新兵,正在老兵和各自将官的操练下挥汗如雨,学习一种种军阵变换。
一军帐内,刚升了品级的陈迹正在孜孜不倦地批阅着公文。要知道,他现在协理得可是一万人军队的军务,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很晚才能回去。更因为新兵组建,诸事繁杂,甚至有时候就直接睡在军营了。
嗯,没错,就是一万人。
一旬前赵府君上书朝廷改进郡兵军制,合两军各五千人为一部,设中郎将为主将,掌管一万人马。
这种事情在以往自然是不可能通过的,但随着朝廷对地方掌管力度逐渐下降,再加上如今也顾不得这些琐碎小事,便同意了事。
因此明阳郡兵五万人马,设五个中郎将。赵治因为屡立大功,日夜处理军务不怠,加上那么一点点人际关系,于是便首当其中地被提拔为了中郎将。
而他收下一干将官文书也水涨船高,陈迹虽然还是主簿,但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
钱猛和王林则被皆被提拔为校尉,掌管五千人马,生杀予夺,好不威风。
赵治部除了原先的五千人外,又招募了五千流民作为新军,随后两部打散,混杂起来,老兵带新兵,以求最快地形成战力。
值得一提的是,李钦也由曲长再次火速升官,加上前番跟随陈迹去熙阳办事,立功颇多。又有陈迹的美言,直接连跳两级,升为都尉,掌管一千人马。真是羡煞旁人。
“陈主簿可在?某家来入职了。”
帐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陈迹从堆积如山的文书里抬起头来,一脸疑惑。这声音好生耳熟,正经里面又透着一股贱贱的气息。
该不会是……
果然,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掀开帐帘,走进来,一脸微笑地看着陈迹。赫然便是杨同这厮。
“怎得是你?你来入哪门子职。”
陈迹以及许久没见到杨同了。盖因现在军务繁忙,杨同在太守府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主要是给赵府君搬搬文书典册,端茶递水,秉笔记言。再有就是吃吃饭,联络一下感情。
“受府君看重和提拔,某家被任命为赵校尉帐下参军,今日特来入职。”
“你舍人不当了?”
“那舍人当得忒没意思,还是军中好耍。昨日府君和一干属官发现最近粮食挥霍得太多,虽然受到各地世家的援助,又得了不少粮食,但也经不起每日这般可怖的消耗。
加上流民越来越多,不仅要给他们发粮,还要分地分种子分房屋,把兴丰填满。
还有前番给明阳军准备了二十多万石粮,纵使有我杨氏送得百万石粮食,也又要捉襟见肘了。
是故他来问我,想要从杨氏买些粮食。你也知道,现在北地乱得很,粮食精贵着呢。
生意虽然还可以做,但人力运输等成本直线上升,这我杨氏总不好白白亏了吧,总要由太守府解决。加上买粮的钱,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
所以府君和某商量能不能便宜一些。所以我就跟府君提了个条件,让他把我调到军中做个参军,给他便宜个两折价。眼下只需五折的价钱便能买粮了。
怎么样,我爽快吧。”
陈迹看着杨同一脸得意,崽卖爷田不心疼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真是个妥妥的败家子,为了换个参军,就绕出去那么多钱。
“这要是被你家父祖知道,不得打死你。”
“我出来时,他们便将商议事宜全权交予我负责。无碍的无碍的,你先给我登记造册,发个军牌,我待会便要去大帐了。”
陈迹叹了口气,也懒得管他,给他记录了名册,又写了个军牌,便打发他走了。
“对了,晚上有空否,我们叫上钱王两个校尉,还有那李钦等人,好好聚一下,也算周全我任职的礼数了。”
杨同正要离去,忽地又转过头对陈迹说道。
陈迹沉吟了一会儿,思量着手头上的事情,觉着晚上可以放松一下,便点头同意了。
“那晚上明阳楼我做东,记得来。”
杨同说罢,便出了帐,往中军大帐而去。看着他的背影,陈迹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嘴角勾了起来。
“属下见过中郎将。”
来到赵治面前,杨同行了个军礼。
“甚好,日后同为袍泽,自要好好相处才是。本将这里还有些军务,便不与你多说了,参军之军帐就在旁边,你且过去便是。”
“喏。”
杨同行礼而去,走到旁边的一个军帐进去,发现里面有四个人正伏案做着事情。想来便是几个同为参军的同僚了
感到有人进来,便齐齐抬头看去。
“你是?”
一年轻参军问道。
“某是新上任的参军,日后还请给位同僚多多指教。”
“原来如此,自己找个位子坐了便是。稍后会有文书来给你传达军务的。眼下无有战事,我们这些参军只需协力中郎将处理日常军务便好。”
“多谢。对了,不知哪位是参军令。”
中郎将帐下参军是一个班子,也就是参谋团,参军令便相当于是参谋长,主管一干参军,身份极高,为中郎将得力臂助。
“参军令不在此处。你来时可去见了陈主簿?我们的参军令便是他。”
“你说甚?”
“这很奇怪吗。参军令乃中郎将之重要佐官,一般人不得担任。
我等无有功绩,屡立也是平平,自然无法担当此等要职。而陈主簿跟随中郎将屡献奇谋,功绩无数,是故不仅是军中主簿,更是兼了参军令的军职。可谓是军中第二人。”
“如此,却是应当的。”
杨同嘴角抽搐,硬扯了个笑容对那参军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莫名其妙变成了陈迹的下属。陈迹不得玩死他。
怪不得他跟赵正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一副异样表情地看着他,还让他好好考虑,一旦定下来了便不得反悔。可他依旧毅然决然地决定了此事。
现在想来,真是悔不当初啊。
杨同在心底狠狠地叹了口气,来到角落一位子上坐下,一脸生无可恋。陈迹现在肯定笑话死他了。
“杨参军可在?”
这时,一个文书捧着一堆东西进来喊道。
“某在这儿。”
文书循着声音来源看到杨同,快步过来,将手上捧着的一堆文书放下,道:“这些是主簿吩咐我给杨参军送来的军务,都是今日要处理好的事情,耽误不得。”
杨同看着这一叠东西,暗道也没有很多,这陈迹还是很不错的嘛。
这时文书又说道:“还请杨参军快些,我那里还有许多未曾拿来。近来新军组建,军制变化,多得是兵卒名册,粮饷发放,粮草配给等诸多事宜要处理,杨参军受累。”
杨同挤出一个笑容来,对着这文书点点头,心里却在止不住的哭泣。
这陈言痕,心思忒的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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