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活佛被程越这么一闹,坐得很别扭,总觉得程越在面带嘲讽地看着他们。他们在别人面前可以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在程越眼里,他们只怕连条狗都不如。为免自讨无趣,两个活佛只好都与南必说话,不敢招惹程越。
他们说的是藏语,程越听不懂,也不愿听,除了细细打量四周的摆设,没别的事情做。
过了一会儿,两位活佛起身向南必和程越施礼,他们要去前面为百姓祈福。其实只有嘉勒斡巴勒需要去,另一位只是单纯不想跟程越待在一起。
两位活佛一出门,屋里就只剩下南必和程越两人。南必气哼哼地虎着脸,也不看他。
程越双臂上举,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好好一座寺,烧了真可惜。”
南必转过头,瞪着程越道:“你敢!这么大的寺你想烧就烧,凭什么?”
程越一本正经地道:“凭什么?就凭它让你对我生气,这座寺也非烧不可!”
南必还是一脸怒意地看着程越,然而嘴角已隐隐露出微笑。
程越打开一道门帘,走到嘉勒斡巴勒的床榻前,按了按,疑惑地道:“这床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软?”
南必急忙跟到程越身边,轻打他的手臂,道:“这是活佛的床榻,你不要随便乱动!”
程越突然转身,一把抱住南必,将她压到床上,堵住她的小嘴儿热吻起来。
南必拼命挣扎,奈何程越力量太大,她根本不是对手。一生气,索性一不反抗二不回应,皱着眉毛任由程越随便亲。
程越感受到她的怒气,轻抚她的脸庞笑道:“生气了?亏我特地赶过来找你。”
南必甩开他坐起来,冷冷地道:“谁让你来了?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程越心一沉,也生出一丝怒气,道:“你把这些装神弄鬼的喇嘛看得比什么都重,什么都不顾么?”
南必冷笑道:“装神弄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你还是走吧。”
程越霍地站起身,咬着牙道:“是,臣遵旨。”说完头也不回地从屋中走出去。
屋外有几个扎西在徘徊,程越怒气冲冲地随手抓过来一个,道:“我现在很生气,你陪我到处走走。”
那扎西被吓得神情一紧,道:“王爷,我们要准备过一会儿的祈福,不敢离开。”
程越冷笑道:“那我就自己去。”把手一松,拔腿向外就走。
这时立即站出一名扎西,合什道:“王爷,我没什么事情,愿意带王爷游览后寺。”
程越上下一打量,此人是个中年扎西,体格强健,举止沉稳,面无奸邪之色。点了点头,道:“怎么称呼?”
中年扎西施礼道:“回王爷,我叫丹珠。”
程越道:“丹珠,头前带路。”
丹珠也不罗嗦,躬身道:“王爷请。”带程越走出院外,向后寺深处走去。马福和乌讷尔等人立刻跟到程越身后,细心地向四周张望。
后寺也有许多佛像和静修的所在,丹珠口才不错,每走到一处就讲解佛像的来历、典故和在佛教中的意义,还有各院的用途,甚是殷勤,但程越对这些胡说八道的东西完全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关注的都在其外。
程越指着西侧一整排清幽的小院道:“这些院子是做什么的?”
丹珠道:“本寺求子特别出名,这些地方都是供女施主清心求子之用,在前寺拜过佛后,即可到此处焚香祷告,灵验非常。”
程越饶有兴趣地道:“哦?这么神奇?带我去看看。”
丹珠含笑道:“王爷恕罪,这些院子严禁男子进入,即使是寺中喇嘛也不例外。”
程越似乎毫不在意地道:“那算了,不过就是个院子而已。”
丹珠笑道:“是啊,其实就是几个普通的院子,靠的是心诚。”
一行人再往里走,看尽了各处所在,快到后寺尽头的地方出现一个很大的宅院,里面建有三座四层楼高的建筑,合抱出一个院落,每一层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许多小门,加起来有几百间之多,后面就是高高的院墙。
丹珠道:“此间是寺内喇嘛和扎巴闭关修行之所,不方便进去打扰。墙后便是山崖,本寺到此为止。”
程越指着楼西侧的一大片空地道:“那里是做什么用的?”
