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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1 九千岁和阁臣】

    不过韦总裁对于朱延禧,周如磐和丁绍轼三人的印象也不错。

    并没有想象中的顶级大臣那种肥头大耳,官威十足的样子,反而给人的感觉都挺朴素,亲和。

    三位东林党大员都有一些学院派气质,大学里面的老教授的气质。

    反观阉党几位阁臣,顾秉谦和魏广微还稍微好一些,算是有顶级大臣的气场,有模有样,谈吐稳健。

    黄立极和冯铨是真的不行,不是说两个相貌差,两个人都是不胖不瘦,仪表堂堂,算得上是老帅哥一类,但行为举止,尤其是在魏忠贤面前都恨不得把头低到魏忠贤腰部以下去的样子,真心让韦总裁厌烦不已。

    “有九千岁亲自来,自然是极好的,九千岁日理万机,为大明国事操劳,真是辛苦。”顾秉谦一副诚心实意的模样。

    立时引来许多赞同声音。

    官员们当中有一大半人大声称是,向魏忠贤拱手作礼。

    进士们也一样,不过他们的人数比例显然赶不上官员中阉党的比例,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出言附和。

    韦宝折了个中,只拱手,并没有开口。

    韦宝暗忖,这就是大明官场的现状吧?东林党在后备力量方面显然更加充足。

    而阉党因为魏忠贤这两年得势,换了很多人上来,所以占的比重会稍微大一点点,但总的来说,阉党与东林党还是属于势均力敌的局面,更何况两者加起来也只是与中立派大臣差不多。

    大明朝局在魏忠贤这个时期,真可谓三驾马车局面,这对于整个帝国来说,并无坏处。

    韦宝直到目前为止,对于大明朝廷的事情,都知之甚少,除非是与辽西辽东有关。

    而辽西辽东,他也仅仅只关心军事和经济方面的问题。

    就大明朝现在在辽东的武备大炮,韦总裁是知道一点点的。

    有十几门西洋大炮,此外还有十门传统中国炮,本来是泰昌元年(1620)到天津训练新军的徐光启,委托他的朋友乡居官员李之藻、杨廷筠(其实是三个天主教徒,所以这方面的信息比较灵通)在澳门买来的四门大铁炮之一,准备装备他的新军的。据说李之藻、杨廷筠都出了钱。买到之后,徐光启已罢职了,他不舍得把炮交出去,这四门炮就暂时搁置在江西广信府城(上饶)。

    很快,李之藻被起用,以光禄寺少卿衔管工部郎中事,负责监督军需、调度京师城楼军器。他除了新购大炮26门之外,也请求朝廷将这四门大炮运来,终于在天启元年(1621)十二月全部运抵北京,存放在京营。

    天启二年(1622)八月,枢辅孙承宗出镇山海关,期间把十一门大炮运到了山海关。

    孙承宗的幕僚茅元仪,在京营向请来做教练的葡萄牙人学习了火器操作法,并将调到山海关的原来徐光启主持购入的一门大炮又运到了宁远,与明军将领满桂一起制造炮车,准备用于攻城。

    总而言之,完成采购的是万历末年方从哲内阁选派的练兵官员徐光启,和天启初年刘一燝内阁选任的军需后勤官员李之藻。

    司礼监太监有行政上的功劳。

    魏公公“执政”大约是从天启三年初的癸亥京察开始,是阉党驱除异己占据要津、权势达到顶峰的标志。

    鉴于某些民科常常把公知式的东林党放在魏公公的对立面上,韦总裁倒是觉得,魏公公面对着满朝跟他对立的东林党,怎么也不能算是“执政”的。

    因为可以看看当时的内阁,首辅还是跟东林关系友好的叶向高,下一个跟他有点关系的顾秉谦刚和跟东林关系友好的朱国桢在会推里一起掺沙子混进来,另一个跟东林友好的阁臣孙承宗正在山海关督师。

    吏部尚书是一般算作东林的张问达,左都御史是东林大佬赵南星。

    明朝中后期决策的常规,是皇帝(和他的私人秘书机构司礼监)把反应政务动态的奏疏下发给内阁,内阁批示请有关部门提出意见,皇帝再把奏疏转给六部之一,六部拿出意见,上疏到皇帝,皇帝再转给内阁,内阁表示可否,皇帝表示照准或是令六部改议、内阁改拟。

    重大问题则召集各种级别的朝议、廷议来讨论。

    光是皇帝和司礼太监们,怎么了解偌大帝国上上下下的法规、惯例、细节、情弊?

