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给予的行军图里，没有隋军部署。
但杨爽从敦煌戍主那了解到，被毁掉的永丰郡，现在成了西凉左武卫熊渠军的大本营。
而熊渠军主将，便是刘方。
那个掉下战马，却带给他无数惊悚的胖子。
人家不是将，是帅，大帅！
突厥大军之所以犹豫不前，一鼓作气夷平冥河大营，自然不是因为老黑，更不会因为杨爽，而是担心侧翼会受到熊渠军突袭。
去岁，刘方万里奔袭，孤身冲阵，差点阵斩突厥大可汗沙钵略！
夜渐深。
杨爽带着史万岁和钟馗，策马狂奔三十里，抵达突厥中军大营外。
前世读三国，他想象不出陆逊火烧连营八百里是何等壮观，但突厥十万中军的军帐，却足足延绵五十里，即便心有不惧，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虚数！
照亮半边天的火光中，辎重营、养马场、牛羊圈，以及随军而来、负责看管奴隶的牧民圆顶帐，密密麻麻，如同一座古代城市。
“钟馗，你去东营。老史，你去西营。尽量探清四周有没有陷马坑！我潜进去瞅瞅，如果有机会，就把阿波做了！”杨爽勒紧牛皮包裹的刀盾，戴上草帽、草皮等伪装，准备行动。
哪怕嫡系钟馗，也不知道老大竟然会有这种想法，连忙将其拽回。
“大哥，那可是十万大军！进去容易，想出来，哪怕长对翅膀，也能把你射成筛子！”
“是啊将军！身为主将，岂能以身涉险，冥河大营一千一百名将士的生死，可都抓在你手里！”
杨爽自然明白这点，可想要将突厥中军引向突厥前军，令双方在夜幕中相遇，自己必须杀进去！
哪怕斩不了中部突厥关卡大boss，也要令其残血到胆怯！
经过这段时间摸索，他发现，士气并非系统控制的数据，而是参考值！
己方士气75，突厥前军士气92，而突厥中军则是86！
换种直白的说法就是：己方将士面对十五万大军，有点怂！（废话，谁不怂？）
士气影响战力，要么今夜夜袭，要么明早主动斗将！
杀他个人仰马翻，士气肯定有所提升。
“不想让我去？那你俩去，我负责探查地形！”
“额····”钟馗跟史万岁顿时愣在原地，旋即反应过来，“属下遵令！”
“行了，这事你俩不行！记得分区域洒好火油，准备接应！”杨爽不再啰嗦，躲过两队哨骑，飞快潜如敌营。
钟馗跟史万岁相视一眼，分别拎起由水囊组成的布袋，消失在两侧夜幕中。
火油是个稀罕物，出现在二十年前酒泉郡大战中。
当时突厥围城，眼见马上就要倾覆，一名道士取水施法，化作火油，泼入攻城的突厥大军中。
刹那间浓烟滚滚，烈焰滔天。
炙热火苗水泼不灭，接触即被引燃，突厥瞬间损失惨重。
杨爽怎么知道？
这可是杀生不留佛留下的宝贵遗产。
或许，道士真是科学的先驱者。
此火油非后世煤油、汽油、柴油，而是另类特殊易燃液体。
哪怕能独自配出各类火药的杨爽，也搞不懂这玩意是怎么来的。
如果不是钟馗，或许己方军中都不可能出现这奇怪东西。
什么鸡血、牛脂、羊油、木炭、牛筋、各类奇怪称呼的草药、以及怪异石头，经过腌制、熬制、蒸煮、爆晒·····最终成为浅黄色粘稠液体，点之既燃！
很奇怪的古代炼丹术，也很强大！
有些东西科学解释不了，并不代表人们做不出来。
匍匐外加伪装，还需要时刻注意巡逻的兵士，进入敌营后，杨爽神经紧绷如弦，不敢有丝毫放松。
万军中袭杀敌军主将，远非想象中还要困难。
特别是那些奴隶，由于没有住处，随便找个空地便安然入眠，以至于他时不时会遇到几具‘躺尸’。
突厥大汗营帐十分醒目，因为门口有杆大旗。
旗面以狼首为主，两侧配不知名羽毛，外带几根连接在一块的牛尾，清风徐来，飘若惊鸿，端是华丽。
临近目标百米，杨爽不得不取出刀盾，准备拼杀。
对方守卫力量，实在太严密了！
足足两百名衣甲整齐的壮汉，将大汗营帐团团包裹起来。
侧耳倾听一番，旁边军帐似乎是某个军官的住处，里面打鼾声堪比闷雷。
杨爽一声不吭的提着刀盾向前狂奔，不吼不叫，直奔最大的一座营帐。
四周注意到这一幕的壮汉微微一呆，随后大吼着冲杀过来。
“有刺客！”
“哗啦啦·····”
重盾猛然脱手而出，撞飞最前方一人后，铁锁抖动，以五米为半径，飞快旋转起来，百斤重物虽然比不上狼首巨盾，但在速度加持下，威力比之更甚。
翻滚的盾牌瞬间便将四周围上来的兵士，硬生生撞飞出去。
“杀！！！”
“走火了！”
“救火！”
当喊杀声响彻突厥军营上空，东方和西方各冒出一大团刺目火焰。
杨爽知晓，史万岁跟钟馗已经动手，索性不再拖延，收回重盾，与战刀碰撞，暴虎冯河瞬间使出。
“砰砰砰·····”
无数涌来的突厥兵士被撞飞出去，人群中顿时露出一条空白通向。
杨爽荡开只来得及抬起一半的长矛，战刀挥舞削开大汗营帐，纵身跳跃而入。
“什么人？！”营帐中发出一声尖叫。
女人！
说的还是汉语！
闻声识向，杨爽身型翻滚，盾挡身后，刀架身前，目光飞扫一圈，将营帐中唯一的生物搂在怀里。
“阿波在哪？！”
“你是谁？！”这女人个头不高，相对生活在艰苦西域的娘们来说，略显柔弱，被人挟持，竟然丝毫不慌！
最令杨爽吃惊的是，对方身上毫无一丝腥膻味。
突厥高层？！
还是大隋女间谍？！
杀！
前世执行任务时，遇到的女枪手、女雇佣兵海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刀柄滑动，刚要动手，营帐布帘忽然被掀开。
一名留着八字胡的汉子，带着三个酷似大将的猛汉走了进来。
“住手！隋将，放开千金公主，我可以任你安全离去！”
大鱼！
杨爽心中一动，“阿波可汗？”
“不错，我就是阿史那·大逻便！隋将，你是何人？敦煌戍主不可能孤身入我军营！”
“吾乃杨爽，你可知？”
“是你！你杀了罗延和罗睺？！”
八字胡未回话，怀中女人忽然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