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关羽率军返回华阴城时,城内的喊杀声已经彻底消失了。正如胡轸所言,当城门被攻破之后,守军那被钱财所支撑起来的士气就会彻底崩溃。毕竟,在城门被攻破依然能够取胜的守军,纵观整个华夏历史,或许有,但绝对是百万中无一。
而事实上,当城门被攻破后,华阴城的守军甚至都没能撑过半个时辰。他们很快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放下兵器跪地投降。
县府的厅堂内。
当看到关羽走进来后,屋内的众人目光顿时就集中了过来,或者说,集中到了关羽身后,正拿着一个托盘的小兵身上。因为在那个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三颗头颅,正是胡轸三人的脑袋。
“哈哈,不愧是云长!这次你可立下的头功啊!”吕布大笑着起身迎了上去。
“如若不是府君算到敌人会趁乱逃跑,下官又岂能捡得这么一个便宜。”关羽谦虚的说道。说着,就将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番。
“诶!如果不是云长而是其他人,恐怕那胡轸也未必会选择投降,甚至很可能被他们突破包围……”吕布拍了拍关羽的肩膀笑道,“而且料中此事的也不是我,而是元直。”闻言,徐庶连忙谦虚了一番。
休息一晚,隔天,吕布就命人张榜安民,并重新整顿部队,从俘虏中挑选身体健壮之人充入军中。同时,一边派人前往长安、临晋打探情况,一边派人飞报并州。
数天后,当吕布得知高顺同样攻下临晋,并已经准备向长安继续进军时,他就当机立断,立刻率军想郑县杀去。
另外一边,张辽在接到高顺的命令后,也再次转道向西,进攻左冯翊北边的祋祤县。而赵云则与段煨一同率精骑从水路赶往万年,同时,高顺也在整顿后部队后,开始向万年进攻。
数天后,长安。
“你说什么?!临晋丢了?!”马腾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士兵质问道。
“回将军,姜将军在兵临重泉后,中了敌将赵云的奸计,导致姜将军以及那三万大军均被敌人俘虏。而在收到这个消息后,段煨就开城投降了。”那士兵一脸惶恐的低头汇报着。
“那姜叙怎么回事?!不是让他要小心谨慎吗?!还有那段煨!”马腾说到这里,顿时咬牙切齿的下令道,“来人!给我将段煨的族人全部推到闹市区砍成肉泥,再将碎肉拿去喂狗!!”
“诺!”
只是,就算如此,马腾依然还是余怒未消,只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突然,他拔出佩剑一剑砍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顿时将那桌角砍了下来。
“废物!都是废物!”马腾面色狰狞的大骂着。
而一旁,贾诩等人纷纷低着头沉默不语,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马腾的霉头。
只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就看到一名士兵惶恐的跑了进来大喊道,“将军,华阴急报!”
华阴刚落,马腾就大踏步的冲了过来,一把将那士兵手中的简策抢了过来。只是刚看了两眼,众人就看到马腾突然身体摇晃了一下,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最后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将军!”众人慌忙围了上去,却发现马腾竟然已经晕了过去。
“快!快传太医令!”
“快去找夫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腾才幽幽醒来,“我这是……”马腾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后就听到一个年幼的声音传来,“父君,你醒了?”
转头看去,却是马腾的二子马休。此时他正趴在自己的床边,小脸蛋上写满了担忧。而在不远处,三子马铁以及从子马岱正趴在桌案上,看样子,是已经睡着了。
“你们……”马腾开口问着,同时试图坐起身来,只是刚一行动,就被马休阻止了。
“母君说了,父君乃是气急攻心,必须要静养一段时间,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马休脆声说道,“另外母君还说了,让父君不用担心敌人的事情,她会帮忙处理的。”
闻言,马腾面色不断变换着,最终长叹一声躺回了床上,看着天花板久久不语。好半响,忽然转头看着马休问道,“休儿,你会不会觉得为父很没用?”
只是听到马腾的话,马休却只是疑惑的看着马腾说道,“父君为何这么说?父君可是当朝的骠骑将军!我听大兄说了,这可是仅次于大将军和三公的大官!”显然,年仅八岁的马休并没能理解马腾话语中的意思。
而听到马休的回答,马腾自嘲的笑了笑,随后就摸了摸马休的小脑袋说道,“把铁儿和岱儿喊起来,然后一起回房休息吧,为父已经没事了。”
见状,马休连忙说道,“母君说了,让我们兄弟在此照顾父君,以免父君的病情恶化。我们三个已经和母君保证过了,一定会好好照顾父君!”说着,还比了一个我很强壮的姿势说道,“父君放心,我们三个轮流照顾你,不累的。”
闻言,马腾再次自嘲的笑了笑,随后不再多言,只是躺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天花板。见状,马休也没有说话,只是杵着下巴看着自己的父君,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另外一边,骠骑将军府的密室之中,张宁与贾诩对视而坐,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份长安一带的地形图。不远处,王异恭敬的跪坐在一旁旁听着。
“文和,不知道你对如今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张宁看着贾诩平淡的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慌乱。
“回夫人,以下官之见,如今只有死守长安一个选择了。长安城内外的兵力约有十五万,存粮更是数之不尽!只要死守城池,以长安的城防,撑个三年五载不成问题。”贾诩恭声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得感激董卓,他不但在长安留下了大量的部队,更是在郿县修建的坞堡中,搜刮囤积了数之不尽的钱财以及粮草。而如今,全都便宜了马腾。
“嗯……”张宁闻言,又看了看案几上的地图后沉吟道,“只有这个办法吗?如果派人镇守高陵和霸陵两城呢?”
