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帅…”林秀哽言,其中的感激之情有如潮水浪滔滔。
“仲毅…你有这份心就够了,老夫这一辈子带出无数的悍将,可到头来,又有多少能归心随行?你…不过是老夫将途中偶然见到的一匹野性未驯的良驹…在一辈子军行将身性子使然下,老夫不过多说那么一句话,若能为大夏留颗将种,也算是行恩天下了。”
秦懿说着,秦宇至已经上前,单臂按照林秀的肩头:“小兄弟,在我秦府没那么多俗规,起来吧,不然让老爷子怒了,那后果可是很吓人的!”
至此,林秀才起身,他深呼一口气:“秦帅,想我曾经不过一国子学士,为了那一口饱饭,一亩房屋,一毫名望,一地富家翁,努力进学,可谁成想老天作弄,让我入了军途,即便如此,我也秉承北疆男儿英魂气奋勇杀敌,但结果呢?耿廖、乌正…这些本军将领皆不容我…甚至还要在封功之际阴谋于我,到最后,我幡然醒来,救我于困顿中的竟然是外军暮年老帅…”这一刻,林秀心中所有的压抑委屈全都释放了,看得秦宇至心中怒斥耿廖那条中庸狗。
“那是因为他们心狭目矮,只看得面前的低洼鱼虾,却看不到远处的天际雄鹰!”
秦懿宽言起身,来到林秀近前,老如枯树的手抽出林秀腰间的虎纹青月刀:“是把上乘将刃…耿廖那中庸之将不配有此利刃…故老天把他送给了你…现在老夫已为你免去不尊军律的罪,你大可安心配之,用它为我大夏建功护土保民安。”
“秦帅,您的恩典让我这个商贾贱儿出身的人无以回报”林秀一时语颤,不知作何,但听了秦懿最后的话,便硬声缓息:“事已至此,老帅教诲,末将必奋死尊之,若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此言过矣!”秦懿低声笑着:“何为报?何为恩?不过是人强加于义理的称呼罢了!孩子,老夫年近已高,已经不能再入军途,但老夫一生的将行军略却没有真正的传承,哪怕是宇至也不过领略其五六,眼下老夫浑然一醒,找到了一个武运着身的才子,林秀,若心有此意,就做老夫最后一任军行弟子吧,不然单凭你的勇气和刚毅,是不足以驰骋…真正的惨烈沙场…”
闻此,林秀泪痕挂面的神情瞬间呆然,直到秦宇至笑言:“小子,还发什么愣?”
林秀得醒回神:“秦帅是说…要收我为…弟子?传我军行将略?”
秦懿背手,淡笑不语,下一刻,林秀已经卸甲去盔,躬身拜地…
秦王府。
“怎么会这样?你确定消息无误?”杨茂面色焦躁不已,身前,梅云方与几个中书阁也是一脸迥然,不多时,秦王闻讯赶来。
“师傅,出什么事了?”
杨茂不知该怎么回答,那梅云方小声道:“殿下,齐王他被陛下罚去宗人府抄皇规了,那些个谏言的言官也都被太府阁少监骆平安查治,现关进太府地牢了!”
“怎么会这样?”景禹寅面沉不已,杨茂将手中的折子扔给梅云方,道:“殿下,我们都被陛下的假象给骗了!”
“父王的假象?”
杨茂点点头:“皇权至尊集中不可散放,这本是天理不变的规矩,可现在,齐王殿下行事请罪,长跪乾清宫门,陛下毫无深究,在封功会后更是力压放话,过了此事,齐王受惩宗人府,于事不过寸毫尔,而燕王放出的风信子更被太府阁查办,以骆平安的性子,这些言官怕是要以谏言进忠之名死在太府地牢,到最后,我们欲借东风行事脱罪离都的机会便灰飞烟灭…”
说到这,杨茂愧意满腔:“殿下,老臣无能,没借着机会让殿下脱罪…”
“唉…这就是大哥命好!”景禹寅苦笑:“也罢,不能回河西就不回吧,你们也别多事了,在这个当口…还是安稳的好,天威一怒,血流千里,我不想它落在你们身上!”
“殿下…这…”梅云方等人还想说什么,景禹寅已经离开。
燕王府。
当骆平安着手言官谏言齐王的事后,景禹恪明显嗅到一股味道:“先生,这可真是怪了,宫卫所,禁军阁,皇城内四门的安稳所在,大哥就算再谎言狡辩,可他根子里想什么,父王不可能不知道,怎么就一个宗人府罚抄皇规、免奉半年就完了?”
韩明振对于这个结果也感到惊奇不已:“殿下,老臣猜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应该就是陛下此番的本意,由此也能看出齐王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还是很深的,毕竟十年伴政的恩情不是说无就无的!”
“照先生这么说,本王此次算是自找苦头,撞在父王的脚底板上了!”景禹恪苦笑:“那几个言官怎么样?”
“怕是很惨!”
“怎么会这样?”
韩明振细细思量后,说:“虽然自开朝以来就有言官谏政不得杀身的律令,可这次陛下派太府阁少监骆平安插手,老臣派人打探过,骆平安此人立身清明,手段狠辣,但凡所审押的人,至少掉层皮以儆效尤,那些言官都是只会动嘴皮子的娇弱主,结果肯定好不到哪去!”
“唉…”景禹恪摇头叹息:“父王啊父王,您怎么这般让人猜不透,一时冷,一时热,一时忽政,一时封赏,一时严罚,您可真让儿臣头痛,罢了罢了,先生,你派人将那些言官家中安置妥当,别再生出其它事端了!”
“老臣明白!”韩明振说完,拿出一纸密信,是兵议阁的,景禹恪看了,很是震惊:“秦懿封王?赐府邸朱雀街!”
“封功会后,秦懿被陛下单独召见上书房,且它三位将职王爷也都入宫觐见!出来后,就有这道暗旨封王诏了!”
“父王到底想做什么?散了辽源军,却又上位出一个王爷,如此庆亲王、恭亲王、永亲王、连亲王四个老家伙算是把兵议阁给占满了!”言语中,景禹恪把密令扔进火盆:“先生,眼下这军行朝政可真够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