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放屁也是真的！”
即便知晓杨阿五是个公主，狗娃一点也不怂。
作为死人，他现在还怕甚？
杨阿五闻言错愕万分，这还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连头都不敢抬的赵毅么？
刚想开口，却被杨爽抬手止住。
自古皇家是非多，甭管真相如何，现在都不是讨论的时候，毕竟这里是北域。
“行了，准备反攻！”
两人颇有点敌视的互相扭过头去，刚要离开，却猛然反应过来，再次回头齐声问道：“反攻？”
“对！”杨爽点点头，“骤然遇袭，延陀部死伤惨重，加上滔天大火，估计他们目前不是在着急抢救物资，便是在收拢溃兵。若是我军趁机再度狂攻，延陀部必然毫无防备！”
“趁他病要他命！”狗娃时刻牢记马迷途的做事风格。
·······
延陀部。
熊熊烈火自谷中蔓延到山坡两侧，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将整个部落吞噬。
这场火攻来的短暂而急促，被斩杀者终究是少数。
而留下的遍地伤残，还有被火烧伤者，却是数不胜数。
原本临近溶洞而建造的营地，现在已经化作废墟，整个部落除了惨嚎，剩下的便是烘烤松木散发出来的噼里啪啦声。
被数员心腹保护着躲过一劫的老仆骨，脸色阴沉如水，瞳孔中的那股凶芒，令四周围拢过来的族人不敢直视。
“究竟是何人如此嚣张！”
“族长，看他们穿着，似乎是薛部奴隶，不过，那面招展的大旗上，却写着一个看不懂的文字！”
“何字？”老仆骨诧异万分。
其中一人伏在地上写写画画，不多时，一个“爽”字出现在众人面前。
“爽？！”老仆骨愣愣神，似乎晓得此字是何意，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中原文字？他们是隋人！不过，中原可有爽这个姓氏？”
众人齐齐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其中也有人发出疑问：“汉人姓氏何其多，咱们又不在中原，或许他们还真有这个姓氏！”
“但也有可能是其他部落用的诡计，将咱们的仇恨引向中原！不要忘了，如今阴山大战，大可汗调兵遣将四五十万，隋人岂能跨越数千里，抵达我们这？”
“有道理！并且，刚刚他们生吃人肉，活剥肚皮展露的凶相，可是仅有狼兵才会有！”
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还有遍地哀嚎的伤残，老仆骨蓦然叹了口气。
连敌人的身份都未摸清，这仇还怎么报？
“够了！都给我去照顾受伤的族人········”
“报！！！族长，不好了，他们又杀回来了！”
“杀！”
随着哨骑飞身来报，山谷的西北方向，一支骑兵忽然从烟雾弥漫处杀出。
而领头者，正是之前无人可挡的光头壮汉。
“拦住他们······不不！快走！”老仆骨怒吼着，咆哮着，翻身跨上一匹战马。
他知道，延陀部，完了！
念及到此，他又充满悔恨。
若不是眼馋契骨的一个小部落，他也不会派出三千精骑前去攻打。
如今部落仅有两千兵马，还被怪异的火羊群冲散，还要如何抵挡对方的回马枪？
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光头的面孔，老仆骨唤来十数名心腹，“走，冲出山谷，直奔正南，我要将此事告诉大可汗！”
“杀！！！”
之前跟随羊群冲锋，唯恐火势伤及到自身，杨爽这边的阵型有点散乱。
这次调头反杀，众人再无顾虑，虽然不具备玄甲重盔，但也发挥出一往无前的气势。
那些救治伤员的蛮兵还未拿起身旁武器，便被战马冲撞而飞。
一些发现族长跑了的延陀部族众和奴隶，更是惨叫哀嚎着四处奔逃。
“阿奴，带薛部降兵收拢那些奴隶，告诉他们，跟着爷，不光有肉吃，还有女人分！”
“是，主人！”
这场厮杀远比之前火羊阵开路来的轻松。
当峡谷里的大火远去，延陀部也彻底消失在黢黑的灰烬中。
夕阳西下，气温转凉。
但火烤的大地，却驱散了一切严寒。
漫步在遍地尸体的延陀部溶洞里，杨爽捂着鼻子令人将洞口封死。
战争向来残酷，一些不堪入目的场景，还是让它长眠在大地中为好。
不多时，七七八八，三五成群的奴隶，也被阿奴他们押解而回。
无需再多言语，有薛部投诚的奴隶进行招降，事情远比想象中顺利。
这，或许再次体现出蛮人的特殊文化。
“延陀部族长在哪？”
“回将军，经过多方审讯，其族长老仆骨在我们抵达这里之前，便带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奔出延陀谷，说是要寻找沙钵略！”
杨爽颔首，低头陷入沉思。
若是沙钵略知晓燕然山之事，会不会来援？
几率很小！
苦海战事不知道如何，但阴山大草原之战，肯定不会短时间结束。
即便沙钵略跟阿波打不起来，大隋北上的主力还有这三四十万呢。
况且，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再过半个月，北域可就要降下大雪！
“阿奴！”
“我在呢，主人，何时？”
“再过半个月，这儿真会天降大雪？还是千年难遇的大雪？”
阿奴严肃的点点头，“主人，咱们走来的这一路上，寒霜几乎没过脚腕，可见潮气之重！连日以来，日光虽然强盛，北风却寒冷入骨，想来不需要太久，地上的寒霜便会结冰，并且，还是千里冰封·······”
作为一个未来人，杨爽自然晓得降雪、降雨的道理。
可他无论怎么想，都想象不出到底需要多少的水蒸气，才能带来千年难遇的大雪。
但为了小命，他不得不信以为真。
必须尽快拉起一支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马迷途，要不然大雪封路，说不定没有辎重补给的己方，都将在这化作冰雕，等待后世亿万人敬仰。
“报！将军，人数统计出来了！”杨阿五对狗娃仍旧虎视眈眈，但作为领兵副将，她该做的事情还得继续。
“讲！”
“延陀部蛮兵降者一千有五，伤兵八百，族众七千，奴隶两千！”
“将族众驱散，令奴隶们每斩杀蛮兵一个，不执行者·····”杨爽语气一顿，“放他们与延陀部族众一同离开！”
“是，将军！”杨阿五虽然心有不忍，但根本就不敢反驳杨爽所言。
之前在薛部斩杀蛮兵，她还有点看不下去，便多言了两句。
谁知道很快便招来阿奴他们的敌视。
想到王叔说的那些在长城边居住的汉人处境，杨阿五顿时心狠起来。
驱散族众，真是让他们离开？
错了，燕然山下茫茫雪原，没有吃的，喝的，在夜幕下，这七千人能走多远？
等待他们的，或许只有朦朦胧胧传来狼嚎的畜生。
“收敛兵器，找出锻铁奴，对破损的武器进行简单修复！其余人马，原地修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