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自上而下跌落,双足甫一触地,四面刀枪剑戟如簇而至,不能全部抵挡,不得已,再次跃起。
方此时,庄子勤双掌舞动,掠过众人,立左掌如刀劈来。
白玉堂横扫一剑。庄子勤收左掌,右倾身,右掌如风而至,奇快无比。
白玉堂无处闪避,出左掌接住庄子勤。
二人再次交掌。
五阴掌果然阴恶至极,直震的白玉堂五脏欲裂,半边身子皆生寒意。
白玉堂自叹:“只听说五阴剑客有绝世手段,今日之会,不在传言之下。襄阳王府不知有几多高手,看来我锦毛鼠凶多吉少。”
两掌分开,白玉堂目光掠过地上披甲持戈的武士,自知身犯险地,借着庄子勤一掌之势,跃上侧旁屋顶,飞檐走壁而去,更不回身。
少顷,身后羽箭如雨而至,射落在屋顶房墙之上嗡嗡有声。
白玉堂奔走片刻,已然发现这冲霄楼、重阳阁周围竟是依九宫八卦而建,生景杜化,错落有致。
白玉堂细看之下,暗自冷笑:“建筑倒是不错,侍卫亦是每日更变,不过在白某人眼中,不过尔尔。”
在三侠五义,乃至真个武林中,白玉堂是位少有的全才,文韬武略,攻战杀伐,无一不精。白玉堂于自己精心布置的陷空岛上之精妙奇门机关向来引以为傲,为人狂桀,不把天下武人放在眼里。此皆是因其有过人之处。
且说白玉堂在前疾走,庄子勤在后急追。
庄子勤身居于襄阳王府内,却不甚熟悉依据八卦九宫阵图所建的府院布局。反倒白玉堂像是生长于此地一般,奔走冲折,时间略长,已甩开了五阴剑客。
白玉堂依乾坤艮离而走,按生死景杜而行,不多时出了王府,听着身后喊杀声一片,正自洋洋自得,不知不觉之间,却发觉眼前已经不是来路。
白玉堂暗忖:“还是先回见会集颜查散等人为上策。”此时,白玉堂忽然想起当年颜查散赶举时的趣味事情,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与包相爷、颜查散、钻天鼠卢方、彻地鼠韩彰、穿山鼠徐庆、翻江鼠蒋平、南侠展昭等人虽然偶有纠扯,却是荣辱与共,风雨同舟,想起四位结义哥哥对自己肝胆以示,亲如手足,想起自己身在陷空岛的温柔可亲的结发妻子,想起过几天就是自己爱子芸瑞八岁的生日,想起芸瑞脚步尚自蹒跚时便拿把小木剑耍来耍去突然跌倒时望着自己哭的小模样,不禁“吁”的叹了口气,正自责怎么会像妇人一样想起这些琐事来,恍惚之间,却已是走错了道路。
白玉堂知路已错,便只往城外而去,寻思先出得城去,再作打算。此时天已过四更,四面寂静里猫头鹰时不时阴森的哀鸣,正行处,一个莽汉急冲冲与自己擦肩而过。白玉堂也不在意,朦胧中望见前面有一个村落,只管赶路。
白玉堂才走了约莫二三里路,一个哭喊的声音传来,依稀看到一个老太身样的人影一跌一撞的朝着这边而来。
白玉堂靠近听到“那人喊道:“抓贼啊!”静夜里透出凄凉,比猫头鹰的哀鸣更使人心寒。
到近前看清原来是个七八十岁的村媪哭喊着追赶那个莽汉。她看到白玉堂也不管他爱理不理,便拦住喊道:“这位小哥,那个天杀的贼人竟把我老太婆仅有的一点积蓄给偷走了,还打伤了我。还有没有天理啊!”又指着村子喊道:“那些个良心被恶狗给吃去的人,听到了也不来帮我老太婆!我老汉早死了,大儿子去贺兰山打仗也死了,二儿子三年前也病死了,我老太婆怎么活啊!老汉啊!”
