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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鬼影白卷

    黑衣人从迷迷蒙蒙中醒来,吃力地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位少年,眉头紧锁地躺在他身边,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黑衣人从头痛欲裂中渐渐缓过神来,正欲回想昨晚经过,眼神却被少年手中的古籍残页所吸引。便猛然间坐起,顾不得身上重伤带来的剧烈疼痛,强行伸手想要要掰开少年紧握的拳头,抢夺自己豁出性命盗取的古籍书页。不过由于受伤太重,浑身上下早已使不出分毫力气,况且少年拳头又捏的甚紧,一时间竟抢夺无果。

    正欲再度用力之时,不料,从背后刺出一柄利剑,抵住了自己的脖颈。此时黑衣人不敢动弹丝毫,也不得不静下心来,考虑如今处境:

    这少年究竟是谁?用剑架着自己脖子的人又是谁?书页又为何会在少年手中?更让自己惊讶的是贴着自己脖子的正是自己的佩剑——“匿”!为何自己的剑再别人手中,并威胁着自己的性命,剑中伙伴却毫不反抗?

    难道此人实力如此高深,竟能仅用一夜时间便降服了与自己朝夕相处多年的蛇灵!

    一连串的疑问,脑中转瞬即逝,毕竟鬼门关外都走过好几朝了,眼下形势黑衣人并不在意,只是对于持剑之人很是惊讶好奇而已。

    不怪黑衣人过于惊讶,只是黑衣人与这蛇灵本就都不是易于之辈!

    多年以前,江湖上有一个隐秘的杀手组织,从来都只遵从“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原则,善恶不分,手段狠辣,且极其残忍。培养新人的方式更是灭绝人性,他们专门掠夺襁褓中的婴儿,从抢来之时就开始就进行极为血腥的抚养:首先会挑选出资质较好的婴儿作为培养对象,至于那些未被选中的,也不丢弃,用刀在手上划开口子,送到被选中孩子的嘴边,供他们吸食血液。

    所以这些被人血喂大的孩子,出生不多时,便被迫泯灭了人性!后续一连串的训练,更是弱肉强食,残忍不堪!直到他们完完全全沦落为一个没有人性的杀人工具。

    黑衣人作为为数不多,在这淘汰法则下的幸存者,自然实力非同一般。不然在杀手组织覆灭以后,也不会受到如今主人——隐流之主的赏识。

    也正是在加入隐流之后,黑衣人才慢慢找回原本人身上该有的一些东西。并凭着一身潜藏暗杀的本领,受到隐流之主的青睐,传授其修灵功法,且赐予绝世利剑——“匿”,同时也赐予了他“鬼隐”之名。

    鬼隐不愧是万千婴儿中挑选出来的奇才,修行之后,仅仅一年就铸下灵根,又仅仅再过三年,灵识大开!要知道普通人就算修炼一辈子,才能勉强看到灵根的影子而已。

    此后,鬼影独闯死亡之海,就算如此凭着灵识大开的实力,愣是硬生生耗费了三月之久,才降服了上古蛇灵——“障目”。

    话说此蛇,无口无眼,故名“障目”。体形细小,却奇长无比,极其擅长隐匿踪迹,并且灵识感应也极强,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都尽数知晓。仅凭头部尖刺攻击并吸食猎物血液灵气而生。世间早已绝种,仅存几缕强大的魂魄飘荡于世。所以无人知晓其究竟多长,因为还未见到它的正面目之时,就已经死在其致命的毒液之下了,因此也更加坐实了其“障目”之名。

    但那也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这些年下来,鬼隐与匿剑中的障目早已心意相通,却又为何被人降服了自己却毫不知晓。

    匿剑锋利异常,鬼影忍着伤痛,愣是不敢妄动分毫。但他亦不可能坐以待毙,脑中飞转便当下有了决断,故意说话吸引注意道::“阁下不要误会,在下并不打算伤害眼前的小兄弟……”只是说话的同时,缓缓挪动被自己身体挡住视线的左手,欲要趁身后之人不备,掐住昏迷少年的喉咙。

