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到之前,王玄策整个脑子里都是在想着该怎么去解决晕船这个问题。
但是当他看到水师训练的场面之后,却觉得自己好像想多了。
晕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甚至有些第一次上船的人,便是在内河上也会有晕船的感觉,当初王玄策也晕过船。
不过那是遭遇了大风浪,船体摇摆的很厉害,虽然没有翻船,但还是将人给吓的不轻。
‘尼玛……还能这么训练?’
这便是王玄策现在心中唯一的想法。
恩,具体的操作是。
上百艘小船漂浮在水里,上面各自站着五个人,手持加强版的反曲弓,操纵着没有箭头,并且被包裹着干草的箭,在前方设置很多个靶子,然后让人去射。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就太看不起宁康的创造力了。
这货简直就不是个人,小船左右两侧的水里,各自站着五个士兵,双手扶着小船的边缘,然后尽情的摇摆着。
没有规律,没有规则,想怎么摇就怎么摇,把人摇下来算赢,摇不下来就一直摇。
“末将宁康,参见都督!”早有人跑去通报,王玄策刚刚停下来不久,宁康便骑马跑了过来。
事实上,任何人都不会很轻松的接受自己竟然有个顶头上司这件事情的,特别是宁康这种独自带领着水师训练了半年的时间,一手将水师打造成如今这副模样。
如果不是上级提前告诉了他,他与王玄策的分工的话,这个时候的宁康,绝对会给王玄策来个下马威。
但是很显然,这个只负责制定目标的人,并没有夺走自己手中的权力,虽然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职位,但这事自己可不敢表现出来,人家可是皇上钦点的都督,若有不服,战场上展示出自己的能力即可,自会有人看到这些,然后为自己正名。
所以,宁康的态度没有恭维,也没有任何的胆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游走于西域诸国的王玄策,见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怎能看不出宁康心中的不满?
“宁都督无需多礼,你我皆是都督,只因分工不同罢了,陛下对水师可是寄予厚望的,临行前特意嘱咐我,莫要与宁都督有所隔阂,你与我二人当合力一处,为大唐的将来添砖加瓦。”玩计谋,王玄策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安抚人心,也同样不含糊。
“陛下真说过这些?”宁康有些懵逼,不敢相信的问着。
“当真说过,陛下还说,人不琢不成器,我们这些人都需要好好的磨练一番方可成大器。”王玄策微微一笑,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当然,若是李元吉在这里,一定会打的王玄策连他妈都不认识,朕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末将必定配合都督,训练好水师,为大唐的将来添砖加瓦……”宁康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事实上在此之前,宁康一直有所怀疑,自己这个大唐第一个水师都督,虽然是副的,但皇帝那里到底有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不要以为这个猜测很八卦,很无聊。
在古代,皇帝就是神,想宁康这种偏远地区的将军,若是能让皇上记着自己的名字,那无异于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现在王玄策如此认真的说着,宁康自然会相信。
随之而来的,是摒弃前嫌,丢掉心中的那些不满。
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其实也已经很明显了,好好干,大唐还很大,以后有你吃香的喝辣的,不要急于一时。
见自己三言两语便撂翻了宁康,王玄策心中竟隐隐的有股愧疚感,暗道这人果然不能太善良啊。
不过自己也没说瞎话,皇上的确是知道宁康这个人的,而且自己这个水师都督也不可能一直干下去,几年之后,这个位置必然是宁康的。
外交家的嘴,女人的心,两个最不能相信的东西,王玄策跟个没事人似的,指着前方的训练,问道:“宁都督,那些训练有用吗?”