白玉堂本是急着赶路,怕误了与颜查散等会集,听到这些话,听到中间那句“良心被恶狗给吃去”的话,听到老太喊得悲戚,想是同村的人听到她的呼救却没人出来,略一沉吟,更不答话,扭转过头,甩开步伐,追向那莽汉。
白玉堂轻功自是妙极,不到半柱香时间,便望见那莽汉身影,少顷,已然赶上,悄无声息的靠近那人,只一剑,那莽汉头颅已掉了半个,立时死去。
白玉堂也不去那莽汉身上搜寻其偷掠去的东西,便又回身形继续赶路。那老太兀自在那流涕痛哭。白玉堂经过她身边扔下一锭十两的银锞,更不停步,顺着官道,寻找颜查散众人去了。
白玉堂发足前行,隐隐前面传来打斗声和小儿哭声。他只管赶路,奔至前面,停住了脚步,已然看清。
官道之上听了一辆马车,一人站在车旁护卫,正是金鳞。地下躺了一人,正是何老三。
一个玄色衣衫的人持护手钩,一个绛白衣衫的人空手赤拳,斗在一处。
白衣人虽无兵器,却是也未露败相。那玄色衣衫的人自是龙云鹏了,而那白衣人赫然却是五阴剑客庄子勤!
庄子勤追赶白玉堂,出了王府不久便不见了人影,他在官道之上奔了一程,见再也寻不见白老五,便欲回赶,却望见了龙云鹏等站在马车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站在路旁撒尿。庄子勤认得那孩童正是龙云鹏的独子龙天彪,因为向来襄阳王对属下的家眷都看管严紧,不许带出城外,觉得不太对劲,便拦住了去路。白玉堂和他走差了路,竟落在了他的后面。
庄子勤拦住马车,阴阳怪气得问道:“摩山兄弟,这携家带口的是去那啊?也不打声招呼。难不成是回家瞧丈母娘吧?”
龙云鹏等尚自未说话,那幼儿龙天彪却已目露怒光,开口道:“你这恶人!平时去找我爹爹,都是让他做些他不愿做的事情,今天却又为何拦住我们的车,不让我回去见我姑姑她们?快闪开!”
龙云鹏望着爱子,心道:“小孩子讲话口没遮拦,不过今日对这城府极深,心术多端的五阴剑客也难有什么虚晃可打。”
龙云鹏正欲直言请庄子勤让个路,那庄子勤却已又是皮笑肉不笑的道:“龙家兄弟,王爷平时待你不薄,今日却是不辞而别!走倒不妨事,只是遮没坏了王爷的大事!”
龙云鹏望着这庄子勤不可测知的眼睛,甫未开口,庄子勤接着道:“休多言!本来我是去赶白老五的,天却让我遇见你等。跟我回去见王爷,过得这几日再说!”
这时何老三“嗖”的钻出马车,跳将下来,手握七宝刀,气呼呼的道:“姓庄的,不去追白老五,却来找我们兄弟麻烦,老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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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难不成还要跑去告你一声!?”边说边向着庄子勤而去。
庄子勤一动不动,阴森森的望着何老三,突然手臂一抖,何老三已然跌在丈外。
何老三面色紫青,想是庄子勤五阴掌一掌击出,用力不小。
庄子勤功力深厚,当年得到一项绝学的秘籍残本,自学自创五阴掌,更是武林少见的绝伦武功。
单凭五阴掌,庄子勤足以名剑之威笑傲江湖。而庄子勤今年来以为单凭修习内力增加五阴掌的威力过于慢了,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盖世莫敌。于是便研习内功的同时,打起在掌上淬毒的念头。所幸庄子勤淬毒之习开始于数月之前,掌上毒气不厚,不然何老三或许已然难以救治。
龙云鹏再无可忍,仍是阴阴的道:“我兄弟只是出来走走,还请庄大侠借步路!”
庄子勤道:“走走也好,只是王府之中更好玩,我陪你回去逛一逛!”
