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三道回到市区,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膏皮强那里。
膏皮强,原名王来强,以前在街头支个小摊、摆台录音机,吆喝着贩卖狗皮膏药者。
故此,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膏皮强”。
据他自己所说这些膏药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祖传秘方。
除贩卖这些之外,他也顺带卖些蟑螂药、蚂蚁药、老鼠药、臭虫药、跳蚤药等之类的产物。
算是一个关乎于民间百姓生活幸福指数高低的“集大成者”。
其实,茅三道跟膏皮强并不算是朋友,之前只是打过几次照面,严格来讲,只能算是熟络。
那时,家里经常闹蟑螂,茅三道在他那里买过一次蟑螂药。
效果嘛,嗯……还行。
后来,茅三道就去他那里多买了几次,一来二去,两人便熟悉了。
膏皮强现在的生意做大了很多,由以前的室外摆烂已经发展到独立拥有门店,室内经营了。
新店开业,膏皮强还专门盛情邀请茅三道到他店内站场。
并且,在膏皮强的强制要求下,茅三道还发言了几句。
当然,发言内容大多是对膏皮强经营产品的夸赞。
突然间,茅三道觉得自己最没出息,认识的人大多已经有了自己稳当的事业,而自己,从银行离开后,竟干起了摄取别人魂魄的勾当。
想想就是一阵心酸。
很快,便到达了膏皮强的店门口,只见柜台一旁的摇椅上躺着一头发微卷,身高不足一米七,大概二十五六的男子。
那男子闭着眼,正翘着二郎腿上下晃动,连同那坐着的摇椅都跟着发出“咯呲咯呲”响。
听到脚步声,膏皮强连眼皮子都懒得睁开,嘴皮子麻溜介绍道:
“腰酸背痛的膏药在柜子左边,30一副;浑身乏力、腹胀腹泻在腰酸背痛膏药旁边,35一副。
肾虚肾亏的药在柜子中间、50一副。精气不足、想要时间持久的药在柜子右边,60一副。
自己拿,钱放柜子上就行,小本买卖,不赊账、不还价。”
“咳咳!”
茅三道憋着笑,干咳了两声。
“咳嗽?咳嗽可能要去医院了,我怀疑你是肺部有问题。”
膏皮强眼睛仍然没有睁开,翻了个身,屁股冲着茅三道。
“膏皮强!”
茅三道大叫了一声,膏皮强仿佛屁股被铁锥子猛扎了一般,“卧槽!”一声几乎从摇椅上弹跃而起。
茅三道声音太大,膏皮强被吓得一脸的便秘色。
他刚准备发火,当看到来人是茅三道后,先是一愣,随即态度大转变,赶紧站起身,笑脸迎道:
“唉呀妈,三道哥咋来了呢?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找你有点事。”茅三道哈哈大笑后,扭头看了眼店内四周,吐槽道,“好久没来了,怎么感觉你混的大不如从前了?”
膏皮强连忙送过来一支香烟,耸耸肩:“现在人的意识都提高了,有病大多去医院,谁会相信我这个啊?十天半个月不来一人,店子都快撑不下去了。”
茅三道点燃香烟,问道:“你不是也卖除五虫、毁四害的药吗?GDP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
“以前GDP是好,妈的,现在就只剩一个P了。”膏皮强苦涩的叹了一声,“说来话长,年中有个人来买跳蚤药,结果买回去后,好巧不巧地被他家小孩子给误食了,导致这个孩子被送进了医院。
然后呢,这个人就来我店里闹事,说我当时卖药的时候没跟他交代清楚这药不能被小孩子吃。
我就跟他理论,结果店里被他砸了个稀巴烂,你说我冤不冤,这个人奇葩不奇葩?真应了一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然后你就没卖这个了?”茅三道问。
膏皮强一脸的苦逼:“不敢卖了,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又整出这么一个事,我就真扛不住了。”
茅三道走到他柜子处,伸出两根手指敲击着柜面,发出“铛铛”响:“这些呢?你难道就不怕出事吗?”
膏皮强一屁股坐回摇椅,十分自信道:“这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祖传秘方,自家东西,我当然信得过!”
茅三道抽了一口香烟,内心对膏皮强表达了下同情之外,不忘嘱咐道:
“这些东西,你在卖之前跟顾客交代好还是很有必要的,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果你没交代,出了事,顾客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人心大多就是这样,没出事一切安好,出了事后就是想方设法推卸责任,想尽办法从别人身上挽回损失,哪怕挽回一点点。
这就像我之前看到的一个报道,说一个废弃工地,外面设有高围栏,一个孩子强行翻了过去。
结果小孩子在工地里出事了,后来这家长就以工地没设立“不准进入”标牌为由找工地麻烦。
所以,这种事咱们还是得多留一个心眼为好。”
膏皮强连连点头:“对对对,说的是,这事确实得注意,人心不古,说不准哪天麻烦就找自己头上了。”
说罢,他抬头看着茅三道问道:“三道哥刚才说找我有事,啥事?”
“我想让你帮我看样东西。”茅三道从口袋掏出烟盒,将其打开,“这里面的粉末是什么东西?”
“我看看。”
膏皮强接过烟盒走到柜子处,拿来一张报纸将粉末悉数倒了出来,仔细观察起来。
他一会凑到鼻子处闻了闻,一会用手捻了捻,几分钟后,说道:“这是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是一种有机化合物,化学式为C.4H8N4O4S2。”
茅三道犹如听天书一般,对于膏皮强口中说的什么有机化合物还有一连串的字母以及阿拉伯数字根本不懂,皱眉道:“我不懂这个,我就想知道这个到底有没有毒。”
“毒?”膏皮强小心的将粉末用纸包裹,擦净手后严肃道,“这何止是毒,这四亚甲基二砜四胺俗称毒鼠.强,属于神经毒素,不光毒,还是剧毒,不溶于水。”
“剧……剧毒?”茅三道惊愕道,“你确定吗?”
膏皮强拍着胸脯道:“我早年就卖过这个玩意,闭着眼都认识!”
茅三道难以置信地接过纸包,心道,难怪半云突然羽化,还真有问题。
与此同时,茅三道对帘风的怀疑陡然加剧,整个北子岭就帘风跟半云两个人,除了帘风还能有谁能杀的了半云?
嘭!!!
茅三道一拳狠狠砸在柜子上,眼中那寒光乍现,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看着茅三道寒气逼人的面孔,膏皮强整个人吓得一哆嗦,连忙闪到一旁,绷直身子谨慎道:“你……你怎么了?”
茅三道极力平复情绪,缓缓说道:“没事,突然想到一件令人愤慨的事。”
“哦,吓死我了。”膏皮强放松心态,看着茅三道手中的纸包,疑惑道,“这毒鼠.强国家早就禁止生产销售了,三道哥是从哪里搞来的?”
“从家里翻出来的。”茅三道将纸包紧紧攥在手里,“膏皮强,我就不打扰你了,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茅三道拍了拍膏皮强肩膀,头也不回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