    “在你的手碰到他之前,我能斩下你的头!”执剑之人终于说话。

    只是这不说还好,一说就更加惊愕了只能束手待毙的鬼隐:

    “什么!这明明就又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郎,而已!”鬼隐忍耐不住心中好奇,反正死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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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个明白,便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看向少年,丝毫不顾利剑划破脖子上的皮肤。

    只见眼前之人,身高不过四尺有余,一袭黑衣,肤白貌美,不!俊俏,只是俊俏得过于美艳而已。稍显稚嫩的面容,却无丝毫表情,只是冷眼看着自己,不怒自威。若不是手中有剑,倒像是个高贵冷艳的冰山小美人儿。

    此人正是李昕佑!

    虽然鬼隐听声音便知执剑之人是个少年,但当真正看清时却仍有些始料未及:此人到底何方神圣,能制住剑中障目。不!是何方鬼使,能在自己身后出剑,且悄然无息,毫无生气!竟连自己这个隐匿高手也不能察觉!

    正当鬼隐从惊讶变得惊恐之际,匿剑吸食了甚多鬼隐脖子上的鲜血,终于有了反应。感受到主人危险的剑,龙吟一声!剑身一阵俱裂震动,少年显然吃不住力,最终匿剑脱手,落入鬼隐手中。

    “呵,亦不过少年耳”鬼隐长吁一口气,想来应是自己受伤过重之故。

    再观李昕佑,并没有因为被夺了剑落荒而逃,甚至都看不出丁点害怕,依旧只是站在那里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鬼隐,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看得久了,鬼隐却顿感好笑,扬起嘴角正欲说些什么,却突感身边昏迷的少年呼吸紊乱。紧接着便是少年大喊一声“爹”惊醒过来。

    少年还想继续呼喊,却戛然而止,缓缓起身哀哀说道:“原来不是我爹,我爹已经死了,我爹娘都死了。”

    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就被少年的话语渲染得略显忧伤。

    鬼隐虽然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也没有爹娘,稍稍有些感同身受,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李昕佑则依旧面无表情。

    “我叫江怿,你们是谁?大青蛙呢?慕尘叔……”少年再次戛然而止,视乎并不愿意继续提及那个名字。

    鬼隐有些惊讶,但更大的是震惊,惊讶于这个叫江怿的少年,难道连另一个少年都不认识吗?震惊的是还从来没有一个孩子,这样跟自己说过话。更何况,眼前孩子人畜无害,似乎眼睛还不太方便,可怜兮兮的。

    人与生俱来的同情,迫使鬼隐想要开口,但几乎不与人交流的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望向李昕佑,希望他说些什么。

    李昕佑面无表情。

    鬼隐还不死心,面部僵硬地挤眉弄眼,以此提示李昕佑。

    李昕佑依旧面无表情......

    鬼隐......

    李昕佑还是面无表情。

    转瞬之间,几番你来我往的较量,李昕佑始终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直逼得鬼隐败下阵来。

    鬼隐无奈甘拜下风,也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所为何意,只是压根就没打算搭理自己而已。也许此时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呵!真是气煞人也,亏得自己把这辈子所有会用的表情都用上了!

    无奈只得自己努力用和蔼的口吻说道:“江怿小兄弟,我叫鬼影,你难道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

    江怿听言略略迟疑便答道:“应该不是吧,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叔叔你是个好人。”

    鬼隐听他如此回答,心中顿时激起千重巨浪,汹涌不息,百般滋味,错综杂陈,也许是真正做回一个人的时间还不长,又或许是跟人接触得太少,说过的话更是屈指可数。此搬心头情愫,不晓得该如何描述。还是第一次有人觉得自己是个好人,竟莫名有些感动,对!就是感动!。