龙云鹏知事不可免,不等庄子勤说完,摩云护手钩已然递出。
龙云鹏本来用的是剑,当年依摩山剑法独行江湖,名头赫赫,要比三侠五义响亮,只是数年来隐于襄阳王府,渐渐龙云鹏的名字淡出江湖。他深通摩山剑法,对其几经改进。他独闯江湖之时,时而武林传言摩山剑法刚猛无俦,时而人皆议论摩山剑法轻灵飘逸,时而有某某名剑评论说摩山剑法沉稳简捷却不失高明。这些都是龙云鹏不同时期对摩山剑法改进运用的江湖反映。龙云鹏是个奇才,靠自创自研的剑法为摩山闯出莫大的名声。近年龙云鹏自己打了一副摩云护手钩,弃用剑,以弥补剑法中的一些瑕疵,其实钩上的功夫仍是摩山剑法。六七年前他总结自己的剑法,整理成辑,名之曰《摩云剑法》。他发现自己的妹子龙云凤天赋异禀,且衷于武术之道,曾劝其莫习武艺,丝毫不见效果,便把《摩云剑法》给了她,或许她会把摩云剑法发扬光大也未可知。后来果真如此,龙云凤青出于蓝,又有些机缘,与其师父重振摩山一派,大有谁何武林之概。不过其后来功夫高于龙云鹏,行事狠毒胜过白玉堂,江湖之人望而畏之,称其曰:“飞天魔女”。而此时的江湖只知有龙云鹏,不知有龙云凤,更不知龙云凤是龙云鹏的亲妹子。
庄子勤见龙云鹏一钩削来,整身法,运内力,催动五阴掌,两人接战一处。庄子勤内力醇厚,五阴掌阴鹜无比,龙云鹏造诣非凡,摩山剑变化无边。两人皆可谓当世少有的剑客。二十余合未见高低。庄子勤觑得一个暇隙,五阴掌全力舞动,一团阴寒之气逼向龙云鹏,龙云鹏并不怯懦,步伐稳重,挥动有度。
此时的白玉堂就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两位打斗,细看他们的身法攻守,不禁叹道:“当真人外有人,剑外有剑!无论是五阴掌,或者摩山剑法,都可谓江湖绝学。”
蓦地庄子勤,猛一抽身,身法快极,扑向马车。金鳞站在车旁,只顾关注两人决斗,惟恐大哥有失,突然之间一个身影扑来,挺剑而出,却刺了个空,方欲回招,一声闷响,胸口已然中掌,整个人跌了开去。龙云鹏见庄子勤撤身,便知其要耍奸谋,急追而上,却仍是慢了一步。车里一阵女声惊呼和一个孩童的哭骂声迭起,庄子勤已然擒了龙天彪!阴森森望着龙云鹏道:“没想到摩山大剑的两个弟兄太也无用!”指着龙天彪道:“若要想要这小子性命,回头去见王爷吧!”说完更不回头,一只手提着龙天彪,另一只手掌按在龙天彪脑门,飞驰而去。
龙天彪大喊大叫,手舞足蹈,挥打庄子勤,庄子勤并不理会。龙云鹏欲待去追,望着庄子勤按在爱子头顶的那只不知拍死过多少人的手掌,拎着兵器,无言的呆在那儿,心道:“我的儿啊!谁能救天彪吾儿!??”
正在此时,一条白影横里飞出,拦在庄子勤前面,一言未发,手中的剑却啾啾低鸣着破空削向庄子勤。
绝世的快剑!绝世的剑法!
庄子勤本可以躲避,无奈手中拎了个十岁的孩童,不太灵便,以攻为守,空中右手挥掌拍出,对方若再不收剑,势必中掌,而自己却也必是被刺无疑。
两败俱伤的打法。
不料那人根本不躲来掌,快剑铮铮而至。
庄子勤见此法不凑效,剑已至,蓦地左手举起龙天彪,递向来剑,欲待用龙天彪挡过这一剑。好阴毒的五阴剑客!来剑太快,世上有几人能在如此快的剑势之下再收手撤剑?
“啊!”一声惊呼,正是龙云鹏的妻子陈氏,看到这一幕,惊呼之下,晕倒在地。
“啊!”另一声惊呼同时发出!正是龙云鹏。龙云鹏向来沉稳,眼看爱子命丧剑下,亦忍不住喊了出来,心道天彪必死无疑。
因为他已看清,那白影正是锦毛鼠白玉堂!
心狠手毒的白老五只是要杀庄子勤,与自己从未有什么交情,又哪里会顾念自己的孩子?
极快的剑已刺到龙天彪的衣衫,又有谁能在此时收手撤剑!
