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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石子

    大司马府忙碌的时候,不说入室,仅仅上阶入堂都能闻到里面的恶臭,日夜不眠的谋士沐浴洗澡,睡觉吃饭都没时间。战争中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一旦路线、地点、敌方兵力发生变化,作战计划就要随之变化。

    特别是刚刚引入的兵棋推演极为不成熟,每次兵棋推演尝试会战走向的各种可能性时,都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其结果也不尽人意军坛我最黄,黄坛我最军的sb,一旦标题带有黑丝、喝不喝、套图你懂的字眼的帖子出现,熊荆就会关掉其他页面,快速进入主题那篇有关兵棋推演晦涩难懂的精华帖他只看明白一半。

    即便如此,兵棋推演仍然在楚军中引起了轰动,有人自发的完善了许多设定上的缺陷,使得兵棋可以勉强推演并辅助作战。而兵棋推演涉及裁决,裁决又需要大量的数字。

    比如甲士一分钟走多少步必须明确不是具体距离,而是范围距离以及在不同条件的范围距离;三十六名弓手一分钟射出多少箭矢必须明确;如果秦军着甲,这些箭矢将杀伤多少秦军必须明确;钜甲可以在多远距离抵挡蹶张弩的攒射必须明确;如果敌军一个校的蹶张弩手对我进攻队形的矛阵进行攒射,将造成多少伤亡必须明确;

    战争不是数字游戏,但数字可以构建战争的整个框架。引入兵棋推演的最后结果是使楚军进一步数字化,而参谋作业都在这些参数的基础上开展。

    并且,兵棋推演的推广使得各师旅越来越注意侦查与反侦查兵棋推演中,如果一方有师旅采取隐蔽行动,那么这些隐蔽行动的师旅不会出现在地图上,只会记录在裁判人员的本子上。唯有对方的斥候发现了这些师旅,它们才会标注在推演所用的地图上。

    同样,兵种属性也可以隐蔽。如果一支骑卒伪装成步卒进入某一地点,地图上该骑卒的棋子就会换成步卒棋子每一个兵种所使用的棋子都不同,并且其列阵长宽也按现实长宽等比例缩小,使对方以为这支师旅是一支步卒。骑卒与步卒运动距离相差极大,将一支骑卒看成步卒,后果将是致命的。

    地图上本来什么也没有,决战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地方突然出现一支军队,在自己毫无戒备的情况下猛攻阵列侧背,军阵瞬间崩溃。战争黑箱从来没有如此残酷的展现在将率谋士们面前,着使推演胜了的人得意,输了的人一辈子害怕。

    侦查,屏绝。在会战还没有开始之前,这些都已血淋淋的展开。使用马镫以后,楚军斥候秒杀秦军斥候,而当秦军也使用马镫,楚军斥候的优势便只剩下龙马以及莫向甲还是战马负重问题,骑乘体重三百公斤及以上的秦军斥候侦查时不能着铁甲或石甲,骑乘体重五百公斤龙马的楚军斥候可以着莫向甲,楚军斥候有一比三的优势。

    不过楚国龙马是有限的,即便龙马足够,秦军缩在营帐,深沟高垒,也不遣人外出打柴,斥候同样没有办法侦知秦军的各种细节,更不要说捕俘。巨大的战争黑箱摆在面前,现在知彼司就要向这个巨大的黑箱投入一颗尖锐的石子,然后静待观察。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也许,黑箱里会冒出一股青烟,最后变出一个会说话的魔鬼。

    浩浩荡荡的送亲车队走在冰天雪地的官道上,卢邑今长清县归德镇已经遥遥在望。不知为何,王敖总觉得不安,不安的直接根源是出临淄的第一日车队只走了一舍。靠近临淄的官道宽大平坦,他不明白送亲入秦的齐国大夫田启为何只走一舍。

    第二日上午一如昨日,下午本该宿营的时候,风雪又起,大夫田启却命令车队再行一舍,直到夜幕降临、众人怨声载道时才宿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包括今日,每日都行两舍。

    车队好像是在追赶什么一样,这是王敖的判断,可沿途一路平安。按这个行程,再有两日车队就能出齐境入秦境。一旦入秦,他使齐的任务就圆满完成。看着身后近千辆装满嫁妆的车马,王敖不免有些自得。

    明明是楚国的盟友,现在却成了秦国的盟友;明明是楚国的王后,现在却成了秦国的王后。这完是他用三寸不烂之舌匡骗来的,尤其是扶苏出咸阳质于临淄的说辞让齐人深信不疑。

    没有盖头遮脸的齐国公主很美很美,虽然不是嫁给自己,王敖也禁不住唱起一首齐国情歌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

