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毁城中粮库的计划最终还是叫刘备军阻止,就在徐庶与胡车儿汇合商议对策的同时,诈开城门的刘备军既没有攻打其余各门也没有攻打官衙,而是直奔江陵的府库。钱库都是其次,粮库以及军械库才是刘备军的主要目标。
江陵位处交通枢纽,自刘表之时起便一直是担任着物资中转站的角色,而在刘协得到江陵以后,为了防备荆南的刘备以及江东的孙权,江陵更是被当做前沿重镇在经营,江陵城中囤积着大量的粮草军械官钱。
当刘备军杀到粮库的时候,恰好撞上文休正在指挥人布置引火之物,只要发现城不可守,那就会下令放火烧粮。虽然粮食得之不易,烧了可惜,但也好过资敌落入刘备军的手中。
看到刘备军杀到,文休当即就想要下令放火,只是没想到刘备军的领兵小将抬手一箭,正中没防备的文休额头,文休当场毙命,剩下的汉军士兵虽有人放火,但由于刘备军的及时扑救,粮库并未烧起大火,损失与江陵城中囤积的粮草相比,微乎其微。
文休被杀,粮库失守,徐庶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如被五雷轰顶。一旁的胡车儿见状急忙叫道:“徐先生,休要发愣,速速随我出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胡将军,你是要我弃城而逃?”徐庶眼神有些怪异的看着胡车儿问道。
“唉~徐先生,事不可为,岂能强求。眼下江陵城门失守,粮库又丢了,此时不走,再想走可就走不了了。”胡车儿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躲闪的解释道。
“……胡将军,圣上将江陵托付于你我,如今江陵丢了,若是不能从刘备军的手里夺回,你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圣上?”徐庶盯着胡车儿缓声问道。
“可眼下军心涣散,你我身边也就这百十号人,如何将刘备军赶出城去?”胡车儿闻言反问道。
胡车儿的话很实在,说得徐庶哑口无言。事实确实如此,江陵城门失守,也就意味着刘备军可以源源不断的入城。先前胡车儿遭遇了张飞被其所败,也就是说想要凭借胡车儿的武勇在这江陵城力挽狂澜不可能。
“我不走,若是不能夺回江陵,那就让我徐庶与这江陵共存亡吧。至于你们,谁若是想要活命那就走吧,不必与我一同为江陵死战到底。”徐庶沉默了一会,语气坚定的对胡车儿道。
“徐先生,你又何必固执……”
“胡将军,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是江陵郡守,有守土之责,不走也是应该的。”徐庶打断了胡车儿的话,拔剑在手转身就走,不留一句废话。胡车儿见状叹了口气,迈步追上徐庶,默默的与徐庶并行。
“胡将军为何不走?”
“你有守土之责,难道我老胡就没有吗?自追随圣上以来,圣上待我颇为重用,今日也到了我老胡为圣上尽忠的时候。”胡车儿斜了问话的徐庶一眼,缓声答道。
“胡将军说得好,那今日就让你我同生共死。”
胡车儿还没来得及回应徐庶的提议,一队刘备军就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为首者正是先前击败了胡车儿的张飞。一见到胡车儿,张飞不由大喜,拍马上前吼道:“胡车儿,你家张三爷爷在此,还不速来受死!”
