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程达红着眼睛下令:“派亲骑队将马粪抛之战场方圆,引火浓烟,此间秋末,天气愈发寒冷,弟兄们尸身倒不会腐坏,可却被不能被鹰鸟野狼叼了去,务必用马粪浓烟驱散那些野畜们,待此间战事平歇,林将军到来后,与蛮子书信,各领尸首,以慰其魂!”
听到这话,苏文不言丝毫,拱手领命,不多时,亲骑队的百十名弟兄快马离开堡寨,向战场尸海奔去,也就半个时辰不到,一股股浓烟在尸海中冒出,那些盘旋天际,妄图食腐填肚的鹰鹫鸟畜们嘶鸣哀嚎,却不敢迎着浓烟落下,至于那些伺机在周边林木丘丛中的野兽,也都被浓烟火光吓退,如此景象映入眼目,当真碎刹人心。
辽河南岸,黄金家族营地,此时五万主儿乞、主儿克、主儿多三部合一的勇士已经全部渡河完毕,由于主儿乞阿里斯汗结束三部纷争,更将主儿克、主儿多的部族埃斤处死,如此三部勇士再度回复百年前的一部掌旗地位,只是此刻的阿里斯汗没有一丝入位大夏的喜悦,在他面前,亚里木焰、耶罗坨、突利部三部埃斤正伤痕累累的跪着。
“大汗,夏兵后起之力实在强悍,我等三部合攻数个时辰,直至夜幕降临,原以为能够拿下苍狼山,可到底失算一筹,被夏兵反杀,败于苍狼山北坡前…”
亚里木焰部首领依托扎扎哀声上告,阿里斯汗整个人沉面无应,好半晌,阿里斯汗起身,依托扎扎三位首领赶紧退身候命。
阿里斯汗走至依托扎扎三人身前,冷声道:“三万部族勇士拿不下一座小小的苍狼山?五年前,立窝木克汗仅仅用五千勇士就将苍狼山的夏兵杀光屠戮,如此相比,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本汗的大帐内废话?”
听此,依托扎扎、兰马扎德、达里忽三人当即愣神。
抬头看去,阿里斯汗沉思须臾,手按在了刀柄上,这让依托扎扎三人背生冷汗,余光看去,阿里斯汗的那可儿哈尔巴拉已经闪身至帐门前,那姿态就在表明阿里斯汗的心迹,只是阿里斯汗望着三人的模样,好像在思忖什么。
大约三息功夫,阿里斯汗按在刀柄上的手再度缓缓放下,于后阿里斯汗冲三位部族首领沉声:“你们的败战玷污了草原人的荣耀,但是念在你们忠奉苏门达圣的份上,此番仅此罪罚各部一千户奴!”
对于这个结果,三人皆是大气于胸不敢出,待阿里斯汗背身,三人才躬身跪地叩首,谢罪出帐。
当依托扎扎三人离开,额尔德木图从旁道:“大汗,方才您动了杀心,可为何又放弃了决定?”
“额尔德木图,杀了他们,纵然可以解恨,但于战事无变,况且东部草原那些家伙就像豺狼一样卧榻黄金家族的荣威下,在没有统一草原前,我不能再杀戮下去!”
“可是依托扎扎他们三人已经知晓大汗的心意,日后只怕不会尽心尽力效忠主儿乞部落!”
“黄金旗帜下的辉煌是每个部落子民深入骨子里的向往,他们三人老了,若是不从,就由他们手下的勇士来继承部落旗帜,我相信,青壮的狼牙一定会比老狼牙更加锋利忠诚!”
额尔德木图思忖其意,拱拱手转身离开。
依托扎扎三人离开主儿乞部落营地后,才敢大声出气,那兰马扎德抹着后脑上的冷汗,道:“方才大汗似乎动了杀心,要杀我们?”
“杀我们,为何?我们带着自己部族的勇士拼死拼活的为他战斗,他有什么理由杀我们?”
达里忽很是恼火,依托扎扎接声道:“三万勇士丢下一半在苍狼山,这等耻辱以阿里斯汗的脾气,必定忍耐不下!”
“照你们这么说,我们是不是要给自己留后路了!”
达里忽疑声:“总不能命给他拼了,自己的脑袋也得留下,照这么看,阿里斯还不如立窝木克汗!”
说起立窝木克汗,三人神色都是一变,两年前,阿里斯汗继位主儿乞部落埃斤,对下面的从部落告知说,立窝木克汗是在与主儿克、主儿多部战斗中受伤,不治身亡,可实际如何,根本没有人清楚,除此之外,立窝木克汗一死,阿里斯汗继位,主儿克、主儿多的埃斤及其儿子们也都纷纷毙命,于后两部的勇士归顺主儿乞,成就现在黄金家族一族之大的局面。
“你们说…立窝木克汗的死会不会跟阿里斯有关?”
兰马扎德冷不丁说出这话,让达里忽与依托扎扎愣神半晌,末了达里忽道:“这话可不敢乱言,万一被阿里斯汗知道,咱们可是要玩完!”
“既然现在战败,阿里斯汗对我们有所偏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觉得咱们应该保存部族实力,在关键时刻自保…”
最终,依托扎扎这般商议其它二人,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三人怀疑阿里斯汗的杀心时,阿里斯汗的屠刀已经在各自部落埃斤大帐等候。
依托扎扎与其它二人分别后,直接回到亚里木焰部营地,远远看去,依托扎扎的那可儿斥达更正等在大帐前。
“首领…”
斥达更粗声,依托扎扎道:“何事?”
斥达更犹豫一二,依托扎扎眉头一挑,沉声:“进帐再说!”
只是依托扎扎刚进入帐中,一把弯刀从头落下,唰的寒光闪过,依托扎扎的皮甲被刀锋撕裂,紧跟着就是血涌喷出。
在这般不信之下,依托扎扎口吐鲜血扑身前倒,在他的首领位子上,额尔德木图正在喝着马奶酒。
“你这该死的混账…你…”
依托扎扎嘶声憋怒,额尔德木图冷冷一笑,将马奶酒杯扔到依托扎扎的面前,乳白色的马奶酒浑浊血液的殷红,当真凄冷无比。
“带出来!”
额尔德木图话落,几个主儿乞勇士拖着数名五花大绑的亚里木焰族人出来,依托扎扎看去,竟然是自己的部落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