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摇着头,紧紧地咬着嘴唇:“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妙音会和黑手党搅和在一起,是的,谢相公确实入过黑手党,但这跟她无关。而且,谢家也并不是黑手党的一员。”
慕容兰叹了口气:“可能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了,夫人也好,妙音也罢,绝不是普通的世家贵女,那些娇滴滴的乖小姐,她们本人就是巾帼英雄,长期以来掌握谢家的情报组织,这种男掌权掌军,女控田契情报的模式,才是谢家真正的厉害之处。我跟妙音的相识,相知,相交,也是当年同为情报间谍人员时的不打不相识。”
刘裕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竟然,竟然以前就交过手”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现在你可知道,为何当年你第一次来和平谷与丁零人接头时,她要跟着你吗不是谢安要创造什么你们培养感情,千里相伴的机会,而是因为你全无间谍的经验,而妙音已经当时就是此中高手了,跟我也不是初次见面,在你遇到我之前,我已经秘密跟她私下达成了协议,最后在你面前做的那些,不过是演戏而已。”
刘裕咬了咬牙:“原来,原来你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是联手在骗我,想不到我刘裕此生的两个红颜知已,竟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两个探子,我却一直给蒙在了鼓里”
慕容兰点了点头:“所以当年我就跟妙音约定过,绝不可以对你动情,一来这样会害了你,影响你的前程,二来你是谢家所大力栽培的,最后也要跟你联姻,如果不是有妙音这样厉害的情报高手在一边监控,谢家又如何能放心用你所以,这么多年来,我都不敢跟你发展关系,直到邺城那次。”
刘裕叹了口气:“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跟我从草原回来,你是知道,只要我回来,你就无法再面对妙音,你就只有离开我,对不对”
慕容兰的眼中泪光闪闪:“是的,就是这样,我跟你成了夫妻,就是对谢家,对她的彻底背叛,她可以原谅你,因为你不知情,但绝不会放过我。若不是朱雀极力阻止,胖子暗中保护,只怕我早就死在她的手上了。所以,我后来去找她,就在你上次跟她重新见面的那次,其实我一直在那里,你们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支妙音的声音缓缓地从一侧的栅栏后响起:“我的好姐姐,你终于把这些闷了多年的话给说出来了,现在你的心情,是不是很好”
刘裕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支妙音全身上下裹在一袭黑袍之中,带着斗蓬,这会儿的她,脸上神色冰冷,绝无平日里见到的楚楚可怜或者是落发为尼后的那种宝相庄严,那股子眼神中的冷厉与走路时的果断迅捷,让身经百战的刘裕不由得感叹,这是一个多么厉害的高手啊,其身手,甚至不在慕容兰之下
慕容兰紧紧地咬着嘴唇:“你今天没要皇帝杀我,是不是想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让刘裕灭了皇帝”
刘裕的眉头一皱:“我们在这里这样说话是不是太不小心了,这里这么大,这么多人。”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想,我们的妙音妹妹应该早就把附近几里之内的整个戏马台,都清理一空,只怕是十里之内,不会有一个能听到人话的活人”
刘裕讶道:“这话何意没有活人,又如何警戒护卫四周,保证无人”
支妙音淡然道:“只要用聋哑护卫,只识手势,不闻人言,自然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外泄,我们谢家的累世忠仆里,这种聋哑暗卫至少几百,也是用来警戒四周的最佳人选。兰姐姐,看来你还真的是没教裕哥哥这些情报间谍之法啊,我原以为你多少会让他知道一些的呢。”
慕容兰的眼中,水波流转,看了一眼刘裕:“因为狼哥哥的光明正义,一身正气,我不想他的心也堕入这些黑暗与阴影之中,这些见不得光的事,由我,由胖子来做就行了,他只需要保持他的这股正气,就是最好的。”
支妙音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作为一个小兵或者军将的裕哥哥,可以如此,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进入权力的中心了,要面对无数的刀光剑景,要被迫作出各种违背良心的选择,你还想保持他的善良纯真,是不可能的事了。裕哥哥,她刚才说得不错,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杀了皇帝,只有这样,你才可能跟黑手党真正的合作,你才可能让他们真正地信任你,给你北伐所需的一切”
刘裕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支妙音给他的这个巨大惊讶和打击,胜过了以前的一切,甚至就连前几天给刘敬宣打得几乎残废的那一下,也不至于此,他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看着支妙音,不停地摇着头,却是说不出话。
支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黑手党的一员这个问题我以前就回答过了。我不是,至少目前还不是。相公大人从小给我的指令,就是保护好谢家,不管用什么办法,虽然我是真心地爱上你,但是如果要在你和谢家之间作个选择,我只会选择谢家。”
刘裕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虎目中流下:“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我认识的那个温柔,善良,坚强的妙音,是装出来的,还是你的本心如果连你以前对我的那些都是假的,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支妙音的声音平静得不带半丝感情:“兰姐姐对你的一片真心,那才是这世上最可信的,最后,我还是输了,在家族和爱情面前,我选择了家族,而她在家国和爱情之间,选择了爱情。裕哥哥,这次的输,我心服口服,无怨无悔。不过,从此我也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用再继续戴着面具在你面前言不由衷,以后你要打交道的妙音,是谢家的代言人,跟你所谈之事,也再无私情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