“徐先生,老胡先走一步。”胡车儿闻言对徐庶说了一声,随即脸色忽变,急声叫道:“小心身后。”
徐庶下意识的回头,随即便明白过来,只是为时已晚,就觉后颈一疼,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速带先生离开,务必保证先生安然无恙。”胡车儿吩咐一旁扶住徐庶的亲兵道。
“将军保重。”亲兵答应一声,带着十来人护着昏迷过去的徐庶迅速退走。
“哪里走!”张飞一见到嘴边的肥肉溜走了一块,哪里肯依,当即催马冲了过来,而胡车儿这时也挥舞着双铁戟迎了上去,截住了张飞的退路。
胡车儿的武艺本就不如张飞,而眼下又是以步对骑,这样一来胡车儿便处处落于下风。不过人急拼命,为了给徐庶争取更多脱困的时间,胡车儿的招式只攻不守,反倒让张飞有些施展不开。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点拼命三郎架势的胡车儿挡住了张飞,先前交手时胡车儿只挡住张飞三十余合,但这回却已经超过五十回合,而且看那架势还能继续坚持下去,直到力竭方止。
张飞被胡车儿的死缠烂打气得大怒,不由也放弃了理智,而他这一放弃,胡车儿就罩不住了,再次交手十余个回合,胡车儿被张飞一矛刺中心窝,当场毙命。
“奶奶的,还真是不能小瞧了朝廷里的这些狗贼。”张飞双手一使劲,将挂在蛇矛上的胡车儿甩在地上,由于动作过大扯到了肩头的伤口,忍不住骂道。
……
话分两头,江陵城南
已经被绳捆索绑的文岱正对文厚怒目而视,城门会丢失,错就错在文岱不该轻信文厚,得知文聘出事以后,急于知道父亲安危的文岱便下令打开了城门,结果这城门好开不好关,让假扮伤兵的刘备军趁机夺去,亲自下城去寻文厚询问的文岱也成了刘备军的俘虏。
“兄长……”
“不要这么喊我!我文家没有你这种不忠不义之徒。”文岱直接喝断文厚的话道。文岱、文休、文厚三人虽然身份不一样,但平日里关系很是密切。文岱是文聘亲子,文休则是文聘从子,至于文厚,别看只是文聘的侄子,但平时却是最得文聘喜爱。今日文厚背主投敌,文岱感到文家必会为此蒙羞,对文厚的恨意也就更增加了几分。
“……兄长,我也是逼不得已,若不如此,叔父的性命堪忧啊。”文厚一脸无奈的对文岱解释道。
“……文厚,你忘记了我父亲平日对你的教导了吗?”文岱一听文厚的解释,心情稍缓,但语气依旧冷漠。
“兄长,小弟当然没忘。只是没忘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却是另一回事。说实话,兄长也知道小弟父母走得早,若不是叔父收留,小弟不会有今日。可正是因为如此,小弟绝不能对叔父的生死置之不理。”
“……父亲如今怎样?”文岱沉默了一会,出声问道。
“我不知道。之前中伏兵败时小弟曾经见过叔父一回,只是那时叔父已经是昏迷不醒,若是不能及时救治,必定难逃一死。而之后小弟随同张飞来到江陵,叔父那里是否无恙,小弟实在不在。”文厚无奈的答道。
“……为什么会兵败?记得早先你们命人送回的消息不是还说一切顺利吗?”文岱皱眉问道。
文岱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文厚就是一肚子的气,忍不住开口骂道:“还不是那个贪功冒进的魏延坏事,若不是为了救他,叔父也不会中了刘备军的埋伏。”
“魏延……”文岱听文厚提到魏延,眉头不由微皱。
魏延在江陵的人缘不是很好,可能是因为当年一直怀才不遇的缘故,在得到朝廷的重用以后,魏延总是喜欢事事争先,可这样一来,很容易给人一种争功的感觉。
作为文家的家主,文聘很理解魏延为何会如此,可文岱毕竟年轻,他又不像魏延年轻那会因为出身不好,报国无门,不理解魏延也是情有可原。
“那个竖子究竟做了什么?坑了我文家的人。”文岱问道。
“……他想要刺杀刘备,结果那个被刺杀的刘备是假的,而他也因为刺杀的行动暴露了行踪,反倒叫刘备军给围在了一座孤山上。叔父得知以后立刻率兵赶去接应。不想刘备军没有立刻干掉魏延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叔父带人自投罗网,叔父这一去,也就中了刘备军的埋伏……”文厚提起这事还有些气愤。
文岱听完沉默了片刻,缓声问道:“文厚,你最后见到父亲时,父亲可曾与你开口说话?”
