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赵治放下手中的笔,整理了批好的公文,向一旁候着的赵四问了时间,才知道到点了。
随即也不多留,取了马便带着赵四和一队亲随回城,到了太守府衙。赵治一路穿堂过门,走到赵正办公的书房。
如今开年的大朝会已过,我们勤政为民而不幸感染风寒的赵府君,自然也在诸多爱戴他的百姓的祈祷之下,如愿恢复了身体。
只见其如今面色红润,身体康健,时常处理公务到半夜却依然精神抖擞,令其治下百姓喜不自胜,直言好人必有厚报。
“父亲,陈迹回来了。”
“嗯?几时来的,事情办得如何?”
赵正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赵治。
“下午回来的,此行大功告成。只是他把父亲和叔父的关系告诉了杨氏。想来杨氏也是因此才同意的。”
“呵,如今泰安帝重开襄帝旧事,容不得杨氏不心动。他们作价几何?”
“先无偿送一百万石粮食,又把杨同安排在我们这里入仕。若是日后还要粮,可折价去买。”
“不愧是鸿城杨氏,好大的手笔。一百万石粮啊!”
赵正不自觉地用手指敲着桌子。一百万石粮,够他们这点人马平时消耗一年都不是难事。
当然按正常来说,在军营操练的日常所需和外出征战的消耗是没法比的。出征时,为了保证将士高昂的士气和充沛的体力,自然是吃好喝好,这消耗就大了。
眼下虽然没有战事,但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月以后,明阳军便会整军备战。
如今光景不好,所有收上来的粮食还都被明武朝廷收了去,明阳军的粮草虽然不在其内,但剩得也不多,以往全靠他们去边境打打秋风自给自足。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旦杨氏的粮食到位,不仅可以拿出几十万石粮给明阳军弄上充足的后勤。
还能让明阳郡兵敞开了肚子吃,由以往的三日一训改为两日乃至一日一训,大大提高基础战斗力,以应对以后的战事。
说不得还能多征召些人马,扩充实力。还有全郡上下大小官吏每月的俸禄也不用愁了。
以往官员的俸禄是以粮食来算,但会折价成金银铜钱以及布帛,混着一齐发放。
可原来不是被狗日的明武朝廷收了一大笔钱上去,眼下明阳府库里空得都能跑马了。
不过这下好了,粮食充足,把俸禄全部以粮食的形式发放下去,那也绰绰有余。
只要挺住这艰难的几个月,等到明阳军攻城略地,得胜归来,便不愁粮草金银了。他那个二弟,向来唯他马首是瞻的,两人的兄弟情意不要太好。
想通此中关节,饶是一向城府深厚的赵正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明显很是喜悦。
“这陈言痕做得不错,你待会让人去给他送些田地和城中的铺子,以作奖赏。大头权且记下,来日少不得他好处。
至于杨同,先让他在为父这边坐个舍人吧,平日参政议政,协助我做些公务。”
“孩儿省得,这便去。”
如今虽然年节已过,但气温依旧寒冷,天色也暗得早。陈迹回到家时,便已经临近黄昏。随后又与杨同闲聊了会儿,天便已经全黑了。
陈迹命人点起灯来,走到饭厅。今晚是回来的第一晚,陈迹便让无邪亲自去下厨做了顿晚饭,并让厨娘打了下手,整了几桌酒菜,让一众仆役也一道坐下吃了。
无邪三女和若嫣单独一桌,而陈迹则和杨同与程来坐一桌,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三人吃了一轮,便有人来敲大门。一小厮听了,连忙起身离桌,跑出去开了府门,原来是赵四来了。
“原来杨公子也在,倒是省得小的再跑一趟了。小人奉我家少君之命,给两位郎君送些东西来,希望没有打搅两位郎君用饭。”
赵四被小厮引着来到饭厅,对陈迹和杨同行礼道。
“还有我的份?”
赵治给杨同送东西他是知道的,却不想他也有。
“郎君此次立下如下大功,少君为如何奖赏郎君忧愁万分哩。可如今确实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便让小人给郎君送几份契书来。”
赵四笑着,从怀里小心掏出几张薄薄的纸来,递给陈迹。
只听他又介绍道:“这是一份城外五百亩上好的土地,还有处庄子,也有十几户佃农,原是太守府上的,如今便转赠给郎君。
还有几张是城中一些铺子的契子,有家布行,还有就是一家酒楼和一家裁缝铺。还望郎君莫要嫌弃。”
“如此重礼,迹诚惶诚恐,感谢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陈迹低头看了看几家铺面的位置,发现皆是城中街肆繁华处,不说店的生意如何,那里的铺子都是寸土寸金的价儿,值钱的很。
更不要说还有城外的五百亩地和佃户,配上庄子,他陈迹如今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封建地主了。
“这些铺子和庄子都有专人打理,郎君若是不放心,届时挑几个伶俐人去换了便是。”
“多谢少君美意了,迹便厚颜收下了。”
赵四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杨同道:“杨公子,少君命小人给您带了个告身过来。自打今日起,您便是太守府舍人了。”
杨同接过讣告,点点头,对此不甚在意。所谓舍人,也不过就是个太守秘书罢了。
看似乃太守腹心,可以协助太守理政。但说到底无有实权,再加上若是太守不愿用你,那就是个闲差。
不过杨同还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太守府上层都满了,能拿出个舍人来就不错了。
至于再下面的一些官职,那就太低了。想来赵氏父子都不好意思拿出手,这会显得很没有合作的诚意。
“对了,小人还带了些奴婢仆役供杨公子使唤,都是些手脚勤快的人,还有几箱子金银玉器。
少君考虑到公子出来,想是身上无有多少前财,如今又刚刚当上属官,还没有俸禄,便先赠送了您点财物以供燃眉之急。”
可以看出来赵正现在已经开始培养赵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打着他的名号,明显就是在培养他的班底。杨同虽是太守府舍人,但严格来说,要划到赵治那边去。
杨同对此看得透彻,但是他并不在意。他不过是先替杨氏来此站稳脚跟的先锋官,只要是亲近赵氏便好,父子两个哪个都无所谓。
“少君如此盛情,某便厚颜收下了。”
“少君交代小人的事情都办完了,那小人便先回去了,不打扰两位郎君用饭了。”
赵四正要行礼离去,陈迹叫住道:“四哥儿不若留下来用个便饭再走。”
“郎君相邀,本不该推辞。只是少君那里事情繁杂,还等小人回去复命,此番确是无有口福了。”
“那我便不留你了,四哥儿慢走。”
赵四转身,却微微偏头,往无邪那桌看了一眼。
陈迹瞧见,却也不在意。眼下无邪是他的人了,想要套出话来,那也只是他想让他们知道的。
赵四走后,几人又吃喝了一会儿,便结束了这顿晚饭。杨同醉醺醺地带着自家花魁和一众仆役使女坐上马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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