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颗脑袋就这么摆在了段煨的面前,袁云还特意要求摆放的整齐些,导致段煨这个后宅的院子铺满了各种狰狞表情的头颅,大半夜的看着就让人背脊发凉,即便是夏天的高温也无法缓解。
段煨眼睛圆滚滚的睁着,他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所以身边都是最信得过的人才能作为亲兵,而这些人几乎都是他从家乡的族中子弟挑选来的,结果一夜之间就被袁云杀了个精光,完全没一丝的留手。
现在段煨已经不嚎叫了,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地上,一直瞪着袁云,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犹如吃人的恶鬼,即便是袁云脸上蒙着一张黑布,他依然可以清晰的分辨出袁云那无所谓的表情。
“袁云,你杀我两百多亲兵,看来今晚是没打算给我活路,也罢,算我段煨输了,要杀要剐你就快点,想要从我这里套出什么事情,那就想也休想了。”段煨低沉的说完,便等着袁云动手。
袁云在一群死人脑袋中间转了一圈,然后悠然的走到段煨面前,这才摇着头道:“谁说老子要杀你了,你的脑袋又臭又脏,脸颊还肿着,老子要来作甚?至于说老子要打听什么事情,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你段煨是个什么东西,曹仁就算有什么隐秘之事,也不会告诉你这么一条狗腿吧,哦对了,老子不是袁云,再说一遍。”
段煨对于袁云否认自己身份这个事情,实在是没力气跟他纠缠了,只是听到对方不打算杀自己,顿时有些迷惑的问道:“袁云你杀了我这么多人,难道就不怕我告到朝廷去,到时候曹司空也救不了你。”
袁云比划出一根指头,然后伸到段煨的面前,接着左右摇了摇,马上说道:“老子不是袁云,你可要记住了,别总是让老子提醒你。”
段煨狠狠的呸了一口,怒喝道:“袁云你休要在胡言,你是不是袁云我比谁都清楚,你的声音,你的眼神,哪一样瞒得住人?”
袁云哈哈一笑,立刻指着自己面巾上的字道:“都说了老子不是袁云,没看这写着一个匪字嘛,你且去朝中告发就是,总之老子是不会认的,而且你身边的人都死完了,你段煨一个人空口白话,拿什么证据出来诬赖人?”
段煨并不是蠢人,仔细一想确实如袁云所说,这里是长安,离着许都遥远异常,自己即便上折子弹劾袁云,但是谁又会信?再仔细一想,要是有人问起,他是不是真的看见了袁云的脸面,那时又要如何回答?说见过,对方蒙着脸面,说没见过,那何谈什么证据?
不过这次段煨已经被逼得疯了,不顾一切的想着,不管如何也要告发袁云,这事只要曹仁接下,必然会有个结果,自己那两百多亲兵总不能白白被人砍了脑袋,怎么也要咬掉袁云的一块皮肉下来。
“对了,倒是有一件事情老子给忘记了,段兄之前派往洛阳劫掠的匪盗,听闻被洛阳令抓了个正着,其中一个也姓段,还说是段兄你的亲眷,没记错的话,你段煨的家人不是剩的不多了嘛,所以洛阳令觉得那小子死了太过可惜,于是就关进了囚车,然后押送回了许都,兴许你们很快就能相见了。”袁云又交代一句。
段煨顿时有些惊讶,张着嘴哆嗦道:“我,我没有什么亲眷留下,袁云你休要含血喷人。”
袁云耸耸肩,无所谓道:“是不是含血喷人也不是你段煨说了算,反正人已经送去许都了,到时候朝中的老官们自有分晓。”
正在这时只见李贺走了进来,然后躬身来到袁云身侧,见段煨光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还罩着钢丝网,本来想说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袁云大概猜到李贺要说什么,于是拍着对方的肩膀道:“尽管说出来就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是匪盗,不打劫就是不敬业,所以大胆的说出来。”
李贺诺了一声,这才接道:“回禀大……呃,回禀山大王,北城段煨藏的钱粮全部被找到了,只是有些麻烦……”
“麻烦?”袁云一怔,担心着不会是火药军的兄弟们死伤过甚吧,不是说长安的守军都是软脚虾吗?
李贺见袁云眼神凝重,立刻解释道:“我们一千人去,一千人回,没有一个损失,那些巡逻的士兵见到我们大队人马,跑的比兔子还快,别说交战了,他们连武器都扔的满地都是,小的说麻烦的是指钱粮太多了,我们带来的大船可能不够装。”
袁云眼神立刻眯缝在了一起,哈哈笑道:“竟然有这么多,真是出乎意料,出乎意料。”
说完,袁云回头看了眼段煨,继续道:“段大官人可是厉害了,才做了长安令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聚集这么多钱粮,你到底是怎么搜刮的,估计长安周边都给你捣腾空了吧?”
