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几日的行程,陈迹一行人才终于到了固城。
“无邪,你先和晨露她们回家收拾收拾,我叫伯致驾车带你们。我要先回军营去。”
“喏。”
陈迹下了马车,嘱咐程来把三女带回家,还有几个花魁也先一并带回家安顿,晚些再作计较。自己则和杨同以及李钦等人回军营。
回到阔别已久的军营,看着那厚重的栅栏和大门,陈迹不由得生出一股亲切感来。
卫戍大门的几个兵士都认得他,见他回来,道:“陈主簿,您回来了?”
陈迹笑道:“今日办完事,到了固城便立即过来了。校尉在军营否?”
“在的,今日早晨来了军营,便不曾出去。”
陈迹点点头,便带着众人走到中军大帐,让李钦等人先去自己军营归建,整理整理。自己则和杨同一道进了大帐。
此时,许久未见的赵治正在处理军务,感到有人进来,还以为是有文书整理了新的典册要他批阅。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正要说话,没成想竟然是陈迹回来了。
“言痕?!几时回来的,一路上可还安稳?看你一脸疲累,想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原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再来的。倒是苦了你了。”
看见陈迹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赵治只是连番慰问,半字不提此行结果如何。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听得陈迹耳朵里,总归是有些感动的。
当下他拜道:“迹拜见主公,此行幸不辱命!”
“此言当真?某果然没看错言痕也。”
赵治惊喜得站起身来,从上首走下来,连忙招呼两人坐下,说道:“此事具体如何,详细说与某听听。”
虽是对着两人问的,但明显侧重于杨同。毕竟杨同在此,又说杨氏同意合作,那他必定是杨氏在此处的代言人了。
只是杨同未发声,还是由陈迹说了一通。在知道杨氏不仅决定送明阳一百万石粮,更是要让杨同在明阳郡正式出仕之后,赵治喜不自胜,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看向杨同,似是不敢确信,急需当事人点头。看着赵治一脸急切,杨同笑着点点头,起身道:“日后还望校尉多多照拂了。同必尽心竭力,不敢懈怠。”
“好好好!子和既然有此心意,某自是万分喜悦的。待晚间某回去与家父商议一番,再给子和安排个官职如何?”
“全凭校尉做主。”
赵治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过头对陈迹道:“言痕此次立下泼天大功,为我明阳太守府上下解了燃眉之急,家父必会不吝赏赐。”
“校尉客气,皆乃迹分内之事。只是此前迹传信与校尉的消息,不知校尉收到没有。”
“已经收到了,也告知家父。家父知晓后,还夸言痕传信穿得及时。如今那泰安帝的诏令昨日才堪堪传到明阳郡来,而我收到言痕消息至今,已有五六日的功夫了。
我父早已和秦总兵商议日久,言痕就无需担忧了。说来那泰安帝此计甚妙,却不料是凭白为我们作了嫁衣。
再加上此次杨氏运送来的百万石粮食,军心、民心皆可安定,明阳军之后勤也可充足,比其他卫所的兵马更早更充分地出发,大举征讨。
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局,言痕当居首功啊。言痕切莫推辞,你当受得某一拜。”
说着,赵治竟然真的给陈迹拜了一拜。陈迹连忙将赵治扶起,嘴中连道“不敢”。
因为陈迹已经把如何说服杨氏的过程告知了赵治,所以也不怕杨同在此处,将事情直接说来。毕竟,眼下杨同已经和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是自己人。
这时赵治又道:“言痕如此大功,理应重赏才是。只是眼下我太守府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在官职上本应擢升一番才是,可想到你是某的人,某现在也不过一校尉,主簿已是能给的最高文官官职。
所以现在只能权且记下,等日后大局明朗,大业可待之时,再一并给言痕封赏了。还请言痕多担待些,勿要以为太守府苛待言痕。说来实在是羞愧难当。”
“校尉哪里话,迹能忝居主簿之职,已是深受校尉知遇之恩,正苦恼如何报答。现在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做些事情,如何再敢奢求其他。”
“言痕果然乃忠贞之士啊。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休息吧。
对了子和,晚些时候某让赵四去你那里送些仆役使女,你既在固城安顿下来,又有宅院,总要有些使唤人手才是。”
“多谢校尉。”
赵治将两人送出营帐,目视两人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如今我在这固城也算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不能几时才能回去看看。”
杨同感慨道。
“怎么,刚出来便想家了?”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我们快些回去吧,我可要把嫣儿接回去。”
“你还真是顾家。”
陈迹揶揄了一句,又道:“待会儿我们回去后,先去牙行买些使女。你总不希望你家嫣儿的贴身婢子,用得也是赵校尉派来的人吧。
我看她虽沦落风尘,但为人还算单纯,无有那般多心思,容易钻入圈套。”
“你说得在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会忽悠人的。”
杨同深以为然。幸好陈迹提醒了,要不然此时就要招致祸根了。
陈迹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只是一路打马奔驰。
两人进了城,牵马找到一家牙行。杨同一番精挑细选,一口气买了七八个娇俏可人的使女,环肥燕瘦,形态俱佳。
陈迹抽了抽嘴巴,这么上佳的女婢,价钱可是不低。
“你挑那么多人,你可买得起?”