    朝堂上没人,魏公公怎么执政?

    “顾大人太客气了,老奴虽然每日做一些事情,但都是开心的,能为圣上分忧,是我的福气。再者说,我也未必是大明朝廷最忙的人。”魏忠贤淡然一笑,然后道“今科的一甲前三呢?我想看一看几位进士。”

    酒席尚未开始,魏忠贤就要见一甲进士,这让在场不少人都感到兴奋。

    阉党的官员们兴奋,是因为又要起纷争,只要有纷争,就会有东林党的人倒台,有东林党的人倒台,就会有位置空出来,不管是自己上位,还是引荐朋友上位,都将来机会啊。

    阉党的进士们兴奋,则更加不必说,今科进士一甲前三名都是东林党的学子,本来就让他们很不满,只要有人下来,肯定是魏党的人补上去,不管自己有没有机会,他们都会觉得兴奋。

    顾秉谦闻言点头,对众人道“今科进士前三甲出来见过九千岁!”

    今科进士前三名的余煌、华琪芳和翁鸿业当即出列。

    三人先是拜见了魏忠贤,然后各自做自我介绍。

    其实不用他们介绍,魏忠贤也早已经知道了三个人都是东林门下。

    魏忠贤看了三人一眼,慢悠悠的道“好,果然一个个都是一表人才,我大明朝又要多许多栋梁之才啊。不过,三甲非浙江,就是南直隶,都出于一处,难道我大明的人才,全部集中在江浙?”

    余煌,字武贞,浙江会稽人,天启五年进士第一。

    华琪芳字方侯,末齎,南直隶无锡人。

    翁鸿业字一桓,永固,明钱塘(今杭州)人。

    大家本来以为魏忠贤要怎么样拿这三甲开刀,会怎么样挑刺呢,却没有想到魏忠贤走的路线是地域路线。

    这是很稳健的一个说法,也是不太站得住脚的一个说法。

    因为也没有哪一条规定不准一个地方出三甲吧?

    “九千岁,整个会试期间和改卷期间,都是严格按照朝廷章程在做,没有丝毫营私舞弊,偶尔巧合,也很正常。再者说,江浙一带多出才子,历年会试,都以江浙考生为主。”周如磐见朱延禧不方便说话,自己率先说话,保护起东林学生来了。

    周如磐的确没说错,历年会试,都是南方学子占了多数,江浙一带更是优势明显,但是很少有人诟病这一点。

    尤其是不太夸张的时候,今科就不算夸张,虽然前三甲都是江浙学子,但是整体比例上,北方学子也占到了至少三成以上。

    所以,一众东林党大臣和学子们,万没有想到魏忠贤会从地域这一点挑毛病。

    魏忠贤微微一笑“没有什么,我是好奇,为什么前三甲都出自一个地方,这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洪武朝就好像发生过,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记得?”

    朱元璋刚当上皇帝之后,为了让天下所有的能人为己所用,也为了安抚战乱多年最后的民心,很快就恢复了科举考试。几年之后,朱元璋又明确了可决考试的章程,规定了考官人数和成绩标准。科举考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全国的举子都在那个时候赶赴京城,参加统考,最后根据文章评出成绩,逐一颁给学位。

    这种考试方法非常公平公正,但是在洪武三十年的考试中,朱元璋却另创了一个南北榜的考试模式,这又是为什么呢?

