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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我和她的爱情

    在墓地边稍远处,长着一棵叶落枝枯的大榕树,银白色积雪铺在枝干上,从远处看,像极了一位雪发苍颜的老者,皱纹紧密交错,历经沧桑。

    它的年岁也有几百年了,见证了多少人在这里归于尘土,魂落九泉,冰冷的石碑下变成了他们最终的归宿,有不甘而死,也有心愿得偿,黄土下掩埋的是形形色色的人,

    江离和欧阳坤站在这棵百年老树下,脚下踏着皑皑白雪,两排脚印从墓地处延伸至此,成为冰雪当中的一抹孤独风景。

    江离闭上双眼,右手抚上这棵大榕树,感觉到一股钻进掌心的冰冷,却包含着开春后准备迸发的生机和活力,仰头望着它为雪白头,也许再过不久,就能见它枝繁叶密,欣欣向荣的景色,心想,人的四季,便是树的一生,然而他们的轮回却逗留在原地,给自己的生命画上一圈年轮便再度开花结果,然后步入寒霜,落地生根,自强不息。

    见他盯着一棵树无言轻笑,欧阳坤乐道:“你这人可真容易满足啊,看着棵树也能这么开心。”

    江离回头看他,淡淡一笑:“知足常乐,最近经历得多了,越来越觉得和平不易,所以对人对事总要过得开心一点,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欧阳坤笑叹一声:“碰上你之后,我忽然也觉得和平安详也别有一番滋味,不瞒你说,我经常在心底里渴望着能够建成一番大事,轰轰烈烈地,那才是男人该有的活法,所以刚开始认识你,我觉得你和我应该是最合不来的那种。”

    “是吗……”江离道,“可我觉得你人不错的说。”

    欧阳坤笑了笑,道:“呵,不过到后来,你确是让我觉得很惭愧,你比我想的要强大,要坚强,我想这就是……梦亚喜欢你的原因吧。”

    “诶?”江离眉头一拧,望着附近墓地处的他们呆了片刻,欧阳坤道:“我也是刚刚得知的,不,其实我早就有这个预感,只是心里还一直有奢望罢了。”

    江离一下子把头低下去,开始下意识地挠头,“我……我们……”

    老实说,他唯一不敢面对的就是欧阳坤,当年就看出来他用情之深,可是对另一半太想当然了些,所以白梦亚才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但阴错阳差,他江离反而歪打正着地得到白梦亚的心,欧阳坤曾经舍身救他,这份恩情他一直铭感五内,但也因此不知道如何坦白,他担心说了,就会失去这个朋友。

    欧阳坤一乐,不禁苦笑道:“安啦,你现在是梦亚的男朋友,我已经输了,不,我从来就没走进她的心里,还能多说什么?话说你身为男友强硬一点啊,这种时候应该要说,梦亚是我的女朋友,你以后给我离她远一点才对吧,然后我说你以后一定要对她好,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之类的发言。”

    江离依然老脸通红,但还是不明白地问他:“为什么要那么说?梦亚她自己有主见,也有分寸,再说男友又不是上司……应该没必要对她和谁接触都得拿捏得死死地,这样交往多累啊。”

    欧阳坤闻言笑如朗月,道:“是啊,说的也是,我明知梦亚是这样的女孩,但还是没办法像你一样,待她如此自然随和,她要的,想必这是这份自在心安吧。”

    江离抿嘴一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我们就在一起了。”

    “感情本来就是糊涂的,若是用理智去衡量,那便不是感情了。”欧阳坤陷入追忆中,道:“就像是,我第一次在阎王殿看到她的时候,就冲动地喜欢她了。”

    “喂。”江离微笑着示威叫到,欧阳坤顿时打个哈哈:“抱歉抱歉,你总得给我个缓冲的时间嘛,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阎王殿,那也是我头回看到梦亚笑得那么开心,结果我问你方法,你却连梦亚的名字都没记住,样子简直呆到透顶。”

    江离从前六根清净,自然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和白梦亚在一起后,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那会儿真是卖女友,不只是欧阳坤,还叫过凌枫学姐夫,真是囧啊。

    “还记得凌枫的那张照片吗?”欧阳坤道。

    “记得啊,你把它撕了,然后……”