“应该有用吧?反正现在为止,所有将士站在上面已经不晕了,具体的还要等大船造出来以后才知道。”宁康犹豫着说道,这也是自己瞎想出来的办法,其原理是模拟海浪状况下的船只摆动幅度。
与王玄策不同,宁康是土生土长的海边人,打小便会水,也见过大浪打过来是什么样子。
“那射箭呢?陛下曾与我说过,水师用箭只是最后不得已的办法。”王玄策继续问道。
水师用箭进攻,这是现在普遍的攻击方式,而另一种则是用船去撞,撞上之后步兵跳过去直接杀,说白了就是在海上的陆战,只是方式有点特别。
但是这种方式对于船只的损害特别大,特别是现在这种供应跟不上需求的时候,就要尽可能的避免船只的损耗。
所以说,这支水师加入了一些其他的武器,而这些武器,也彻底的改变了现有的水师作战方式。
比如说,在首尾两端加装了火箭炮,不过不是陆军用的那种火箭炮,而是缩小版的火箭炮,前后各有两根炮管,可调节高度方位的固定炮台。
侧面也各自加装了两个投射战位,跟普通的步兵投射车没什么区别,同样是改成固定的。
这样的火力,虽然比陆军有所减小,但对付以木船为主的船只,这点火力还是足够的,还是用不完的。
所以,这注定了很多敌人甚至无法近身。
那么,训练射箭有个毛用?虽然未必用不上,但几率还是很小的,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听说哪个国家有这么强大的水师,就算是有,也没有远洋能力。
“闲着也是闲着,这不是给他们找点事做做嘛,万一用的上呢?”宁康有些尴尬的回应着。
“恩!”好吧,这些都是小事,你喜欢就好,王玄策似乎又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继续问道:“他们身上那些是什么东西?铠甲?”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看不太清楚,但感觉像是铠甲,却又很奇怪,不像是铠甲。
“竹筒,那些都是竹筒,被砍成一小节一小节的,然后用绳子连接在一起,套在身上,这样便是人落水以后,即便不会水的人也会浮起来,至少不至于被淹死,海上风浪大,就算是会水的落水以后,若是短时间内得不到救助的话,也会耗尽体力被淹死的,渔民们常用这一招,很有效果的。”说起这个,宁康便是一脸的骄傲。
几经试验,终于被他找出了既不影响战斗,又能保证安全的竹子,准确的说,是粗细为多少的竹子,而且必要的时候,这些竹子也真能当铠甲来用,虽然不大可能会用上。
听了那些竹筒的用处,王玄策不由的朝着宁康伸出了大拇指。
看来自己果真是操心太过了点,连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人家都已经解决了,这些问题压根就不需要自己去操心。
而唯一需要自己操心的,就是攻下那座海岛以后,该怎么去安排。
突然间发现,自己来的好像有点早了。
训练军队的事情用不上自己,造船自己又不懂,距离出征还远着呢,一时半会儿的,自己只能待在房子里瞎胡想,或者躺在海边看将士们训练?
事实证明,有个好副手可以让自己很清闲,也可以让自己清闲到怀疑人生。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很快,王玄策便真的感觉到了后悔,自己真不该来的这么早。
以至于现在整个营地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闲的无所事事,很多事情想要参与,却完全参与不进去,该自己做的,一时半会儿又做不了,还不到时候。
与在西域的忙碌完全不同,在这里,自己就像是待在世外桃源似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做。
就在王玄策闲的发毛的同时,待在长安城的李元吉却是乐的合不拢嘴。
现如今的局势可谓一片大好,西域诸国的臣服,内部经济的腾飞,对吐蕃和吐谷浑战事的顺利,向东扩展的事情也同样的顺利。
除此之外,随着镇州的粮食被源源不断的运入各地,加上各地也纷纷出现了丰收,所以,二百钱一斗的粮食,在七日之前已经降到了一百五十钱一斗,而且还有继续下降的趋势。
当然,降与不降,全看李元吉的心情,各地常平仓的存粮几乎已经占据了仓库的百分之七十左右,便是再来上一场大灾荒,手中有粮的李元吉也是丝毫的不惧。
除了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在商业上的发展,随着长洛公路的全面通行,沿途各县也纷纷迎来了大好的机遇,不说赚的盆满钵满,但也不差。
不过赚的最狠的还是长安和洛州二地,而与此同时,李元吉期待已久的货币改革,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启动。
不过,第一个使用新的货币机制的,并不是李元吉之前定下的世家和皇家集团同时使用,而是太平坊在洛州的项目。
为了顺利推行新的货币机制,户部特意联合洛州都督段纶,在这次的圈地运动中搞了个大新闻,希望以此来推行新的货币,让更多的人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