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麓操平安归来,般若寺里的尼姑带着刘术,将外出寻人的人们都唤了回来,思过师太虽口口声声不留男客,但见王麓操累极渴极饿极,于心不忍,便留了众人用些斋饭,让众人暂且歇息片刻。
静月为首,带着几个女尼端着餐盘走进门来,她低眉顺眼着,声线平稳温和,缓缓的道:“诸位施主请用斋饭。”
王麓操自打静月一进门来,便发现了,这不就是方才戏弄自己的小尼姑么?
静月却像是没有发现王麓操,并且从未见过他一般,垂眸将饭菜摆上桌子去。
王麓操没想到,方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竟然转眼之间变成了这么个平和的模样,如此一看便真的觉得她像是个尼姑了。
正在此时,静月略微瞟了他一眼。
这一眼,却是充满了调皮和狡黠。
“诶?”王麓操低呼一声,觉得有趣。
再次看向她,却发现她又恢复了平和的神情,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王贤弟,你怎么了?”曾光曦疑惑的问道。
王麓操怔了怔,然后兀自摇摇头,更觉得小尼姑逗趣得很,缓缓的用折扇扇着胸口,回道:“没什么,方才恍然见了一只小猫儿,仔细瞧瞧,却又不见了。”
这小公子是骂她是畜生?
静月气愤的抬眸看了看他,微微蹙眉。
江柳愖笑道:“咦?哪来的猫儿,我去看看。”
江柳愖说着话便起了身,静月看着江柳愖果然去到门口寻找小猫儿,静月暗自道了一声,哪儿来的愣小子,这样的鬼话他也当了真。
她转眸看向王麓操,却见王麓操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她。
这么一眼,静月咬咬唇,道:“施主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怎敢如此目光炯炯盯着个尼姑看?”
这话一脱口,她却有些后悔了。
因为,当这句话一说出口来,满屋子人都看向了静月,然后又看向王麓操。
众人眼神奇怪,充满了鄙夷和疑惑,江柳愖从门口转回来,一手搭在小肚子上,一手负于背后,笑着道:“诶?王兄,小弟可从未见你紧盯着哪个女子过,难不成今日是瞧上人家庵里的尼姑了?”
曾光曦连忙摆手,道:“诶!别胡说,出家人六根清净清白一世,你这话是会惹人误会的。”
沈康跟着道:“江兄,女子清白不容玷污。”
江柳愖侧眸看看静月,只见静月满面羞红有带着怨愤和后悔,神情复杂,江柳愖知道自己调笑过火不合时宜,连忙拱手道:“师太得罪了。”
静月红着脸,心想着,不说也是说了,总之今日这事情要是传到了师父耳中,自己免不得又是一顿惩罚,心下一横,道:“贫尼品格清白,不惧流言蜚语,只想问问这位施主,为何盯着贫尼看?”
这小妮子是下定决心想要让他下不来台了王麓操抿抿唇。
他缓缓的,缓缓的笑了,用惯常舒缓的语气,悠然道:“静月师太不看小生岂能知道小生看了师太?”
此言一出,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静月,是啊,你不看人家小公子,怎能知道人家瞧了你呢?
人家是个尘世中的公子哥儿,瞧你几眼顶多算是行为不规矩,可你是个尼姑啊,怎么能随便盯着男子看呢?
这可是不守清规戒律!
静月愣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自满屋子人的目光,有鄙夷,有怀疑,有嘲讽,她霎时间后背“蹭”的一下冒了一身汗,脸色也憋的通红,紧接着,双眸潮湿,眼看着委屈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见此情景,王麓操不禁心里后悔,他何必与一个小尼姑斤斤计较呢,如此既失了风度,也降低了自己的姿态。
沈康笑着起身,道:“王兄紧盯着静月师太看,谁能感觉不到?小弟是尽收眼底了,王兄可莫要滚刀。”
王麓操自己人都说话了,可见这王公子是真的看了静月,此事怪不得她。
江柳愖笑道:“王兄,你为何盯着人家看?”
沈康笑笑,接着道:“王兄自来腼腆,江兄就别逼王兄了。”
这时候,一个尼姑蹙眉,不悦的道:“施主!自重!”
沈康笑笑,拱手行礼,彬彬有礼的道:“王兄知道方才静月师太带人出去寻找他,想要道谢,却碍着人多脸皮薄,没说出口来。”
这个说辞,虽说有些牵强,但也勉强可以保全二人的面子了。
王麓操瞧着静月的小模样实在可怜,也不忍心再僵持下去,顺势道:“小生冒犯了师太,还请师太莫要见怪。”
静月烧红的脸缓和下来,勉强的笑道:“原来如此,贫尼误会了,施主莫怪。”
王麓操拱拱手,道:“师太客气了。”
哼,再也不是方才骂自己是猫的时候了?
静月却是笑笑,面色又恢复平和的模样,道:“施主们慢用。”说着,收起说子上的托盘,转身出门去,循规蹈矩的模样让人不禁生出距离感来。
一瞧她这样,王麓操追加一句:“咦?猫儿!”
静月正抬腿要出门,忽听了这一句,身子微微凝滞,这人,真是讨厌极了!
想着,她迈腿出门。
江柳愖这一回算是明白了这“猫儿”到底是谁了。
他眼看着一众尼姑出门去,板着脸道:“王兄,不是小弟说你,咱们出来的时日也不短了,知道你在家时是离不开女子伺候的,如今也好几个月没近女子身闻那女子香了,但你也不能如此冲动啊,若是想女子了,便去秦楼楚馆包个雏妓,干净也方便,花不得几两银子,你哪能到尼姑庵盯着小尼姑不放呢?这做法实在是有失风度,你往日的规矩都是说给我听的,自己却不守了么?”
他这一番话说得是朗朗上口,还越说越带劲,清咳一声,接着道:“我不过就是说些浑话而已,你却是实实在在的做了浑事儿了!”
江柳愖义正言辞的模样,真是一身正气呀!
众人心里却都有数,这人根本不觉得调戏尼姑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借题发挥,想怼上王麓操几句泄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