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刘员外染了恶疾?”
宁修颇是玩味的说道。
“老朽,老朽,咳咳”
刘海迁咳嗽了两声,面容显得更加枯槁。
“既然刘员外身子不好就不要多说了,由本县来说吧。”
宁修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有一名叫韩琦的苦主来县衙鸣冤,并检举刘员外和黄县丞。故而本县会叫衙役来请刘员外往衙门走一趟。”
说这话时他刻意用余光瞥了黄似道一眼。
黄似道身子微微一颤,随即恢复了正常。
他虽然早就知道了黄琦来县衙告状,但从宁修口中听到却是完全另一种感觉。
但以他的身份又确实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那儿。
“既然如此,老朽便陪县尊走一遭。”
刘海迁仍旧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时不时的咳嗽一两声。
他起初确实没把宁修放在眼里,毕竟此人年纪不到二十,毛都没长齐。
而他刘海迁活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之后宁修的举动让他惊讶不已。
这厮竟然要以他染有恶疾为由,下令把刘府上下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出入。
其手段之狠辣实在罕见。
刘海迁不敢再轻视宁修,只得硬着头皮出来一见。
“好!本县也坚信刘员外是清白的。”
说罢径自转身上了轿子。
“起轿!”
萧贵得意的瞥了刘海迁一眼高声唱诵道。
等一应人等到了县衙,宁修便宣布升堂断案。
本案的主要涉案人黄似道、韩琪、刘海迁悉数到场。
黄县丞因为是朝廷命官,坐在椅子上。至于韩琪和刘海迁则跪在地上。
二人并非官身,自然不能享受官员的待遇。
“韩琦,你且把事情原委再说一遍。”
宁修淡淡说道。
韩琦狠狠瞪了刘海迁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禀大人,小人要检举县丞黄似道和商贾刘海迁官商勾结,走私海贸。”
虽然二人心理早有准备,身子仍不免一颤。
宁修清了清嗓子道:“黄县丞,你有什么想说的?”
“县尊,此乃污蔑啊。下官恳请县尊彻查此事,还下官一个清白啊。”
“刘员外呢?”
“此乃子虚乌有之事,恳请老父母彻查!”
二人出奇的一致,打死也不认。
“这是韩琦带来的账簿,二位且看看吧。”
宁修将一份账簿点了点,微微笑道。
二人面色立时变得煞白。
他们都不知道韩琦手中有这样一份账簿,怪不得这厮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手中有底啊。
黄似道心中一叹摇了摇头,心道确实是他大意了。
可现在他也只能抵死不认了。
宁修命人把账簿拿到二人面前,先由黄似道看,进而转给刘海迁阅览。
待他们看完,宁修淡淡道:“二位可有辩解的?”
“这账簿一定是伪造的!”
黄似道咬牙道:“下官确实雇了韩琦做幕僚,可从未让他去管什么海贸之事。至于下官与刘员外只是有一二浅交,何谈官商勾结。”
黄似道说的义正言辞,仿佛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刘员外,你有什么要说的?”
“下官不认识这个韩琦,更没有走过海。”
好嘛,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来人呐,提人证赵广宁。”
宁修一声令下,左右衙役喊着威武手里杵着水火棍。
在这浩大的声势中便见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上了二堂。
他走到刘海迁和韩琦中间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
“草民赵广宁拜见县尊大人。”
宁修微微颔首道:“赵广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草民遵命。”
赵广宁清了清嗓子道:“小人检举刘海迁和黄似道勾结走私,从壕境出海。”
刘海迁和黄似道此前都没有见过赵广宁,不知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草民这里有佛郎机总督席尔瓦大人的手书一封,还请县尊大人过目。”
说罢赵广宁从袖口中抽出一封信来高高举在头顶。
宁修冲一名衙役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接过信送到宁修案上。
宁修不疾不徐的拆开信来,朗朗读了起来。
信是席尔瓦写的,内容便是检举商人刘海迁走私海贸,帮凶便是黄似道。
按照席尔瓦的说法,此二人买通了一名佛郎机官员,得以从壕境出海。而英明神武的席尔瓦总督对此事全然不知,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得知此事后席尔瓦总督深感震惊,立刻写了此信检举,便派赵广宁把信送到宁县令面前。
至此黄似道和刘海迁面上终于挂不住了。
黄似道和刘海迁都不算什么,可佛郎机总督席尔瓦却是他们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
此人手中攥有他们太多的把柄。此人一反水他们说再多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从现在的情况看,席尔瓦是下定决心出卖他们了。
最为可恨的是此人偏偏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找了一头替罪羊顶缸,真是气煞人也。
“这封信”
“这封信是席尔瓦总督亲手交给鄙人的,上面还盖有总督府的火漆,黄大人该不会是怀疑这信是假的吧?”
赵广宁抢在黄似道之前说道。
黄似道颓然的软在椅子上,眼神中再没有之前的精明。
刘海迁虽然还强撑着,却也没有辩解什么。
宁修见状知道情况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道:“二位若是没有辩解的,本县便要先把二位收押了。”
宁修这翻脸比翻书都快,黄似道直接傻了。
“啊,县尊,下官冤枉啊。”
“黄县丞有何冤屈不妨直说。”
宁修淡淡笑道。
“下官,下官”
黄似道喉咙一卡却是说不出话来。
“既然黄县丞没什么说的,不妨到牢里好好想想,等想清楚了再和本官说。”
“来人呐,带黄县丞到牢里,给个单间。”
“大人,县尊,大人”
黄似道发出一声惊呼,已有左右衙役扯住他往外拉。
刘海迁见状闭上了眼睛,露出了兔死狐悲的姿态。
宁修却是没有给刘海迁多少思考的时间,沉声道:“刘员外可有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