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他娘的怎地不还手,老子现在就是狗官,你不是愤恨么?你倒是还手啊!”
刘磐叫嚣挥拳,奈何胡大海压根没吃饱过,又经受这般刺激,不过瞬息就被打的力竭瘫软,除了那双牛蛋眼暴凸胀满血丝,他根本没有任何发泄能耐。
且这个时候,几十个村汉连带着村中的妇孺老人都出来了,看到此景,一花白胡子的老头颤微微跪下,冲林秀道:“官老爷,大海他…他是因为老娘死了才惹祸…看在他可怜的老娘份儿上…留他一命吧!”
一言起,四面哀。林秀虽然触景心酸,但事在当头,他必须按耐下心性。
稍缓之后,林秀示意刘磐退下,林秀上前将胡大海揪起来:“你娘死了,是官家狗的罪过,可若细想,也有你这莽夫的罪过…你意气用事,为了一口烂气不去领救济粮…这个罪责是你自己的,再者…你口口声声骂本将是狗官,可是本将告诉你,本将行的直,立的正,从未做过任何人的狗,即便真有一天真做了狗…也是做大夏千万百姓的门户家犬,这个理儿…你这莽夫一辈子都不会懂!”
怒嚎震耳,饶是胡大海被林秀痛骂神呆,看着眼前的二旬青将,他目红泪聚,不多时,胸腔里的哽咽好似水壶滚泡般冒出:“俺就是…恨不过…那些狗官…他不把俺们当人看…”
听到这话,林秀知道胡大海疯癫作乱的心劲已经散去,他喘息松手:“…别人不把你当人看,你更得把自己当人看,若是连北地人引以为傲的血性都没了,你不过是行尸走肉,比那村头捡骨头的瘦皮狗强不到哪去!”
一番攻心压势,散了梁子沟村汉反抗作乱的心,旋即,林秀呼喝刘磐发令李虎,刘磐转身从马背上抽出骑弓,冲梁子沟村落上空斜射出一支刺耳响嘀箭。
在村落后面野地里,以作突袭的李虎看到这个讯号,很是无趣的将手中的柳条棍扔下:“这些个刁民,闹了半拉…就这么轻易的被秀哥解决了!”
亲兵蔡桥笑道:“虎哥,咱将军是谁啊?堂堂北安将,皇城操演两阵压宫卫、禁军、九门督司的悍者,区区刁民,肯定手到擒来,咱们撤吧!”
“肯定撤,难不成你要在这讨饭吃!”李虎没了兴致,暴躁一句,带人离开。
村前空地上,几百口子面黄肌瘦的梁子沟村人三五个一群,七八个一圈,眼巴巴的看着林秀这些人,林秀将泄了疯气的胡大海绑在一旁,任他哭泣哀嚎,让后冲林怀平道:“告诉弟兄们,把干粮拿出一半给这些人分了!”
听此,在场的梁子沟村民均是一愣,旋即就是道谢,至于那胡子老头更是泪眼婆娑:“官爷…好人啊…你可是好人啊…”
“老天爷的灾,非人之罪过,但刁民贼匪行径,你们切莫再做!”
随后,林怀平、刘磐取来干肉干饼供这些村人暂时充饥,借着村人吞吃的间隙,他转身冲尤珲道:“你跟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僻静处,尤珲面皮紧皱,满脸的不解:“林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林将军啊,我知道这些人可怜,可是国法无情,胡大海这些汉子杀了十几个放粮官差,你这…你这…若是葛参事问起来,我怎么交差啊?”
“这个差本将帮你交!”林秀顿了顿,继续说:“你虽然算不上正直官,可比起葛佰那些家伙还是强上太多,所以…我不能看着这些人在死路上徘徊…”
尤珲一时不明,林秀附耳:“剿匪这事,本将会亲自修书一封交与陈恪,将功绩全都推给你,他葛佰寸毫不沾,除此之外,本将会言说你的种种好处,让你的理政才能尽可能发挥,但是你要想法子将青稞税制初春谷种尽可能够数下放!”
“这…这…林将军,你这是难煞下官了!”尤珲面色变幻不一:“那些粮食从黎城出来,首先就得被司库官、参事、事中郎等老爷们剥一层,我就一县令…这太难了…”
“你个老滑头,别给本将找借口!”林秀冷声一句:“本将说过,会帮你言说几句,把这次剿匪的功绩放你身上,就这一点,陈恪对你就会另眼相看,如此助力有多大,别以为本将不知道,除此之外,陈恪已经答应本将,除了青稞税制、畜牧制推行,在黎城四野郡县还会暂时效仿淮南地界的租种制下拨百姓,大体按五抽一,你只要守住为官根本,这东湖郡虽然境况不怎么好,可按本将估计,至多一年,少则半年就能恢复生机,介时你少不了位进黎城官场…在这过程中,你虽然会得罪人,可是与其被人压着整治,不如翻身整些功绩自己爬上去路本将已经大体给你指了,走不走就看你自己…”
听到这里,尤珲动心了,末了他道:“那胡大海怎么办?他可是杀了官差…”
“说句心底话,你想把他交上去?”
看着林秀似笑非笑的模样,尤珲眉宇紧皱,片刻之后,道:“交个屁…此人若不是因为老娘的事,也算本官手下一忠勇衙官…”
“那就对了!”林秀冷笑:“来时路上…本将注意到野地里有些饿死的人尸…你去斩几个脑袋,用火烧了,算作贼人刁民的脑袋,此由本将代你交差…记着…用了人家的脑袋,给人挖个坑埋了…顺带叩两个头…以作道谢!”
“啊?”尤珲当即呆傻:“让我去?将军,这…这…这…我连鸡都没杀过…你这…”
尤珲啰嗦着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林秀那双精光直射的黑目,一个冷颤生出,直接把心底的抱怨咽下,末了他从刘磐手里借把横刀,向梁子沟外的野地里走去。
北安骁骑队的临时营盘,此时距林秀前往东湖郡已经八九个时辰了,眼看晌午将到,还不见有令兵回报,一时间让赵源等的有些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