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明秀!”诺跪倒在明秀的面前,晃动着她已经瘫坐下来的身体,“明秀!?”
明秀的无力地睁开了一半眼睛,她看着诺,眼睛中满是温柔,“诺,别担心,我只是有些困了,到海辉城的时候,记得叫醒我……”
“不,明秀……”眼泪再也止不住,从诺的双眼中奔涌而出。
“不,不,不!”诺连续说了三个不字。
明秀的面容在灰暗的夜晚中显得十分苍白,但是她看到诺哭泣的时候,还是在脸上生生地挤出一抹微笑,“诺,你要加油啊,男孩子怎么可以就这样哭泣呢?”
明秀努力的抬起手,轻轻地扶在诺的脸上,她要为诺擦去眼泪,但是她的手只是刚刚碰到诺的脸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力气。
手就要从诺的脸上滑落的时候,诺伸手接住了这一只小小的纤细手掌,重新将它按在自己的脸上。
很冰冷,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那般微暖。
“诺,打开我背后的包裹,那里有一个想要在恒辉城送给你……东西……但是现在……还没刻好……只好……但是也要给你……”
明秀的话语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她仍然想和诺再说一会儿话,哪怕是最后一句,但是她自己也知道,已经再没有时间,她也只好选择最后的一句话。
“诺,很高兴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谢谢你……你能再抱抱我吗?躺在你的怀中,好舒服……”
“嗯。”
诺将明秀揽在怀里,明秀努力的将两只手环在诺的背后。
“诺,你的身体好温暖……”明秀在诺的怀中喃喃地低语着。
“明秀的身体也好温暖。”诺回应着明秀的话语。
“诺,给我讲讲她的故事好吗?”
“她?”
“就是你一直忘不了的兰……”
“嗯,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她那个时候就像一个公主……”
暗夜的春风轻抚着相互搂抱的二人,诺与明秀的头发在夜风中有些凌乱的舞动。
这一刻,似乎只属于二人的世界。
这一刻,没有了死亡的呐喊,也没有了战马的嘶鸣。
明秀的头深深地埋在诺的怀中,诺一面留着眼泪,一面讲述着那个遥远的她。
月光轻轻地落在二人的身旁,似乎也不想去打扰属于他们的最后时光。
这里远离着城市的喧闹,这里不时地传出虫鸣与鸟叫,这里的土地上开满着黄色的野花,这里还有一对人影斜坐在地上……
“明秀……”诺不知道自己讲到哪里,他想再次听到明秀的话语。
沉默,虽然她就在这里。
沉默,虽然她一直在这里。
诺将她抱得更紧,虽然她的身体凉的可怕。
半截的羽箭仍然露在她的后背上,那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包裹。
诺就这样让她继续趴在自己怀中,伸出双手轻轻地解开了她背后的小小包裹。
她说,这里有在将来要送给自己的礼物。
是一个小巧玲珑的木雕,借着月光,诺能看见雕刻得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已经雕刻得非常精致,诺能看的出来,那是雕刻的自己,而女人,则还没有完全地雕刻好,但是诺仍然能够通过轮廓判断出这就是林明秀。
男人与女人手牵着手,相依在一起。
男人的头上,有一片的红色,是明秀的鲜血,但正是这些鲜血,让男人的头发变成了红色,与诺的一模一样……
诺轻轻地将明秀平放在地上,将木雕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诺想让明秀继续睡一会儿。
诺想就这样一直的看着她。
但是已经邻近的惨叫声打断了诺正在享受的宁静。
天空中又出现了许多火矢,甚至有几支火矢落在诺的附近,火光映亮了躺在地上的明秀的脸庞。
她睡得十分的安详,她睡之前很幸福……
诺开着斜插在地上的火矢,它的上面还有发出“嘶嘶”的声响的火苗,诺突然憎恶起军队,憎恶起所谓的帝国龙骑,甚至憎恶这个帝国。
原本是美好而幸福的生活,都是因为这些叛军的出现才被破坏掉,而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叛军,诺认为那都是唐瑟夫皇帝的过错。
如果皇帝是一个好皇帝,那怎么又会有这么多的叛军出现呢,诺已经将所有的错误都按在了唐瑟夫的头上。
不过诺更加憎恶的是墨班,他的老师洛特的死肯定和墨班脱不了关系,甚至还有巴哈姆特的阵亡。
诺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子来走向那支还燃烧着的火矢,用手将这支火矢从地上拔了出来。
诺要为明秀火葬,诺听很多人说火葬可以让逝者去往天堂。
火焰很快吞噬了明秀的身体,诺看着燃起的火芒,他的心中除了哀伤,就是仇恨。
惨叫的声音从西方传来,离这里越来越近。
诺向那个方向看了看,他并没有选择继续向东,而是弯身拔出了插在靴中的短刀。
这把刀明秀帮他打磨过一次,明秀说爱护自己的刀就应该向爱护自己的爱人一样,要经常地去好好地照料它。
诺的手轻轻地扶在刀身上,刀身的冰冷感,似乎就和刚刚明秀的身体一样。
许多人影出现在夜色中,他们是逃难的居民们,在他们的身后,是一些穿着帝国制式轻甲的士兵。
诺舔了舔嘴唇,在诺的眼里,他们都是猎物!
诺动了,借着夜晚的阴暗,也借着一朵阴云悄悄地遮住了月亮。
一名来自龙辉省的叛军士兵正在追逐着一个难民女子,他的脸上露出一脸的**之笑,他的脑海中正在勾勒着将那名女子按倒之后的画面。
他狂妄的大笑着,他有这个资格,因为他的手里拿着沾满鲜血的长剑,他的腰中布囊里装满了抢掠来的财物,他不怕这些财物的主人来找自己的麻烦,因为他们都已经断气在自己的刀下。
“来吧,美人!”
兵士大叫了一声,他距离前面的女子只有半步的距离,他大笑一声就扑了上去。
“啊呀!”
女子也惊叫了起来,她被兵士扑到了。
她喊叫着,她挣扎着,但是她很快发现那名叛军的兵士只是趴在了她的身上,一动也不动。
她慌忙地从兵士身下爬了出来,似乎有一个人影从她的面前闪过,她没有看清,但是再低下头的时候,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地上的士兵的背后,有一道长长地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