丹珠从容地道:“本寺人口众多,那里随时可以再修几座楼供修行之用。”
程越微微一笑,道:“你们活佛真是个有远见的人,名不虚传。”
丹珠笑道:“王爷一向以高瞻远瞩闻名天下,这话从王爷口中说出来,活佛一定会高兴的。”
程越突然道:“刚才吃了一肚子茶,想解个手,茅厕在哪儿?”
丹珠一怔,略显紧张地道:“院中的茅厕用的人太多,有些脏乱,请王爷随我到前面精舍去用。”
程越也不勉强,笑道:“那就快点吧,我最不爱憋尿,坚持不了太久。”
丹珠暗暗松了口气,快步将程越带到一处精舍,请程越方便。
程越方便后,对丹珠不满地道:“这就是你们最干净的茅厕了?还是脏乱差得恶心!你们给我弄出一间真正干净的茅厕来!不然南必皇后这样的贵人来要怎么用?”
丹珠连声致歉,答应一定马上去办,程越方才作罢。
程越回到嘉勒斡巴勒的小院,时间未到,南必还在屋中跪在佛前焚香等待,见程越进来,视若无睹。
程越看着南必虔诚的脸,心底叹息无限,道:“臣已将活佛按时护送到,殿下无事的话,臣请告退。”
南必冷淡地微微点了点头,程越略一躬身,从屋中退出。
丹珠见程越要走,连忙上前为程越带路,绕过前寺跪地祈福的人潮,程越走出寺外,与众护军打马回府。
刚进府门,肖震迎上前道:“大都督,人关在地牢里,伤口给包扎了,吃了咱们的饭菜后,精神好得很。”
程越道:“你看好他,不要让他出意外,此人对我有用。”
肖震道:“是。”
程越道:“你一起进来,我有事要同你们讲。”
又往里走出不远,张弘范等人迎面而来,一齐施礼。囊加歹抢先道:“王爷,听说王爷今天抓的人是八思八国师的弟子,这位上师虽确有冒犯之处,但王爷已经重重惩治了他,况且王爷大婚在即,何苦节外生枝?王爷要三思啊。”
程越一言不发,缓缓扫视众将,看得众将心里直发毛,囊加歹尤其忐忑不安,不知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激怒了程越。抬头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最后还是把嘴给闭上。
程越半晌才叹了口气,拍拍囊加歹的肩膀道:“本来不想对你们说的,不过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你们一起进来听听吧。”
众将见程越面色凝重,心知必有大事,跟着程越一起进到花厅坐好。
罗夫人端上茶水,在程越耳边低声讲了几句话,程越点点头,罗夫人即行退下。
程越道:“今天早上的事情你们都听肖震讲过了吧?”
众将道:“是,肖团长刚回来就对我们讲得很清楚。”
程越道:“你们觉得我抓他回来是为了什么?”
众将面面相觑,乌马尔道:“王爷,照理说王爷已削掉桑哥的双耳,又没有多大的仇怨,应该可以放他走。王爷此举,高深莫测,末将等不得而知。”
程越道:“总制院乃法外之地,这些年来藏污纳垢,卖官鬻爵,招摇撞骗,坏事做尽,百姓怨声载道,朝野上下却置若罔闻,这些——我没说错吧?”
众将听得此言,皆默不作声,面有愧色。大都喇嘛的罪恶,罄竹难书,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们随口就可以讲出许多,只是他们也只能当没听过。
程越又道:“我还未进大都时,就放言会对喇嘛施以治裁,言犹在耳,各位不要告诉我你们没听说。”
众将纷纷点头,这样轰动的大事,他们当然知道。
程越接着道:“总制院的人从我进大都后一直躲着我,不给我任何发作的机会,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们是清白的,更不是因为他们怕我,而是他们担心我把他们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众将身体齐齐一震,面色愈发严肃。
程越道:“什么是他们的真面目呢?就是他们根本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人面兽心的畜牲!口称慈悲,心肠歹毒,利用百姓的愚昧逞自己的私欲!不管什么宗教,都只是被这种人利用的工具,别人可以装作没看见,我决不答应!”
怀都忍不住道:“王爷,喇嘛确有扰民之举,但王爷此言,似乎言过其实。”
程越叹道:“就知道你们不信。先不提桑哥这个混蛋想算计我的龌龊事,你们知道我今天到哪里去了么?”
奥鲁赤接口道:“听说王爷担心西藏来的活佛赶不及为南必皇后祈福,亲自护送活佛到莲花寺去了,等大汗知道以后,必定十分高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