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杰这个硬汉抱着刘云一通哭泣。良久他才松开刘云,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走吧,刘,回病房去。”阿尔杰说。
回到病房,哈德逊太太醒了。
阿尔杰从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妈妈。你醒了?”
刘云亦走过去,坐在床边拉住了哈德逊太太枯树皮一样的手:“哈德逊太太,我从华国回来了。”
哈德逊太太朝刘云笑了笑:“回来了啊,我的孩子。刚才我做了个梦。太不可思议了。”
刘云问哈德逊太太:“做了个什么样的梦?”
哈德逊太太望着天花板:“我竟然梦到了今年足总杯的决赛。考文垂战胜对手赢得了冠军!哈,把我高兴的啊!我在看台上高唱着考文垂的队歌。突然,我身边走过来一个人。竟然是我那该死的老哈德逊。不过他是年轻时候的样子。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好英俊啊!
他拉起我的手,对我说:‘亲爱的,考文垂夺冠了。我们也该走了。在天堂里,一样可以看考文垂的比赛。’
然后,梦就醒了。”
刘云拉着哈德逊太太的手,情绪激动的说:“我向您保证,一定会让您的梦成真!”
哈德逊太太苦笑道:“尽你的全力去踢剩下的比赛就好。至于是否能夺冠,就要看主是否会再给考文垂降下奇迹了。”
小曼尼从大卢克腿上蹦下来,亲了哈德逊太太的面颊,奶声奶气的说:“祖母,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想吃你煮的豌豆汤了。”
哈德逊太太叹了口气:“我可爱的小曼尼,祖母以后可能没机会给你煮豌豆汤了。你以后要乖乖的听格洛丽亚的话。知道么?”
阿尔杰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妈妈,你在胡说什么呢?你得的只是小病。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哈德逊太太努力朝着儿子挤出一丝笑容:“阿尔杰,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刚才你爸爸也已经在梦里暗示过我,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这是好事,可以和我那该死的老哈德逊在天堂团聚。我活了七十多岁了。从考文垂大轰炸的废墟中来到人世,可以说我生于灾难。可现在,我有你,有格洛丽亚,有卢克和曼尼两个乖孙子,还有我的华国儿子刘。。。。。有你们陪在我的身边,我会死于幸福之中。这是我主降下的恩赐!”
本来阿尔杰叮嘱过妻子和两个儿子,在哈德逊太太醒来后一定要露出笑容。千万不能有出一丁点的悲伤。
可哈德逊太太说完这话,阿尔杰、格洛丽亚、大卢克、小曼尼,包括她的华国儿子刘云,五个人在病房里泣不成声。
哈德逊太太叹了口气:“不要悲伤啊,我的孩子们。生命是我主赐予我们的。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任何坏事。我相信,我主在我死后一定会把我送入天堂,跟我的老哈德逊团聚。”
哈德逊太太一脸严肃的问自己的儿子:“告诉我,阿尔杰,我还有多长时间?我要你向主发誓告诉我的是实话!”
阿尔杰一时情绪失控。他不想欺骗自己的母亲:“妈妈,你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我向主发誓,我说的是实话。”
哈德逊太太蜡白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微笑:“那很好啊。能看足总杯考文垂对阵利物浦的比赛。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半决赛、决赛。”
刘云握住哈德逊太太:“哈德逊太太。我虽然不是教徒。请你允许我向天主发誓!我一定会努力让您看到考文垂出现在足总杯决赛的赛场上的!”
哈德逊太太说:“不用发誓!我的孩子,你是考文垂这座城市的英雄。我相信你!”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哈德逊太太突然吩咐自己的儿子:“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么?”
阿尔杰点头。
哈德逊太太说:“那你下午把我的律师老詹森和鲁尔牧师叫来,我要在医院里立遗嘱。这是考文垂人的传统,遗嘱最好是在医院里立。在家里立遗嘱,不是考文垂人的习惯。”
下午,阿尔杰接来了律师老詹森和牧师鲁尔。刘云和阿尔杰一家站在一旁。
这位詹森律师七十多岁。他是哈德逊太太的亡夫老哈德逊生前最好的朋友。
鲁尔牧师是考文垂天主教会的牧师。哈德逊太太每周都要去教堂找他做忏悔。
詹森律师算是遗嘱的起草人,鲁尔牧师则算是公证人。
詹森律师拿出一张纸,一支笔:“依照女王赋予我的权利,哈德逊太太,现在我为您起草遗嘱。鲁尔牧师,请您作为遗嘱的公证人一起旁听。
哈德逊太太努力的在脑子中过了一遍自己的遗产:“我在考文垂巴德银行有十四万镑的存款。其中十万镑,留给我的孙子卢克和曼尼。作为他们俩的教育基金。剩下的四万镑,两万镑捐给考文垂孤儿院的孩子们。两万镑捐给考文垂天主教会。”
哈德逊太太咳嗽了一声,阿尔杰连忙拿起水杯,给她喂了一口水。
哈德逊太太又说:“我的住宅,留给我的儿子阿尔杰。另外,我有一个首饰盒,里面有一些贵重的首饰。全部留给我的儿媳格洛丽亚。”
每个体面的英国女人都有几件像样的首饰。这些首饰一般是夫家的祖先遗留下来的。女人死后,首饰一般都会留给儿媳。哈德逊太太也是从亡夫的母亲那里得到的这些首饰。
哈德逊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首饰盒里有一枚钻石胸针。单独拿出来,留给我的华国孙女,刘。”
刘云没有想到,哈德逊太太立遗嘱的时候竟然还记挂着自己的女儿刘笑嫣。刘云强忍住泪水。
哈德逊太太继续说:“在三楼的阁楼上有一个皮箱。里面有我丈夫的一些衣服。全部留给我的华国儿子,刘。”
刘云的身材跟老哈德逊差不多。哈德逊太太非常细心,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财产分配完毕,接下来是在遗嘱中写上身后事。
哈德逊太太说:“我是最虔诚的天主教徒。一生信仰我主。我死后希望得到一个天主教式的葬礼。请鲁尔牧师替我主持。我还有一个要求,我的墓碑,一定要朝向理光球场的位置。”
哈德逊太太做了大半个世纪的考文垂队球迷。即便是死,也一样在牵挂着自己的母队。
这也许就是真正的球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