    原来,这年的考试本来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发榜后却引起了骚动。因为上榜的所有举子都是南方人,北方人却全部落榜了。北方的举子非常不满,他们认为,考官也是南方人,于是便偏颇南方人,以至于一个北方举子都没有上榜。于是,大批愤愤不平的北方举子涌到了负责科举考试的吏部衙门,要求考官们给一个说法。这一闹,南京城里便乱成一锅粥了,南方人与北方人本来是和睦相处的,但是这事一出之后,关系便分外敏感,常常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

    为了平复这场骚乱,负责维护京城治安的军队迅速来到了南京城,打算用武力解决这种行为。但是,军队的到来不但没有缓解双方的情绪,反而加剧了骚乱。这件事很快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他马上派人前去安抚那些情绪激动的北方举子们,而且告诉他们,皇帝正在调查这件事,让他们稍安勿躁。这样一来,冲突才缓解了下来。

    朱元璋找来了负责考试的主考官刘三吾,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刘三吾说自己并没有在卷子上或者评分上做什么不公的事情,实在是南方举子的成绩比北方举子的要好。朱元璋也清楚刘三吾的为人,但是为了平复北方举子的情绪,他还是要求刘三吾从北方举子中挑出几个来一并上榜。谁知道,这个刘三吾是个正直又倔强的人,他怎么也不肯这样做,坚持自己原来的判断。

    朱元璋大发雷霆,把刘三吾赶了出去,还把其他几个考官一并撤了职。

    北方举子知道后,纷纷欢呼。

    不久之后,朱元璋又让其他官员去重新审定这次考试的成绩。但是,还是有几个不肯屈服的大臣坚持认为北方举子的成绩确实不如南方的,他们最后的结局居然和刘三吾的一模一样。朱元璋勃然大怒,他觉得这是官员们互相包庇、蒙蔽自己,于是叭这些官员全都收监,严加拷问。

    最后这件事越弄越过火,竟然把这些无辜的官员们牵连到多年前的胡惟庸案去,全部处了死刑。

    后来,朱元璋亲自重办了一次考试,这次的考试结果和上次的截然相反,上榜的全是北方的举子。

    从此之后,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朱元璋规定,以后的科举考试,南北分卷考试,以求通过这种考试形式使南北方上榜的举子大致相同。

    所以,此后的科举考试不再单单以成绩取人了,还得看你来自哪儿,而且形成了一种制度。

    虽然朱元璋对那些官员的手段过分了,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因为其实当时明朝建国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因为朱元璋是在南方起兵的,于是北方的才人很长时间都不相信这个王朝。为了消除这种疑虑,选拔北方的举子进入朝廷的确是一种最好的方法。朱元璋知道,南方经济要比北方发达,举子的文化水平也要比北方高,但是为了国家的统一和稳定,他必须要让南北两地的官员人数平衡下来。在这次的事件中,朱元璋和那些正直的大臣都没有错,因为他们遵循的原则不一样。

    一众东林党官员和东林学子们都觉得这是故意找茬,那是洪武年间的事情,离现在二百多年了,情况能一样吗?

    再者说,现在是各省举人都来赴考,会试开始之前,参加会试的各省学子的比例是相当的。

    江浙一带的学子还觉得委屈呢,因为高手太多,以至于很多有才能的人,在南直隶想考个举人都费劲的很。

    可以说,南直隶许多秀才的水平都要比别处进士的水平高的多,这又怎么说?

    “九千岁,万历朝有一科,进士中过半都是江浙学子,前三甲也都是江浙学子,也没事啊?”周如磐不甘示弱的举例道。

    “什么叫没事?我也没有说有什么事情啊?你心虚什么?”魏忠贤微微皱眉。

    “我哪里有心虚?”周如磐梗着脖子,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似乎胡须都气的翘起来了。

    周如磐并不后悔当面顶撞魏忠贤。若是没有这点胆量,他也进不了内阁,也没有办法在魏忠贤当权的时候做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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