“没有,当时叔父已经陷入昏迷,由于失血过多,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兄长,小弟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要叔父无恙,就是要小弟现在就死也甘愿。”
“……魏延现今如何了?是否也做了刘备军的俘虏?”文岱又问道。
“没有,魏延死战不降,最后力竭而亡。”
“……倒还有几分血性。”文岱说完这话没再言语,也不去看文厚,闭目不理任何人。文厚见状也不敢多言,老实的待在一旁。
等过了一会,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文岱这才睁眼,发现来人是刘备,当即开口问道:“刘备,我父现在何处?”
“文将军一切安好,小将军不必担心。”刘备笑眯眯的答道。拿下了江陵城,刘备并不觉得怎么样,但缴获的大量物资却让刘备开心。江陵守不住,这是刘备内心的真实想法。别看此时江陵落到了刘备的手里,但只要朝廷大军南下,刘备立马便要拍屁股走人。
不是一个力量级别的对手,能够收获如此多的物资,已经是意外之喜。唯一让刘备感到遗憾的就是走了徐庶,若是能够生擒徐庶,就算不能为己所用,也能叫朝廷再失一才。刘备相信,徐庶眼下就在城中某处躲藏,若是下令大索全城,想要找到徐庶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刘备眼下偏偏缺少的就是时间,与江陵互为犄角的汉安军不可能坐视江陵城的丢失,虽有李严带着邢道荣负责拦截为刘备争取时间,可什么时候汉安军会赶到江陵,刘备心里实在没底。
贪心不足蛇吞象,刘备不想因为自己的贪心而让眼前的大好结果受到影响,故此在夺下江陵的府库以后,刘备便开始组织人手搬运府库中的钱粮,能拿多少拿多少,最好可以一口气搬空,若是实在搬不光,那就一把火烧了也不能叫汉军重新夺回去。
刘备是主帅,像搬物资这种事刘备自然不需要亲力亲为,只要吩咐手下去办就可以。在任命了专门负责此事的人以后,刘备暂时闲了下来,也有时间来探望探望此战的俘虏文岱了。
“小将军,如今你的父亲、兄弟皆在我这边,你何不一同过来与家人团聚?”刘备出言邀请道。在刘备眼里,文岱是年轻俊杰,若是可以将其招揽过来,那自己身边的可用之人便又多了一个。
而文岱听了刘备的提议后不由冷笑道:“刘备,我的兄弟我是看到了,可我的父亲如今怎样却还不知晓。你此时便想要招降我,是否有些言之过早?”
“呵呵……小将军若是担心文将军的安危大可不必,经过我军的精心照顾,他此时虽然还行动不便,但已经恢复了意识。若是小将军想要见见文将军,只要随我一同返回荆南即可。”刘备闻言笑道。
“……好,那我就再多活一阵。”文岱想了想,对刘备说道。
刘备闻言大喜,立刻吩咐人给文岱松绑,又将看管文岱的任务交给了文厚以后,这才转身离去。对于招降文岱,刘备很有信心。倒不是他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自己找来假扮文聘的人才有信心。
高手自古便多藏于在民间,而这高手也有不同,所擅长的能力也是形形色色。刘备找来假扮文聘的人就是个极为擅长模仿他人的一个高手。此人本是个跑江湖卖艺的,姓贾,大名无人提,知道的人都叫他贾把式。贾把式在一次卖艺时被恰好路过的刘备见到,立刻大感兴趣,便将此人收到了麾下。
真正的文聘其实早就因为伤重不治而撒手人寰,只是他死的时候文厚已经成了刘备的俘虏,所以对文聘的生死并不知情。等见到了由精通易容术的贾把式所假扮的昏迷不醒的文聘以后,关心则乱的文厚也就认为文聘尚在人世。为了保住叔父的性命,文厚不得不率众归降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