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讨论了一会儿,皆是百思不得其解,深深地对明武朝廷的脑回路感到无语。
这就是政治吗?爱了爱了。陈迹心底暗道。
很显然,泰安帝拿出了明武朝廷拒绝不了的利益,使得他们暂时抛弃仇怨联合到了一起,征讨倒霉鬼太康帝。
“罢了,这些事情与我等军人无关,我们只管打胜仗。上面说打谁就打谁,抓紧整训兵卒才是眼前的要紧事。”
王林叹了一口气说道。
“正是如此,管恁多做甚,直消把那群崽子训好了,上了战场能打胜仗,揍谁不是揍!言痕老弟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钱猛出声附和道。
“两位都尉能如此想便最好了,上面的政策我们管不着,那是那群高官老爷们该干的事儿,像我们这般军中武人,把兵练好就行。”
陈迹应道。
“想来,正式的诏令很快便要颁布至太守府了,还是先多做些准备才是。某家先走了,营中还有不少事情。”
王林起身说道,便准备离开。
“同去同去,某也有不少事情哩!”
钱猛叫住了王林,起身时还顺手抄起了最后一块糕点,放进嘴里,边吃边和王林一起离开。
陈迹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沉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傍晚的凉风吹动了泛黄的树叶,陈迹紧了紧衣服,起身对侍立在身后的程来道:“伯致,回家吧。”
“喏。”
两人从马厩牵了马走出军营,随后翻身上马一路疾驰,比昨天提早很多到了宅院。这个时候,天色只是暗了许多,还没完全黑。
“郎君回来了。问郎君安。”
一扫地小厮正在洒扫庭院,看见陈迹两人进门,便赶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小跑过来对着陈迹行礼问安。
陈迹点点头,对他道:“吩咐伙房做饭吧,量做多些。”
“喏。”
小厮应了一声,急匆匆跑去伙房了。
“伯致,我们先去正堂休息片刻。”
······
太守府,议事厅。
“事情都明白了吧。眼下朝廷既已经颁布了诏令,我等地方必定全力以赴。就按刚才商量的去做吧。
诸君且努力。若此次功成,上达天听,陛下定会不吝赏赐,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明阳太守赵正高坐上首,对着底下的一般臣属说道。他们刚才结束了一场重大会议,即讨论朝廷对太康帝势力征伐一事。
就在下午,一队天使匆匆地进了固城,向赵正颁布了朝廷的旨意。
赵正接旨后,大惊失色,这和他想得不一样啊。或者说明阳太守府从上到下,都没对上朝廷的脑回路。
送走天使后,赵正赶忙召集一班属官开会。
这一开,直接开到了晚上戌时三刻。众人费尽心神,才商讨出了一个具体章程,来配合朝廷的战事。
没办法,以往明阳郡根本没经历过这种全面国战,最多就是边境摩擦,小规模战事。
像这样的,完全没经验,所以要仔仔细细地弄出个好办法来,才能做到最好。
要不然,朝廷到时候怪罪下来,直接把大大小小所有人撸了都不冤枉。朝廷要对他们这样的世家官员出手,缺的就是个由头。
当然了,也是为以后的自己攒攒经验嘛。
“喏。”
众属官对赵正行了一礼,各自退出了议事厅。只留下角落的一个年轻校尉没走。这校尉自然便是赵治了。
赵治见除他们父子二人以外的人都走了,便起身关上议事厅的门,走上前向他老父亲说道:
“父亲,此次为何将儿子留在明阳郡。您抽调了四万郡兵上前线,八个校尉就不能有我一个?”
“混账玩意儿,为父就知道你要问。怎么,嫌活得太长了,急着上战场送死去?
就你手下那三瓜两枣,才训练多久,怕不是连军阵都不知晓如何摆哩。就这样的兵,送上去和那些招安的土匪没什么区别,都是当填旋的命。
你还是先好好呆在这儿,多练几天。回头为父去跟你叔父说说,早日让你和蕊儿把亲成了。好早些让为父和你娘报上孙子。
到时候,你爱死哪死哪,为父会帮你收尸的。”
赵正看着他的独子,恨铁不成钢道。他这个好大儿就没让他省心过。
“再者,你觉得这里面就没点蹊跷吗?所有人都以为朝廷必定先是对伪帝泰安动手,谁知反而联合泰安讨伐太康。
这里面肯定有不少秘密。可惜在邬城我赵家无人出仕朝廷,平日里朝廷也对我赵家祖宅监管甚深,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现下,朝廷最为防范的不是甚么伪帝,是我们这些地方封疆大吏。一旦你上了前线,说不得第二天就死在荒野之上了。你懂吗?!
你是我赵家日后的接班人,家族的重担还要交到你的肩上,你可不能现在就给为父垮了。
要不然,为父死了也不得安生,更没脸去底下见赵家列祖列宗!
你就给为父乖乖呆在固城,平日里就在军营呆着,若是有事情,为父自会交代你去做。安分点,择日成婚!”
赵正看着儿子恨恨道。这个儿子真是一点儿都没有继承他的聪明才智,政治嗅觉几乎没有,每次都要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喂给他。
真不知道当年怎么养出来的。
赵正已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再努努力,生个小号出来,等他死前总能教出来的。毕竟现在身体还很不错,吃嘛嘛香。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儿子必铭记在心,不敢有丝毫马虎。那儿子现在下去了?”
赵治表面唯唯诺诺,实则已经无所谓了。没办法,他已经被老父亲喷习惯了。每次他问了在赵正看来极其愚蠢的问题后,都会被喷一顿。老早免疫了。
“滚蛋!顺便跟你母亲说一声,晚饭不必为我准备了,为父就在衙门吃了。”
赵正摆摆手,示意赵治赶紧消失在他的眼前。
赵治赶忙行了一礼,蹑手蹑脚地退出了议事厅,深怕动静太大,又让老父亲喷一次。
“走,我们去找陈言痕。”
赵治出了议事厅,轻轻地关上门后,对一直候在外边的赵四说道。
主仆两人走到后院,找管家弄了辆马车,便从后门出发去陈迹宅子了。
赵四一路赶着马车,不多时便到了陈宅。将赵治扶下马车后,赵四快步走上前敲门。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身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吱——呀”
大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头小心地探了出来。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脸后,惊呼道:“呀!是四爷!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开门的是个小厮,他见到是赵四后,便立马把大门敞开,候在一旁,让两人进来。
这小厮看着本是站在后面的年轻人一马当先地跃过了赵四,走在了最前,便隐隐猜到那人的身份。
毕竟他是赵四亲手招到这个府上的,知晓他的来历背景。当下脸色一白,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你家郎君在哪?”
正惶恐间,突然听得赵治对他问道。
“在……在饭厅,请跟小人来。”
小厮结结巴巴地道。头一次和那么有身份的大人物讲话,没办法不紧张啊。这事儿够他吹好久的了。
小厮连忙走上前,引着赵治两人走到饭厅。
赵治带着赵四走进去,发现陈迹正和程来喝酒吃肉,好不畅快。
“好你个陈言痕,每日可是好不享受啊。又喝酒又吃肉的,整日醉醺醺的,哪还像个样子。”
赵治看着陈迹这么享受的样子,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家伙!你老板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饭都没吃,你倒在这儿潇洒快活。美酒美婢样样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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