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张家兄弟,自然是本次会试的最大赢家。
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考中第三名,而张懋修更是考中会元。
对此,宁修自然没啥好说的。
在原本的历史中,张家两兄弟就是在万历八年的大比中双双中式,张懋修更是高中状元。
如今看来,也确实是在往那个方向发展。
宁修这个小小蝴蝶煽动翅膀,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不足以影响大比走向,更无法撼动张家兄弟在会试、殿试中的统治地位。
大明真是一个拼爹的时代啊。
只要张居正不倒,张家这几兄弟就会受到百般照拂。区区一个进士功名,一个状元名头还不是这些官老爷们勾勾手指的事情。
再说会试主考官是张四维。
这位小张阁老一直被认为是前首辅高拱的人,对他张居正是很有疑心的。
张四维现在也一定感受到了来自于张居正的杀意,在这个时候不示好张居正,点选首辅大人的儿子为会元,那张居正恐怕就真的要动杀心了。
至于殿试排名,说来也就是天子一句话的事情。
而圣天子万历,可是元辅少师的弟子,给先生个面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宁修根本不想去争,也知道不可能争得过。只要最后进士及第,授一个实官便足矣。
当然,湖广同乡举办的酒宴氛围还是很热烈的,虽然没有歌妓祝酒,但一众同乡对诗吟词,亦很美哉。
刘惟宁喝的有些多,醉醺醺的开始胡言乱语,最后竟然痛哭流涕了起来。
见此情景宁修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刘惟宁是被压抑的太久了,借着这个机会发泄一番也是应该的。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一众士子直到快天明才纷纷回到房间歇息,日上三竿才爬了起来。
宁修起床后已经是午时二刻,他揉了揉偏痛的额头,走到铜镜前洗漱。
便在这时桃春推门而入,把宁修吓了一跳。
“姑爷,小姐叫你过去一趟。”
宁修压下心头的不快,咳嗽一声道:“灵儿现在就叫我去吗?”
“对啊,姑爷,你收拾收拾快些去吧。”
宁修无奈只得匆匆洗漱,换了一件便袍,跟着灵儿往戚邸去了。
他这些时日来常来老泰山家,门官早就与他熟了。
见未来姑爷来了,那门官立刻陪着笑脸上前道:“哎呦,姑爷来了。桃春姑娘也在啊,快请,快请。”
那门官对外人趾高气扬,对桃春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那可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远不是他这样的门子能比的。
“哼,老五,算你识相。”
二人进了宅子,一路穿堂过院来到戚灵儿的跨院中。
只远远的,宁修便看见灵儿坐在石凳上望着假山发呆。
他对桃春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踮着脚步走到戚灵儿身后。
宁修猛然用双手蒙住戚灵儿的眼睛,柔声道:“猜猜我是谁?”
戚灵儿冷哼一声,却是扭身一个擒拿手把宁修的手臂扭了过来,疼的宁修直咧嘴。
“哎呦,娘子你轻一点,为夫的手臂都要断了。”
戚灵儿笑吟吟道:“怎么,方才不是还不老实吗?看来你是吃硬不吃软啊。”
宁修连连告饶道:“为夫知错了,娘子便饶了我吧。”
他心中暗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且让你占些便宜,等我缓过劲来,看怎么收拾你!
戚灵儿这才冷哼一声,松开了宁修。
宁修连忙活动了一番手臂,龇牙咧嘴道:“娘子,你专门叫桃春去湖广会馆请我来,是什么事啊?”
谁知戚灵儿却将脸一板,冷冷道:“真是个呆子,我才没有叫你来,是爹爹!”
宁修直是一愣,老泰山?
戚继光突然叫他来是作甚的?
照理说老泰山过完年就要返回蓟镇驻守,可因为突然染了一场重病便向天子上书,请求可以晚些再启程。
对此万历皇帝当然不会拒绝,故而这两个月来戚继光一直都在府中养病。
听戚灵儿说,这些日子戚继光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宁修还是不明白老泰山突然要见他是什么意思?
“灵儿,可否透露一二......”
谁知戚灵儿白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知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真是的。”
宁修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索性点了点头,跟着灵儿去了。
到了戚继光住的院子前,宁修整了整衣衫,振了振袍服,跨步当先走去。
戚灵儿反倒跟在了后面。
门是虚掩着的,宁修叩了叩门见无人响应,望了戚灵儿一眼。
戚灵儿冲宁修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直接进去。
宁修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向里走去。
绕过屏风走到里间,只见戚继光斜靠在软榻之上,显然是睡着了。
虽然已经是二月中旬(阳历三月),可屋子里还是燃着火盆,暖洋洋的。
宁修不忍叫醒老泰山便一直站在那里等着。
约莫过了一刻的工夫,戚继光才醒来。
“贤婿来了啊。”
戚继光微微笑道,挥手示意宁修坐下。
宁修便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戚继光的旁边,恭敬道:“老泰山的身体如何了?”
戚继光欣慰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稍顿了顿,他继续道:“老夫叫你来是有一件事与你商议。”
宁修心道您老人家跟我商议事情?这也太夸张了吧。
嘴上却道:“老泰山尽管吩咐。”
戚继光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朝廷有意将老夫调离蓟镇,改派别处。不过却也没有圣旨降下,是张元辅提前与我通气的,想要问问我的意见。”
宁修知道戚继光和张居正是政治盟友,这种事情张居正肯定会事先跟戚继光说,故而并不感到惊讶。
他咽了一口吐沫道:“不知朝廷有意把老泰山改调往何处?”
在历史上戚继光一直驻守蓟镇,直到张居正过世才被边缘化最终罢官去职。难道因为他的到来,便要提前有变化了吗?
戚继光淡淡道:“大概是辽东、广东二选其一。贤婿以为老夫该如何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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