    人之初,性本善,谁又不想做一个人好人呢?纵使以往罪恶滔天。

    鬼隐竟不自觉解释起了事情的缘由,当然也只是讲述了自己知道的,并略过昨夜之事。

    这些个举动对于一般人来说无可厚非,但是放在冷酷无情的刺客身上确实是有些过于热情了。但生而为人,本不就应是这样,哪怕只是别人的一句无心之言,说到心坎里了,就足以温暖人心,一生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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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三人交流简短,李昕佑虽然话语吝啬,但也交待了事情的大概。只是有一事,又让鬼隐和李昕佑觉得奇怪。原来那张古籍残页,两人都认定无字,可偏偏只有眼睛看不见的江怿能见到上面有一些发光的斑点。问其内容,是不是写着字,是什么字,奈何江怿眼瞎,未识文断字,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鬼隐揣紧了怀中昨夜昏迷前抢救回来的几页古籍,心中合计一番。主动提出送两位少年前往临安府,只是有两个条件:一是必须在夜里前行,白天藏匿。二是希望两位少年能帮顺着运河帮自己寻找散落的古籍残页。

    这样一来,鬼隐不但可以躲避书院众人追踪自己,亦可通过江怿在夜里找寻书页,书页落入水中也定是沿着运河漂往临安府。

    两位少年此时也是孤立无援,最主要的还是不认得路,便也只能无奈接受。

    三人暂作休息,只待日落西山,便立即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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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另一边,罗青炎背着昏睡不醒的李昕玥,沿着打斗痕迹一路狂奔,并没找到江怿和李昕佑的踪迹,却发现了同样昏迷不醒的白衣书生。

    罗青炎虽然万般焦急,但也不蠢,还需把刚刚捡到之人弄醒,问问情况再说。只是呼喊摇曳之后并无反应,无奈别无他法,正欲施展刚从李昕玥那以身试法,习来的旷世绝技,但亏得白衣书生幸运,口吐一口鲜血,醒了过来。

    “你…你…你好,你醒啦。”罗青炎收回手,结结巴巴地道。

    白衣书生想要回答,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见罗青炎不像是有歹意,便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并示意自己没事。作罢盘腿而坐,运功调息。

    罗青炎还想跟书生打听弟弟下落,见对方运起功,也不好打扰。只得在一旁干等,来回笃步,等得急了便“喂,喂”地叫上几声,希望书生给点反应。

    只是书生受伤颇重,调息吐纳不晓时光,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沉,罗青炎再也按奈不住之时,却听书生打趣道:“你怎么跟个青蛙似的,哇哇直叫。”

    罗青炎无心理会,立马询问。

    只是白衣书生并不知晓,只是指了指躺在某颗树下的李昕玥道:“你家小娘子都快不行了,你有还闲功夫担心其他人吗?”

    罗青炎这才回过神来,刚刚一直忽视了昏过去的李昕玥,把他放在树荫下就担心江怿去了。

    于是又略带愧疚地上前查看李昕玥,只是少年自小身体好,没怎么得过病,更没有服侍过生病之人,顿时便感到手足无措。

    书生见状,便走到罗青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耐人寻味地说道:“少年,珍惜眼前人呐。”说罢掏出一个玉瓷小瓶,递给罗青炎。

    罗青炎感谢一声,便不假思索地想把药送入李昕玥口中,却不料又被书生制止。

    “你说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往人家姑娘嘴里送!事先也不问问人家姑娘想不想要。再说了,这是用来擦的药,不是吃的。”白衣书生摇了摇头说道。

    罗青炎也顿感自己过于莽撞,便冷静下来仔细问道:“擦哪里?”

    “当然是擦在她身上了,难不成还擦在我身上?此药乃是清凉散,本是练功之时擦于身上散热所用,虽然不是只是寻常药物,但是我看你家小娘子的症状,应是有效。至于擦哪里,根据我的经验,擦在额头、脖子、小腹、前胸、后臀,且后三处效果最佳,她的症状已是比较严重,你自己把握吧,时间不等人,别等她烧坏了身子,落下病根,再后悔。”

    说罢便转身离去,不见了踪影。

    这位识趣的正人君子,名叫白卷,是东岳书院的教书先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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