“买不起啊,我身上都没多少钱。可这不是你在吗,你就忍心我抛弃这些娇娘离去?”
“为什么你不从家里带点钱出来,或者干脆带几个小厮婢女出来?”
“忘记了。我家中原先院里的那些小厮侍女,家里在收到我战殁的消息后,都尽数遣散到鸿城老家了。所以就没带人。
不过你不用为此担忧,我不会白花你的钱。权且当我借你的,晚上我加倍还你。你觉着你家校尉能少了我钱使?”
陈迹这才醒悟过来。赵治那般周全的人,不可能想不到此处,肯定上赶着给杨同送钱当其零花。以后每月的月俸也不会少了。
这是他惯用的套路。
陈迹叹了口气,随即也选了几个姿色不错的侍女,还有两个小厮。
“怎么?你也心动了?”
“我给李钦和程来买的。他们如今成了家,总要有些下人使唤的,你难道觉得娇滴滴的花魁会去做家务?程来在我府上,买几个婢女就行。至于李钦,横竖他现在有钱,不差几口吃的。”
杨同哑然,道:“你这主君,做得可真是体贴周到。深得你家校尉真传呐。我也再挑几个小厮使唤。”
陈迹撇撇嘴,给牙行的管事扔了个钱袋,便领着一大票人走了,直留下管事乐得眯起了眼。
看着熟悉又亲切的宅院大门,陈迹不禁笑了笑。这宅院虽小,但对他很有意义呆在这里,会让他心很安稳。
他大踏步走进去,只见院子里很干净,明显是刚刚细细洒扫过的,令人心情舒畅。任谁回来都不想看到家里是一团乱麻的。
程来和无邪三女以及几个小厮婢女,早已在院中等候,见陈迹回来,便赶忙迎上去。
无邪福礼道:“恭候郎君归家。”
“你有心了。”
陈迹很开心。生活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仪式感,更会感到生活的乐趣。
众人回到正堂,陈迹一屁股坐在位子上,叹道:“还是家里好啊。”
这时,有小厮来报,说是李钦拜见。
陈迹让小厮将李钦带进来。李钦到了正堂,对陈迹行礼道:“见过郎君。”
“今日怎么那么早便出来了?你家都尉同意了?”
“是,都尉见我们今日回来,便说是权且休息一番,明日正式归建。所以属下出了军营,便直奔郎君府上了。”
李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想法不言而喻。
陈迹笑了笑,道:“无邪,把敬仪的夫人带出来,让他们归家去。敬仪,我给你买了些仆役婢子供你们使唤。你如今有了家室,却每日要在军营当值,家里总要有人照顾的。
还有伯致,我也给你们买了几个使唤丫头,方便些。”
“这如何使得,原本属下自己买了便是。”
“今日顺道买了,你安心收下就是。”
李钦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更加感动地看着陈迹。程来倒是未说其他,只是对陈迹道了一声谢。
很快,无邪带着人出来,陈迹将奴契交给李钦,便送他们走了。
“你呢,还不走?”
瞅了一眼自顾自喝茶的杨同,陈迹问道。
“今日家里来不及置办东西了,且在你这里搭伙一顿。你也不差我这点吃的吧。”
陈迹面无表情,他已经习惯了杨同的无赖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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