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喃喃地说道:“入粟拜爵?这个不是以前秦国和汉朝时用的政策吗,给那些豪强大户,捐出一定数量的钱粮,然后赠予他们一些低级别的爵位,如果官位有空缺,也可以考虑这些买来爵位的人替补上任,是吗?”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但这个政策,操作起来的空间很大,不止是秦汉,就是我们大晋,也不是没做过这事,当年你我还在京口时,刁逵上任我们的父母官,当了南徐州刺史,不就是靠这种入粟拜爵吗?”
刘裕笑道:“他可没有入粟拜爵,而是直接贿赂了司马道子,捐了两百多万石军粮和十万匹布帛,也算是消耗了大半多年来搜刮的所得,这才买了个官当当,我们大晋那时候,可没公开地出这种入粟拜爵的政策。”
刘穆之叹了口气:“但是当时虽然没有成文的明文法律,却也是做成这事了,因为大晋当时要对抗胡虏,要集全国之力,要象刁家这样的世家也出力,所以要给他们各种封官许愿,不仅是给爵位,就连京口这样的重镇刺史,也是给了刁逵。”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件事我到现在也难以释怀,朝廷缺钱是事实,想办法让刁逵捐钱的同时,给他一些回报也是应该,但就算给刁逵一个六部尚书的职务,也不能让他在京口乱来啊,京口可是大晋除了荆州以外唯一可以出精兵强将的地方了,让他祸害了京口,以后谁来保家卫国?”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就是当时相公大人的厉害之处了,他明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却仍然会同意由刁逵通过走司马道子的路子来办这事,你可知道是为何呢?”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是想逼我们京口的英雄豪杰,走投无路,最后只得从军报国吧,而刁逵做了一系列的恶事之后,再由玄帅出面,把刁逵赶走,这样我们都会感激谢家的恩德,自然就会加入他们组建的北府军。”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因为相公大人受黑手党的制约,借的可不止是刁家的钱,更是刁家背后的庞大黑手党势力,如果黑手党不明里暗里地指使那些受他们控制的世家大族出钱捐粮,那刁逵也不会做这种事的,而且此事毕竟等于收钱卖官,要留下骂名,这也是相公大人把这个交易,推到了司马道子那里,甚至可以说交出相权,退隐山居,只留下玄帅组军,作为这个交易。”
刘裕咬了咬牙:“但是在京口激起民变,甚至我一念之差就可能会宰了刁逵,闹到这个地步,是相公大人能算到,能控制到的?”
刘穆之摇了摇头:“人算不如天算,我想,当时我们这种一时义愤之下,按京口法则拜了祖将军,然后联手去攻打刺史府的事,超过了他们的想象,如果不是玄帅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后面相公大人大概也是觉得你难以控制,想要用妙音来拴住你的心,留住你的人。”
刘裕摇了摇头:“罢了,这些陈年旧事,不用多提,这么说来,你意思是这种入粟拜爵,交钱捐官的事,大晋也有先例,所以可以援引当年的故事,在青州也这么办?那万一这种事情成风气,全国上下跑官买爵成为固定套路,那可怎么办?”
刘穆之淡然道:“这种事情的收放控制,在你的手中,就象当年刁逵和几十个世家大族都用这种办法官升几级,但淝水之战后,就没人做这种事了,因为朝中主事之人和背后的黑手党都不会再允许这事发生。”
“你现在掌握政权,你说了算,如果是以青州初定,需要推行教化,融合胡人,并以此为机会,兴办学堂,传授学业,教人忠孝仁义之道,解决留守青州的吏员将士们子侄读书教育的问题,也能言传声教王化。”
“因为朝廷战事不断,经费紧张,所以只在青州一地,吸纳爱国之人捐纳钱粮,并依数量的多少,授予一定名额的爵位,以作恩赏,我想,这样没人能说出什么反对吧。”
刘裕笑道:“可是一次性地发了这么多爵位,就不怕世家高门怀疑你因此想要取代他们吗?”
刘穆之摇了摇头:“你这次出兵青州,不也是以在军中当个文书就能升爵的条件,换取了世家高门的支持吗?他们这一年多前后给了三四百万石的军粮,我们分配了他们一千四百多个爵位,那在青州,我们征集个一百万石的办学经费,发出去四百个左右的爵位,有何不可?”
刘裕点了点头:“四百多个,够吗?”
刘穆之笑道:“这点我算过,足够了。只不过本来我是想用这钱来组建一支军队的,但现在既然要先办学堂,搞这个蓝翔吏校和保安集团,并进一步地在青州兴办教育,那扩军征兵之事,就只能往后缓一缓了,寄奴,你没啥意见吧。”
刘裕勾了勾嘴角:“也就是说,这么一搞,一年内,你无法从青州给我派来援军了?”
刘穆之叹了口气:“是的,而且要兴办安保集团,也要把大量这次青州各地豪强派来助战的征丁民夫们,由少量的北府军士带领,分散到各乡各镇,去兴办安保集团了,不过按你的想法,这些人是雇佣的募兵性质,不是朝廷的兵马,那只要付饷钱就行,跟军队的费用相比,可能还能节省一些。”
“青州本地的汉人军士久不习战,正好用一年时间,在安保集团里跟着北府将士和这次有过实战经验的青州老兵们训练,快则八个月,慢则一年半,我一定可以从这些人里,再次征集出几万精锐,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刘裕正色道:“那在这一年时间内,你兵力不足,原计划成军的人马等于散去学堂搞安保去了,万一这时候外敌入侵,你能守得住青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