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带着一众士卒呆在明月楼,特意等到宵禁前才回军营。在等待期间,还让两个士卒充当门口守卫,但有客人便放进来,几刀便结果他们性命。
如此往复,又沾染了不少鲜血。出明月楼时,一行人特意清洗了一下,直到身上的血腥味祛散得差不多了,才放心离开。
众人怀里皆是鼓鼓囊囊,背上更是背了个不小的包袱,满脸喜色。
因为同是泰安军,又接到上头的通知,故给宵禁时巡逻的队伍出示军牌,便能在城里走动。一行人回到军营,大摇大摆地走进大门。
几个守门士卒见了,暗地里啐了一口,心里怒骂这些郡兵腌臜撞了大运,偏偏就他们能去城里玩耍。
禁军向来军纪森严,想要偷跑出去乐呵是想都不要想,若是一人被发现,则会连坐于整个队五十人。
如此严苛之下,没有人敢冒风险去干,身边人可都盯着哩。特别是还规定了上告之人可免于责罚,还有赏赐。这样一来,真把路给堵死了。
所以他们见到这些郡兵,心里满是不平衡的嫉妒以及自己都没发现的羡慕。
几十人回到营地,立马大笑起来,还笑得极为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还特意抖了抖背上的包袱,一阵叮叮咚咚的撞击声传出来,极为悦耳。
因为他们的营地就在郡兵军营边上,又是在临近处闹出的动静,很快便被那些郡兵注意到。
几个闲着没事的军汉暗暗凑了上来,想着探听点消息,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这群鳖孙那么高兴。
他们靠在一个军帐后面,小心地听着。
“大哥,这回出去可真值了,不仅好一番享受,还弄到恁多金银,可不比当这劳什子的小卒子强多了。
就算现在退了役,回乡也能置办起好些田地,再建个大宅院,买几个娇俏的小娘。每日饮酒作乐,这日子,可是跟神仙似的!”
感觉到有人靠过来,李钦立马瞥了旁边一士卒一眼,呐士卒回意,立即叫道。眼中满是痴迷与向往,仿佛已经沉浸在好日子里了。
“是啊大哥,要俺说,趁着这个机会再多干他几票,反正这里也是刚刚打下来的,亦非俺们乡里,多做些又有何干系。
如今兵荒马乱的,不趁这个时候发财,甚时候去发财。”
其余士卒听了,也纷纷附和起来。你一言我一嘴的,越说越起劲,动静越来越大。
“都给老子噤声!他娘的,说恁大声找死不成。幸亏其他人都没回来,就只我们在这儿。
如若是走漏了风声,我们早就要被逮起来砍了头,还说甚么宅院小娘,不如去下面见见你家阿爷!”
李钦瞪了这些士卒一眼,又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才继续说道:
“这次事情是个意外,都怪某家多喝了些酒,才闯下如此祸事来。还连累一干弟兄跟着我一起受罪。
如今弄了这些金银,权当某家的赔偿,只是还望各位弟兄莫要将此事传出去,平日里也无须再提,且当甚么都没发生。
这种事也不要再去做了,否则遭尽天谴,这辈子都不安生了。众弟兄把东西藏牢了,各自回帐休息去吧。
明日一早起来,就彻底忘记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提了。我们甚么都不知道。”
众人点头称是,正要回帐,却听到一军帐后传来声响。
原来是那几个偷听的军汉急切间想要知道更多消息,一听他们不谈了,顿时懊恼起来,一士卒跺了跺脚,正好将一根树枝踩断,发出声响。
“谁!”
李钦赶忙看去,大喝一声。他抬起手招呼,众士卒纷纷抽出腰刀,慢慢合围了过去。
那几个军汉知道跑是跑不掉了,干脆直接显出身形来。几人将双手高举,为首一人打颤道:
“各位同袍,非是我们在此偷听,实在是刚要回去,便撞上了你们在此说话。便一时之间隐在此处,还望各位见谅则个。
我等几人皆是光明磊落之辈,万万不会行那诬告谣传之小人行径。
且我们甚么都没有听到,亦不知晓各位说得什么。今日之事,断然不会在他处听到任何一个字,如非不然,请斩吾等兄弟头颅。”
“某家向来不信他人,一直觉得只有死人才能护住秘密。”
李钦一脸冷漠,完全没有放过几人的意思。
他说着,便要挥刀上前。眼看李钦的刀直逼自己,马上便要穿破心脏,那为首的军汉连忙抽刀,想要自卫。
原本以为能挡住的他,不料手中的刀直接被李钦荡开。只见李钦这时改刺为撩,直接朝他脖颈而来。
“大哥且慢动手!”
就在这军汉呆愣住,心里满是绝望之际,李钦身后的一士卒连忙开口阻拦,又道:
“大哥莫要动怒,若是今日就这般处理了这些腌臜,必定会被军中发现。几个士卒平白失踪,怕是要在营里好一顿盘查寻找,说不好便查到我们头上。
为了安全起见,大哥不若放这些厮门一条活路。”
感受着李钦的刀已经接触到了自己的脖子,冰凉的触感,以及感到自己脖子上已然被划开了口子,丝丝鲜血渗出。
头一次如此接近死亡,让军汉身上的冷汗早已浸湿了内衬。
不仅如此,他还闻到了李钦刀山传来的浓重的血腥味,这完全不是他这点小伤口流出的血能造成的。
顿时明白了什么,他赶忙说道:“对对对!这位兄弟说得极是,我们的命虽然不甚值钱,但若是被人查了出来,众兄弟也逃不过一顿军法。
要事众兄弟信得过我们,我们也和你们一道做事,身上有了一样的痕迹,我们自此便是一个锅里吃食的兄弟了。也能加深些情谊,兄弟们意下如何?”
李钦听了,皱着眉头思索起来,顺手将搁在军汉脖子旁的刀收回。军汉顿时如释重负,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身后几个军汉见状,连忙将其扶起来。
六七个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李钦,眼中满是希冀,今日能不能活下来,就全在这大爷一念之间了。
“大哥,我看可行,带些弟兄混着他们出去,做些事来,以后就是一个绳上的蚂蚱了。”
“这样吧,你们这些人少了些,把你们平日里亲近要好的人都叫来,大家一齐做了,以后相处的时候也不会不小心泄露出去。”
李钦开口道,却是提了这么个条件。
“这就去叫,多谢兄弟大度。”
几个军汉如释重负,当下让几个人把平日相熟的都叫来,不一会儿便零零散散地一共来了二十余人。
“郑大头,叫俺们做甚,神神秘秘的。”
“我今日好运道,结识了这些兄弟,他们可都是那禁军编外营的人,说是同意借给俺们几个军牌,也好出去乐呵乐呵。”
“有这种好事?”
这些新叫来的士卒惊奇道。他们可都是被憋疯了,就想着怎么出去。可是那群禁军大爷忒是不爽利,说甚都不放人。
随意搪塞含糊了几句,李钦让一些人把军牌分给这些军兵,又叫上几个机灵的小弟带剩下的士卒亲自盯着,一行人便又杀回了军营大门。
守门的禁军士卒见进去不久的那伙人又出来了,加上天黑看不咋清,又有不少熟面孔,只当完全是原先那伙士卒,只草草地察看了军牌,便放他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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