    欧阳坤佯做横眉竖眼地道:“然后你又把它粘好了,还还给梦亚了对吧。”

    “……”江离心虚地缩了缩头,但欧阳坤并没有生气,而是说:“不过,你没有告诉她是我撕的,是为了照顾我的感情吧,呵,我当初以为那是对梦亚最好的关心,但结果我错了,在那之后,我看见她依然很珍惜地收藏着那张照片,然而口中却多了你的名字,大概是那时候,我隐约觉得你是我的劲敌,所以现在知道了真相,并不觉得意外。”

    欧阳坤事到如今已经足够释怀了,江离走来的路他看了不少,不止是其他人,包括他自己也开始把江离视为目标和榜样,从心底里觉得向他那种帅气的温柔真的很令人憧憬,不知不觉地想要追逐在身后。

    “这次的炸弹事件,同一种情况你我做了不同的选择,我心灰意冷,找了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断绝联系,抛下一切,然后一个人颓废,然而你的胡作非为竟是把大家都带了回来……”

    “江离。”欧阳坤拍在他的肩膀之上,仿佛看穿了一切,卸下一切执念和心结,“你真的很出色,我实在没有信心赢过这样的你。”

    江离直视着他淡雅如风的面容,温润一笑,低声细语:“到了这份上,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会只看着她一个人,然后不顾一切地对她好。”

    欧阳坤冷不丁笑出声:“哇啊,你比我还要肉麻啊。”

    江离说出口也觉得挺酸,自己吸了口凉气,“嘶……是有点……”

    “不过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必要再抛出所谓的备胎发言了,祝你幸福,我们还是好朋友。”欧阳坤诚心诚意地伸出了自己的拳头,江离歪头一笑,伸出拳头与其轻碰了下。

    拳锋相对,他们也对彼此坦诚布公,心中依然想成为兄弟……

    把心里话说开后,欧阳坤静静地看着那棵承雪的大榕树,也不知道江离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待他回过神后,白梦亚盈盈之姿玉立于雪地,一袭青白色衣装,肌肤欺霜胜雪,两腮嫣红,似是绽放在雪地的红梅,脖颈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看上去可爱大方,秀发迎风飘动,红唇水眸闪烁着光泽,便是一尊最出众的冰美人。

    “你来了。”欧阳坤看着如今的她,那份爱已经变得淡了,他从未发现自己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放弃,简单直接地让他都有些惊讶,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当初他是那么难以割舍,为之痴迷,愿意付出一切,可刚才和江离聊天时听他说起那些彼此扶持的日子,真的可以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难以再有任何空间可以让谁插足,让他彻底失了斗争的心思。

    白梦亚迎上他,报以微笑,和他并肩而立,过了良久,垂头轻道:“欧阳……对不起。”

    欧阳坤一听笑了,侧头看着她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啊,本来我就已经放弃了,但还是给自己加了一个期限,想要试图有所改变,但现在也该是明白,感情勉强不得。”

    “我都懂,但……还是想说对不起。”白梦亚凝视着他,“毕竟在你的感情里,我无法回应你,我有责任对你说这三个字。”

    “真傻……”欧阳坤笑道,“是我愿意喜欢你的,但是,就到今天为止了。”

    他略带哽咽的吸了口气,“我一定会找到属于我的女孩……”

    白梦亚温婉道:“一定会的。”

    彼此互换心境,欧阳坤突然对她说:“梦亚,我想抱抱你,最后一次。”

    “嗯……”白梦亚无声依言,静静地拥住了欧阳坤,环住他的腰身,从额头顶住他的肩膀,而欧阳坤闭上双眼,感受她的香气和温度,过了很久,才松开自己的手。

    心头仿佛有一颗巨石落了地,这一次,他真的放下了,给自己的痴情画上了一个并不华丽,但相当完美的句号。

    “谢谢你曾经让我喜欢你……”

    青春的一切充满了悸动,得到和失去,理解和执着,记录在了人生最辉煌的字典当中,往往总在不经意地时候,你会发现一些独特的奇妙,独特的痛楚,伴随这份阵痛,人都在渐渐成长,活的更加帅气,成熟,欧阳坤也是如此,他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