    东方太阳红彤彤啊,美丽的女子,就在我室中啊。就在我室中,悄悄伴我情意浓啊。

    东方月亮白晃晃啊,美丽的女子,就在我门旁啊。就在我门旁,悄悄随我情意长啊。

    歌声缠绵,然而急骤的马蹄声随之而来,一个声音用楚语大呼道“公主在彼”

    “何事”王敖听出是楚语,他看向车外问话时,突然有人发出数声厉喊,车队一片混乱。

    “楚军、楚军”有人这样大喊,喊声让人更加惊慌。百十名钜甲骑士其中数人冲向不远处齐国公主乘坐的嫁车,剩下的部攻向前方护送车队的一千余齐卒。

    齐卒突遭冲击,还未列阵士卒就已被骑士冲散。而这时公主的嫁车也传来尖叫,下马的骑士杀死御手,要将马车转向十里外的济水。济水已经冰封,河道白茫茫一片。

    刚才听闻楚音的王敖顿时醒悟,这些楚人是要把公主抢走,他条件反射式的疾呼“楚人、楚人,拦住楚人”

    王敖的车驾离齐国公主的车驾并不远,原本这些楚人还没有注意到他,他命令车旁甲士上前相阻时,马上的骑士才看到他车架上挂着的旌节,这是使臣的标志。

    “秦人”为首楚骑的黑脸露出狞笑,策马中一剑就将一个上前相救的秦军甲士砍翻,再眨眼黑脸已经近在咫尺。站在马车上的王敖来不及退入车厢,仓促间拔剑挥砍,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好在黑脸没有用剑,只是用手抓,将他整个人抓起按在马背上。

    “公主得矣公主得矣”趴在马背上的王敖两耳都是风声,风声中又传来楚人的呼喊。很快,坐骑护着公主的嫁车顺着冰冻的济水往北而去。跃下河岸马蹄着地的那一瞬,剧痛从王敖胸口处穿来,他马上晕了过去。

    楚军骑兵不但劫掠公主而去,还劫走了秦使。消息传到临淄已近天黑,惶惶不安的大夫聚于正朝商议时,天已经黑。大将军田洛谁也不问,直冲到军师牟种跟前抓住他的衣襟喝道“牟种你欲亡我齐国乎你欲亡我齐国乎”

    “大谬”牟种使劲挣扎,但挣扎不脱。“此事与我何干。”

    “若非你遣人相告,楚王岂能劫走公主与秦使”大王和国相都是软弱性子,唯有大司马田宗性格强硬,然而他想不出这样的计策。亲楚之人当中,只有军师牟种有这样的谋略,故而田洛一上来就逼问牟种。

    “然,太子数日前已入楚,据闻是军师建言。”田升几天没露面,自然会被人查问,查问的时候田升已出了穆陵关。

    “太子入楚乃太子之事,此与我何干”牟种笑道,他仍然被田洛揪着衣襟。“便如公主、秦使被楚人所劫,此与我齐人何干秦王只会迁怒于楚国,怎会迁怒于我齐国”

    “恩”正朝大夫是天下最聪明的人,牟种的话不疾不缓,一语将他们点醒。

    “可、可公主与秦使是在我齐地为楚人所劫啊”高唐太夫田楸眼巴巴看着牟种,田洛已经把牟种放开了,他正在整理皱在一起的衣襟。

    “公主秦使确是在我齐国被楚人所劫,然,”牟种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说话,此时几十名正朝大夫围着他,静的能听到室外呼呼的北风。“那芈良人也是在咸阳被楚王所劫,我齐国的城邑岂能与大秦的国都相比”

    “可那秦使”大司马田宗一直保持着微笑,有些正朝大夫闻言已不住的点头,仍还是有人担心秦国会趁机兴师问罪,尤其是秦使也被楚人劫走了。

    “秦使”牟种这时候笑了笑。“秦使与楚人无怨无仇,又未曾在楚国正朝辱骂楚王楚国不仁不义,无礼无德,蛮夷之地,小人之邦,岂会被楚人所杀我闻之,楚骑非贵人不可入,想来明日那秦使便会放回,然后返秦哭告于秦王曰楚王又夺大王之妻也。”

    大夫们听得膛目结舌,牟种却拍了拍头“恩,为何我会言又那楚王啊,最爱夺秦王之妻为己妻,此甚不好、甚不好。”

    摇头晃脑的,说完话的牟种自顾自出堂下阶,廷上诸大夫大眼瞪小眼,片刻间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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