却见白玉堂手中剑如灵蛇般,陡地辗转,滑了开去,左手倏地伸出,一把将龙天彪掠了过来。
庄子勤见失了龙天彪,手掌一送,一掌击向被白玉堂抓在手中的龙天彪。
白玉堂手法快,庄子勤却是更快,一掌击在龙天彪肩头。
只是白玉堂收手甚快,卸去不少力道,饶是如此,龙天彪仍是哇的一声吐了口热血,晕了过去。白玉堂手一抖,把他抛向了龙云鹏。龙云鹏伸手接过,细看了爱子一眼,心道:“还好,性命无碍。”,却仍是心痛不已。
此时金鳞和何老三已然早从地上爬起,各人捂着心口站在龙云鹏身后。龙夫人业已醒来,扶着马车,目瞪口呆的望着白玉堂和庄子勤,看着夹在他们之间的爱子,万般揪心。龙云鹏把龙天彪放在夫人怀中,一言不发,瞪着庄子勤,拎起双钩,直扑而去。
庄子勤被白玉堂纠缠,丢了龙天彪,已然心急,又加了心下怒极却不形于色的摩山大剑,心中更是焦虑,渐渐掌法有些凌乱。庄子勤心道:“今日看来一个都难拿不会去,不可恋战。”庄子勤使开绝技,双掌舞动。白玉堂、龙云鹏两人只见漫天掌影,一股阴寒之气裹在四周,倏地那掌影又不见了踪迹,静在那儿,而自己却不知下次它会从何处袭来。
龙云鹏道:“莫非是江湖传言的百步神拳无影掌?白五爷小心,掌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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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却是一脸冷漠,凝望着庄子勤,似乎没有听见。又是一阵掌影挟风而来,两人都不甚知五阴剑客的底细套路,都是一势“渊停岳恃”,身如泰山,岿然绰立,以静制动。
那掌影蓦地消失,面前已然不见了五阴剑客,庄子勤早已在数丈之外了,哈哈大笑,飘飘而去,边走边喊:“龙兄弟,庄某人在王府等你!”。
白玉堂道:“没想到,我白老五的手下也有能逃脱的人。”
龙云鹏道:“庄子勤确是了得!五阴掌确是武林一绝。刚才庄子勤的掌法我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像一个人?”
白玉堂道:“谁?你是说什么百步神拳陶瑞陶福安?两者掌法我以前都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识,不过刚才庄子勤那一势掌法来说,是与江湖传言百步神拳无影掌的描述有几分相似。只是百步神拳以柔和浑厚而著称,而陶瑞更是有名的侠剑。庄子勤功力是不多见,五阴掌催动的内力与之相似,不过掌上淬了毒,掌法里好像专打人穴位,只要被其从穴位里鼓入少许毒功,便足以致命,阴毒无比。不过单凭品质,庄子勤已不知落到万千流去了。”
龙云鹏不再谈及拳剑之术,道:“多谢白五侠搭救小儿性命!”龙云鹏一代大剑,虽然并未有太多客套之语,心中着实敬佩白玉堂。白玉堂更是不加掩饰的道:“不用谢我,我只是敬重当年的摩山大剑,却不是看在今天襄阳王鹰爪的摩山大剑份上。”龙云鹏素来沉稳,对如此讥讽,略带凄凉的一笑,丝毫不加辩解。
两人正在漫聊,突然一声凄厉从马车处传来。
众人皆回过头,不知何时一个玄色衣衫的中年人已站在车旁,那人消瘦的可怜,却穿着庞大的衣衫,正是他此时手中拎着那刚刚被救回的龙天彪!龙天彪早已晕去。
那人枯瘦的大手中,鹰爪一般,仿佛拎着只鸡雏幼兔。
白玉堂认得,龙云鹏更是认得。正是绝命剑客叶秋生!