说完,袁云突然沉默了下来,良久才接道:“咱们的船不够,但是段大官人不是还有好些船停在码头嘛,虽然破烂了一些,但是作为货船还是蛮不错的,咱们也别客气,统统顺走就是,匪盗嘛,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段煨此刻已经再次站了起来,艰难的向着袁云走出两步,脸上的青筋全部爆了出来,那些北城的钱粮可是他与曹仁往西域发展的根本,除了他们两家的投入,许都很多大族也有参与,如果一次都被袁云卷走,这根本无法交代,等于是自己被逼上了绝路。
现在段煨脑子已经一片浆糊了,恨不得咬下袁云一块肉来,所以他根本不顾钢丝拉开了他的血肉,艰难的往袁云背后靠去,就想着咬上一口,好解心头之恨。
可是终究段煨的努力是徒劳的,小六早已蹿出,然后一拳将之撂翻在地,一只脚已经牢牢的踩在了他的身上。
段煨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袁云,你胆敢动那些钱粮,许都的大氏族绝对不会放过你,那些都是他们筹集起来准备开拓西域的,你要是就这样全部劫走,我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袁云不在乎的又耸耸肩,看着段煨道:“这是你段煨该头疼的,老子不过是一名匪盗,劫走了你的钱粮在自然不过,你见过不要钱的劫匪吗?
许都那些大氏族即便想来算账,他们也要敢才行,你们勾结张鲁不算,又与马腾私下结交,这事要是曹司空知道了,你猜后果是什么?
所以那些大氏族们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只会拿你段煨出气,你且等着好戏就是。”
段煨似乎现在才明白过来,袁云为何不杀他,因为这些钱粮被劫走,要他段煨命的必然是许都那些大氏族,等于是他平白得罪了一大批人,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袁云见段煨又气馁的跪坐了下去,这才走到一侧,然后蹲在旁边笑道:“段大官人,你当初派人去洛阳劫掠,可知道今晚这个下场?”
段煨哆嗦了一下,道:“即便我派了人去洛阳劫掠,但是并没有多大成效,根本没劫回多少钱粮,算来我还是没有袁候你狠毒,直接敢冲来长安城内劫掠,你确实够胆子,我段煨认栽。”
袁云摇了摇手,脸上不再有什么笑意,而是冷冷的说道:“上月初,洛阳西境闯入一伙匪盗,将刚刚建立起来的几处村落全部夷平,死者无数,连幼童与妇女都未能幸免。
同样是上月末,洛阳南境又闯入一伙匪盗,养子沟镇全镇一千三百口,一夜间全部死绝,匪盗不仅劫掠,还将小镇边上的农田全部破坏,完全不给那里的人一点活路。
最恶心的是这些匪盗明知道这些村落城镇没什么东西可抢,却偏偏还是要下手,下手的目的几乎就不是抢劫,而是杀人放火。
你段煨确实是没抢走什么东西,因为洛阳本来就是一片荒野,百姓们知道这边终于安全了,所以开始慢慢回归,你们连这些穷苦的人都不放过,不就是想恫吓其他人,让他们不敢回归吗?
你们就是想要洛阳一直荒芜着,然后朝廷就会赐罪洛阳城令,为了对付一个人,你们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说了这么一大堆,袁云突然停住,然后瞪着段煨的眼睛道:“段煨你替曹仁做这些难道就不怕折寿?不过没关系,老天不收你,老子来收!
来人!既然咱们的段大官人喜欢做人的狗腿,咱们就把他的狗腿卸了,砍掉他左腿的膝盖,尽量小心些,留住他的性命。”
段煨闻言还没惊呼出声,已经被小六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就见银光一闪,左腿的膝盖瞬间变成了一块模糊的血肉,接着两个医疗兵迅速上前止血。
段煨只能呜呜的嚎叫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他很清楚膝盖没了这辈子也就没法再站起来,骑马更是不可能,等于他这个军伍出身的人算是废了。
袁云满意的看了眼从段煨腿上被砍下来的膝盖,然后飞起一脚将之踢远,这才大手一挥,道:“装满财货上船,咱们水贼也该收工回家了。”
石沉这时又冒了出来,小心的提醒道:“错了错了,主公您刚才还说自己是山大王,怎么突然变水贼了?”
一脚踹飞,袁云不爽的哼了一声,然后就跨上了自己的老母马,再也没瞧半死不活的段煨一眼,就这么带着一群火药军战士开始逐步退出段煨的府衙。
到了门口位置,袁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座前门已经被石沉彻底的拆了,连地基也砸的稀烂,看着就让人十分解气,虽然才踹了那家伙一脚,这会还是笑呵呵的表扬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