“这……”贾诩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看着张宁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见状,张宁淡淡的说道,“但说无妨。”
闻言,贾诩想了想后说道,“回夫人,如今不管是左冯翊还是华阴,如果算上那些被俘的士兵,敌军的兵力都将超过十万人。而且……”说到这里,贾诩顿了顿,随后看着张宁平淡的表情后,又再次说道,“而且朝廷这边,恐怕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是的,没有合适的人选,虽然朝中有无数表面上似乎文武双全的士大夫,但又有哪个值得张宁去相信?至于马腾的那些嫡系……老实说,真不是贾诩看不起他们,但在他看来,哪怕是成名已久的黄大等人,也不可能战胜吕布等人。
“嗯……”张宁闻言应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了下文,因为她也知道贾诩话中的潜意思。而且,哪怕是足智多谋的她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马腾的根基实在太浅了,而且所行之事实在过于霸道。
要知道昔日的董卓,那也是南征北战带出了无数的将才,但掌控朝堂之后,还不是各种讨好世家以让他们为自己效力?
而马腾呢?麾下大部分的嫡系都是叛军出身,要不就是凉州的地主,又能有多大的本事呢?
张宁低头看着那份地图,好半响,她摇了摇头叹道,“如果仅是死守长安的话,也太便宜那李义了。”说着,张宁看着贾诩说道,“文和你足智多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死守长安的同时,给那李义制造些麻烦。”
“这……”贾诩闻言,心中顿时浮出了一个念头,只是却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这话一旦说了,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
“文和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张宁的声音传来,让贾诩回过了神来。随后贾诩就看到张宁那闪烁的目光,闪烁着危险气息的目光。
见状,贾诩心中轻叹一声,随后恭声说道,“下官确实有个办法,只是……”说到这里,贾诩一副犹豫模样的说道,“只是实在有违天和……”
只是贾诩刚说到这里,就被张宁直接打断了,“天和?如果有违天和就不能去做的话,那天下也不会乱成这样了。如今天下近乎大乱之世,袁绍、袁术均在不断的扩大自己的领地,他们所做的这些,又何尝不是有违天和之事呢?”
听到张宁的话,贾诩只得恭声说道,“下官以为,可将长安一带县乡中的士兵、财物、粮草全部运回长安,并将那些百姓赶至高陵、霸陵一带,并只给他们数天的干粮和水。如此一来,就算那吕布、高顺的大军到来,却也只能率先救助百姓。”
“妙计啊!”张宁闻言连声赞道,“如果那吕布等人救助百姓,粮草必定支撑不住。而如果不出手救援,那李义一直以来经营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而且如此一来,凉州那边的援军也能够来得及赶来。”
就在前不久,张宁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凉州,让如今的凉州牧韩黔率领凉州军以及羌人赶来支援。
随后又和张宁商议了一番后,贾诩就离开了骠骑将军府。站在门前看着天空,贾诩忽然自嘲的低喃着,“为了自己和家人,却害了长安百余万人,恐怕会遭天谴吧?”
说起来,贾诩并不是没有想过随便想个办法敷衍张宁,但他却很清楚,张宁刚才没想到,却不代表之后想不到。这段时间,贾诩可是非常清楚张宁的才能。而一旦张宁想到这个主意,定然会怀疑自己,到时候,天晓得张宁会不会直接将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全部处死。
嗯?张宁如何确定贾诩一定想到了这个主意?需要确定吗?贾诩觉得根本就不需要,因为张宁看向自己的眼神告诉他,只要自己敢引起张宁的怀疑,张宁就会直接动手。
而在骠骑将军府内,待贾诩离去后,张宁就立刻派人招来了黄三和黄四下令道,“三天之内,给我将长安百里之内的百姓全都赶到霸陵和高陵一带,如果有人不肯走,就杀几个人立威!再不行,就绑了强行带过去!另外,各地那些还没有收割的粮食,能收割的全部收割带走,不能带走的直接放火烧了!我要那李义在长安百里之内,除了无数身无长物的百姓外,一粒米都找不到!”
张宁的语气有些兴奋,这和平时的她完全不同,这让黄三和黄四很是疑惑。不过身为死士出身的他们,就算如今身居高位,却也没有太多的变化。所以他们只是将疑惑憋在心中,随即恭敬的应了一声,就准备领命离去了。
只是就在这时,张宁忽然喊住了两人,随后转头看着一旁面色有些难看的王异说道,“君奇,你也一同去吧,另外还有超儿和阿奉他们。有些事情,只有亲眼看过,才会真的明白。”
听到张宁的话,王异的脸色变得无比惨白,不过她还是飞快的应道,“弟子不会辜负夫子的厚望!”
待黄三、黄四和王异离去后,张宁这才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并从一旁拿出了另一份地图,这是一份大汉的疆域图,上面许多地方,都做了意义不明的记号。看着这份地图,张宁脸上的兴奋逐渐消失。
“如今不知道那袁绍与公孙瓒的战果如何了,袁术那边也没有消息……”张宁看着地图自语着,“不过以文和之计以及长安的情况,想来死守一年以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宁嘀咕着,随后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但如果守不住的话又该怎么做呢?似乎不管怎么做都无法保证未来的结果……”张宁眉头微皱的嘀咕着。
“要不让文和帮忙?”张宁冒出了一个想法,不过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出了脑海,“这种事情恐怕就算以族人威胁文和,他也未必会出力吧?”张宁手指轻轻敲打着案几沉思着,眉头微皱,似乎很难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