叶秋生出城较晚,其时已得了襄阳王号令,急招众人商议,却不见了摩山三义和庄子勤,襄阳王恐庄子勤只影有失,命叶秋生出城去寻,叶秋生追到之时,正是白玉堂强夺龙天彪之际。
绝命剑客行事素来任我,不计外人评价。他悄无声息,躲在暗处。庄子勤面朝这边,连叶秋生脑门上哪根白头发他都晓得,又哪里不识得绝命剑客?他施展身法,哈哈一笑,腾挪而去。
龙夫人抱着刚刚从虎口夺回的孩子,哪知转眼孩子却又进了狼窝。
叶秋生拎着龙天彪,丝毫不理会白玉堂和龙云鹏,一步一步,缓缓迈步而去,偶尔回头阴阴的向着他们一笑。那笑令人发冷。龙夫人见到,喊一声:“我的儿!”,又是晕了过去。
白玉堂心忖道:“已过了四更,不知能不能赶上颜查散他们。”又望了望绝命剑客,望了望摩山三义,望了望心中痛极却仍是刚强的龙云鹏,自己一脸无情,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
龙云鹏止道:“白五爷,且慢!这样会伤了天彪!”回头向着两位兄弟道:“两位贤弟,你们带嫂子先回摩山,我回头追你们去。我和白五侠去救天彪!”语气之中,平和却带着沧桑,却含有不可拒绝的指令。何老三道:“大哥,我和你一块去!”金鳞默默的望着大哥,搀起嫂子,往马车走去。龙云鹏道:“我一个人去!和你二哥回去!”
龙夫人此时缓了过来,听到这些,望见白玉堂,又望了望龙云鹏,眼里忽然闪出怒意的光,拉过他道:“白五侠义薄云天,你切莫做出背德的事情!如若不然,我……天彪孩儿,听天由命吧。”
龙云鹏苦笑一下,点了点头,倏地转过身来,道:“老二,老三,带嫂子启程!”说完,不再回头看一眼,奔着不远处的白云堂去了。而龙夫人仍是愣在那儿,望着他们。
龙云鹏和白玉堂并行于官道之上。龙云鹏道:“再谢白五爷刚才援手。” 百玉堂冷漠的望了他一眼,道:“客气!我只知道当年的摩山大剑,侠义肝胆,威名赫赫。今天只是看不了庄子勤的阴险。”
龙云鹏幽幽道:“白五侠今夜刚从王府出来,现在却又为我天彪孩儿,再入王府险地,在下仍是感激。”
白玉堂道:“我不是去救龙天彪,我是要去城里跟人会合,如果你能我为带路,我援手救你孩儿也未可知。”
龙云鹏从未见过如此不近人情的人物,也从来没有受过如此轻薄的待遇,但他仍是缓缓的道:“白五侠对我有些成见,不过是因为我身处襄阳王府之内,做了他的爪牙罢了。其实……当年我在荥阳挑了黄河蛟陈汇。陈泽是黄河门副帮主,却是作恶行径令人发指。奈何黄河门在中原腹地势重人多,陈汇武功又是少见敌手。我杀了陈汇之后,是出了风头。当时我没什么挂念,也不怕黄河门追赶报复。只是我后来认识了一个女子,就是你刚才所见在下的拙荆。不久拙荆有孕在身,而黄河门正在此时赶到。陈汇的弟弟陈泽继承了帮主之位,此人不简单,日后必会成为江湖之雄。他带人把我和妻子围在南阳的一个山谷中。我一柄剑独战他们,始终还是不行。他们掳去了我妻子。此时有两个好汉挺身而出,拼命抢回了我妻子。正是,就是你刚才所见,金鳞和何老三。而何老三却被黄河门生擒,金鳞也受了重伤。我眼看着有了身孕的妻子和重情义的兄弟要为我而死掉。正是这个时候,襄阳王他救了我们,他命邓车等一大批好手赶走了黄河门。而我……后来也就去了襄阳王府。因为当时我妻子需要一个稳定的地方休息,再加上襄阳王要我报答。我又能如何?而在我天彪孩儿出世以后,妻儿都被监视了起来。我又能如何?”
言毕,深沉的脸上神情略带落寞,已经不复当年豪情。
白玉堂仍是漠然无情的神色,只是放慢了脚步,两人渐渐步调一致,并肩往王府方向赶去。
金鳞赶着车“吱吱”的行进,边走便吆喝着牲口。而坐在车里的不是龙夫人,而是受伤的何老三。
龙夫人和金鳞坐在辕上。她面无表情,双眼空荡荡的望着远方。
金鳞安慰道:“嫂嫂不要太过忧虑,大哥和白五侠会把天彪救出来的。”
龙夫人转过来头,缓缓地道:“你以为你大哥是去救天彪吗?他知道王府内高手如云,机关层叠,而那些人狠辣之极。他…他是用白玉堂去换天彪。”
金鳞乍听,失声道:“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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