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这一刻,世界好像变得分外的安静,又像是巨大轰动之前一瞬间的凝固。
童渊脸上的表情也彻底凝滞住了,一直以来都是从容平静的神情到现在就有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可置信,或许还有不甘,他的脸上突然涌出了一股不健康的红晕,嘴角微微抽搐着说道:“王越……”
王越自己也瞪大了眼睛,他刚才的出手只是作为一名剑客敏锐地感觉,而且与吕布配合这么久也形成了一定默契,但这却是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结果,以至于到现在,那因为距离太近而直接飞溅到他的脸上和身上的童渊的鲜血,他都未及去擦拭一下。
鼻子间传来的血腥味刺激下,才算是让他稍稍回过神来,而这时候气喘吁吁地吕布已经一戟横扫向童渊。
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吕布毫不留情的一挥下,童渊高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去,这也意味着在吕布与王越心头的高山轰然倒塌。
“师兄!”
望着这一幕,李彦简直是目呲欲裂,他与童渊师兄弟情深,已经是几十年的交情,就算在收弟子等事情上对他难免有些攀比心理,可那是两码事,若不是过硬的交情童渊也不可能为了他一直尾随到这里甚至为他出手。
这时候的他已经根本无心再与吕布手下那些间谍组成员们纠缠,这些王越的徒子徒孙们围攻他半天了,显示出了十二分的执行力,在确保自己尽量少的伤亡代价情况下,缠得李彦完全施展不开手脚,江湖顶尖高手的风范完全得不到展现。
而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得到吕布另外命令的他们也没有丝毫要在这时候放任李彦离开的“人道主义”精神,所以李彦虽然极想要冲过去,却也是有心无力,而且因为心中更急,让他手中招式开始出错,终于再一次挂了彩,受伤之后状态更加下滑,战斗力实则已经损失了个七七八八,突围更是不易,已经有被围攻至死的危险。
其实他能够撑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就是吕布曾经自己尝试过在这些间谍组成员们的围攻下,也没能够全身而退,是最后行了壁虎断尾一般的手段之后才得以脱离困境,而那次之后又与王越商量着加强了他们对这一方面的防备,那就是时刻都要保留着至少三个能够随时接替的生力军,以防对手再行此计,到时候只要他们上前纠缠一下然后大家再次一拥而上,就能再次困死对手,让其无力逃脱。
不过就在这时,回过头来望着这边好一会儿的吕布又出声了:“放他过来……”
吕布之命,没有人敢不听从,他们听到命令的当下就立刻四散开来,包围圈顷刻瓦解,而终于得以喘息的李彦这时候望着吕布的眼神,却是分外复杂,但没得思考多久,他已经朝着童渊走去,到童渊身边半蹲下来,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忧伤,或许还有一些后悔吧。
王越那一剑不只时机把握得很好,角度也有些刁钻,更要命的是命中的就是童渊胸口的致命点,再是强大的人这里也是软肋,被刺中又失血过多,没有立刻断气已经是生命力顽强的表现了。
但在李彦扶起他时,童渊也只来得及支吾唤了一声“师弟”,然后便再无言语,因为他再也说不出,双眼还是睁着,却已经完全涣散无光,气息也全无,竟是就这么死了。
可惜可叹,一代枪神竟然就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场众人此刻皆是默然,这是一种男儿对于强者本能的敬重,不管童渊与他们立场是否对立,如今逝者已矣,能够留下的都是传奇。
就算是吕布,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战的凶险,甚或还有些运气,因为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未必能够使出那所谓的“虓虎之怒”,虽然他已经摸索到了这个属于自己的绝招的一点儿门道,但要能用起来还需要一定时间。
就在这时,突然“噗嗤”一声打破了此刻显得安静的有些诡异的院子,王越脸色淡然面无表情将又沾染了一个高手的利剑从李彦的身体里拔出来,师兄弟的尸体顿时堆叠在一起,而至于另一边李丹虽然还没死,却早就已经被张辽捉小鸡一般制住,只是被俘在一边。
吕布却没去理会他,他这时候先走到了那个快要被人遗忘却因为被两个护卫抵住无法挣扎动弹的官员身前,将他提起来一直到陈宫身边,笑问道:“现在该说说……公台,打算如何处置这厮?”
陈宫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怎么处置这人,刚才也是因为被场面上的精心对决吸引,但如今既然已经结束,他现在只想尽快清洗一下自己的身体,先换下这身衣服才是正道,哪怕旁人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可他自己也很不舒服,再说这是砧板上的肉又不会跑掉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所以他冲吕布尴尬地笑了一下,只道:“都听温侯的,只是宫还有些事,可容得先下去?”
吕布立刻大有深意地瞥了瞥他的屁股,发现那里过了这么久似乎还能隐约看到一些潮湿甚至轮廓,立刻给他一个“我懂得”的眼神,笑道:“去吧去吧,某自是不会强人所难……”
陈宫窘迫不已,几乎掩面而逃,留下贾诩等人终于憋不住都笑出声来,吕布这才看向这群坏胚子,感情他们刚才全晓得,都只是在忍着呢。
陈宫快速走了,吕布立刻就像抓小鸡仔一样几个指头捻着这人的衣襟将那身体就这么踢在半空中,此刻望着他,笑得像一个恶魔,“公台人好,自然是不会将你怎么样,不过你猜……某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己问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更不会想到吕布的想法,但却知道这绝对不会是表达善意。
吕布长久以来的威慑已经深入人心,如果不是被压抑太久,这一次刚好受到诱惑的时候又是他最敬畏的吕布不在的时候他根本就不敢干出这些事情来。
刚刚光光是听着吕布的话,他就已经吓得尿裤子了,现在再听着吕布这明显带有威胁性的话语,更何况前面还看到吕布大发神威,他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就一个哆嗦,然后颤抖着嘴唇支支吾吾道:“主、主公……温、温、温侯……我、我不想死啊……”
不过很显然的一点是,刚刚他多少是有点故意成分,做了伪装,但现在却是真正的害怕,毕竟底牌尽出功亏一篑,他都能够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可死亡是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愿意去面对的,更别说他做着一切就是为了活得更好。
吕布笑得却更加邪恶了,“某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盏指路明灯,顷刻照亮了迷雾一般茫然的他的内心,叫他一双已如死灰般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可下一句话又如一泼冷水将他浇了个彻底的透心凉:“不过到时候,或许你会求着某杀了你!”
他毫不怀疑吕布的话,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上前就要拽住吕布的裤腿,可惜哪怕是临危爆发,吕布也毫无准备,两人的速度也还是没有可比性,让他整个扑了个空,身体重重往前栽倒在地上,但他犹不死心,一边向这边爬一边哭诉道:“不要、不要啊,温侯……不要!”
“子昂,便交给你了……”
“喏。”
听着王成应命声,吕布也再懒得理会这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着一副恶心人的模样,丢下一句“咱们去堂内议事,让公台换洗完毕也赶紧过来”便掉头转身再也不管决绝然离开,张辽等人听命紧紧跟随在他身后,一行陆续跨入进那物是人非的太守府大堂里,只留下王成在这儿,一脸狞笑着摇头晃脑朝着他走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