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仍然爱我们。
叶沉溪不知道这句话作者具体想表达的是什么,但感觉一下子就出来了。
很多东西感觉到了就好。
他很喜欢这幅作品,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就是这个人了。
他点开作者头像,是一只猫,但ID叫杨舒,看起来似乎是作者真名的样子,是女作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头像旁有一个绿点,表示作者正在线中,叶沉溪当即发了一条站内信过去:“你好,我是游戏制作人Pasca,青鱼网络的产品总监,制作过《永恒之战》和《永恒》,我很喜欢你那幅作品《失落的世界》,想和你聊一聊,请回复我。”
如果是女作者也许会有觉得自己是无聊骚扰的可能性,所以他直接坦诚了自己的身份,这样被误会的几率会小一些。
讲道理,他自己也不喜欢那种“你好,在吗?”起头的交流,特墨迹,有事儿说事儿啊,很多时候别人找他这样聊他都想回复一句“不在。”
何况搞艺术的喜怒无常的可能性还更大。
等了好一会儿,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网站信息刷新有延迟,其实对方早已经下线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一句:“叶沉溪?”
难不成认识自己?
“我们认识?”叶沉溪回话过去,然后在脑海中搜寻自己之前可能合作过的女画师,不会是里程碑的员工吧?应该不会,里程碑里谁敢直呼自己名字。
“不认识,我刚去摆渡搜索了Pasca,搜到的。”
果然。
“你的名字是叫杨舒吗?我可以称呼你杨先生还是杨小姐呢?”
“你就叫我杨舒吧。”
“好的……杨舒,是这样的,我现在有一个游戏项目,是关于核冬天后的废土世界,末世题材,目前正在寻找适合这种题材的原画美术,场景表现是主要工作量,人物次要。我看了你的《失落的世界》觉得你非常适合这个项目,所以想邀请你加入青鱼网络。”
“啊,那是我年初画的一张。”
叶沉溪又打了段字过去:“你现在是从事什么职业呢?”
“我是学生。”杨舒回答。
叶沉溪觉得这网站在线聊天功能实在做得有够麻烦:“你有任何社交软件帐号吗?或者电话号码也可以。”
对方犹豫了半天,比较谨慎地发过来一串QQ号,还挺有防范意识,知道电话号码不能随便给。
叶沉溪立马加上了杨舒,连QQ名也叫杨舒,资料信息直接显示了,性别:女,学校:中国传媒大学。
原来是传媒大学的学生,叶沉溪知道传媒大学的数字艺术专业应该是排在国内前列的。
“请问你的专业是?”
“数字艺术媒体。”
再次果然。
“你现在大几?”
“大四。”
“正在实习吗?”
“对的。”
唉……那干嘛回答是学生啊……这种交流跟挤牙膏似的,叶沉溪觉得好累。
“在什么公司实习呢?有没有兴趣做游戏?”
“在一家影视制作公司实习,做游戏和做动画差别大吗?”
2D美术,在影视制作公司。
“你们公司是做动画片的吗?”
“对的。”
“你应该不是做动画绘制把?”
“我做概念和原画设计的。”
“那其实差别不大,只是需要配合程序导出不同的格式和大小,压缩,还有一些剪裁半身像头像,反正就最后导出资源的一步。”
“我知道了。”
啥叫知道了啊,给个回话啊。
“我想邀请你来青鱼网络面试。”
又是一阵沉默,估摸着又摆渡查青鱼网络去了。
过了会儿对方又回复:“府南的公司啊?”
“你现在在哪个城市实习?”
“姑苏。”
“我们公司会给你报销往返机票和住宿。”叶沉溪觉得自己其实耐性还算不错的,跟这人聊天急得慌。
“什么待遇呢?”真是实诚的姑娘。
“你现在在姑苏什么待遇?”
“我实习结束后就转正,有五千。”应届毕业生,在姑苏,这个待遇算高的了。
“我可以给你承诺,如果成功应聘,不会低于七千。”
“你是真的叶沉溪吗?”
叶沉溪觉得自己脑仁儿疼:“给我你的银行卡号。”
“你要干嘛?”
“我先给你打钱,来往机票加住宿的钱。”
“那好。”然后对面还真发过来一串银行卡号。
此时一些大型银行已经推出了网络银行,叶沉溪也懒得墨迹,直接打开网银,给这个账户加急打了三千块过去,待会儿再去找财务吧。
“我打钱了,你查收一下。”
“我要待会儿去银行才能看。”
“……”
“那我什么时候过来面试?”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我也向你保证,如果你现在的公司会有违约要求赔偿的话,青鱼网络会帮你搞定。”
“那好,如果我待会儿去银行查到到账了的话,我明天过来好了。”
这姑娘说话这么慢腾腾,做事儿这么利落的?
“这么快?”叶沉溪吃惊道。
“我现在这家公司立项不做东西的,光申请国家补助,待着没啥意思。”
原来如此。
“你平时玩游戏吗?”
“玩连连看算吗?”
“算。”
“那你还有别的类似风格的作品吗?”
“有的。”
“什么样的?”
“我画过一张切诺贝利,我找找发给你。”
“你知道我要做的是核污染的?”
“你刚才说过的啊。”
好吧,叶沉溪跟她聊天真是整个人都不太灵光了。
……
关掉聊天框,叶沉溪长舒一口气,然后开始细看杨舒传过来的一张切诺贝利。
刚好是大雪纷飞的季节,他更喜欢这姑娘做的东西了。
这张原画原处的背景是一座摩天轮,矗立在空旷的废弃的游乐场上空,虽然是远景,但上面绿色的点缀却看得出来是荒废了很久长出的杂草。
摩天轮这种象征幸福的东西在这个颓败的场景中,有一种极具反差效果的张力。
近景处凌乱的地面上,比较显眼的地方有一只破皮鞋,嗯,就一只。
依稀可见当初逃离的时候,人们的慌乱。
无论是那张《失落的世界》还是这张《切诺贝利》,这个姑娘通过这些细节的美术语言来和观众交流,传达着她想传达给人的感受。
这就是叶沉溪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