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川笑笑,道:“好好的英雄豪杰,一见我便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兄长的欺负了你。”
他抬手拍拍范三爷的肩膀,接着道:“哈哈,广州府一行,来年你便不一定能有空来凤阳府相见了,我向来知你老实肯干,才向主子推举你去广州府做大事。那边没有为兄的护着你,你可别被似老二那等人欺负了,该有的做派你范三爷就得有,该抖威风的时候,你就要抖威风,凡事有我赵老大在身后托着你,咱啥也不怕,知道了么?”
他的语气就像是安抚着亲生兄弟一般,再加上此人面相和善,便让人没来由的信任。
范三爷拱拱手,道:“多谢大兄提拔提点,小弟不会让您失望的。”
赵洪川笑笑,接着道:“你屋里头的事,我不该多管,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屋里没个女人不行,我远房表姨家的姑娘正是好年华,生的也是貌美,与你般配,人已经领来了,就在你常住的屋里。”
“大兄”范三爷想要推却。
赵洪川笑道:“老大不小,羞个什么!这是个好姑娘,也不在乎什么聘礼的,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明儿一早,带她去广州府吧!”
“是。”范三爷勉强的应下了,赵洪川笑着起身,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兄弟!走,大兄带你去屋里,与你们夫妻俩好生喝一杯!”
“是。”二人起身来,与他一起出了门。
屋里的姑娘身穿着大红嫁衣,一对龙凤烛已经即将燃尽了,好人家的姑娘会跟一个男人就这么走?
这是赵洪川派来监视自己的,名为妻子,实为奸细。
范三爷明白这个道理,却也不戳破,他知道,自己该忍耐下去,哪怕是睡一个虚情假意的女人。
虚与委蛇。
为了远在京城的妹子,他只能忍耐,只能装傻。
赵洪川像是掐准了范三爷的命门,明知道范三爷不会也不敢拒绝,却还是装作和蔼可亲的模样。
他举起酒杯,道:“老三,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大哥。”
龙凤烛将房间照的通明,范三爷斜睨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女人,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且说王麓操带着一小队人出门寻找自己那失踪的两位兄弟,顺着鼎沸人声,便来到了凤阳府主街大道上。
大街两边各有长廊,廊下便是热闹的集市,奇术表演,小商小贩,让人应接不暇。
无数盏灯火垒就灯楼,将热闹的集市照耀的灯火通明,出行百姓人山人海,大有连衽成帷之势。
王麓操见此情景心急如焚,这样的人潮之中,若想要寻找沈康和江柳愖实在是难如登山啊。
他抬眸看看天色,微微蹙眉,一夜了,他们究竟去哪儿了!
“给我搜!”王麓操扬声道。
“是!”众人回答着,然后便冲进了人群之中。
王麓操一身华研的月色锦袍,广袖翩飞,衣襟略微有些松散,就在这衣袂翩然之时,恰逢焰火一飞冲天。
点点五彩光芒将黎明前的黑暗照得通明,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先注意到了王麓操的神采。
“呀!好俊俏的郎君。”
平头百姓家的姑娘,大多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特别是在乞巧节的这一夜,更是变得奔放了起来。
“是啊,好像,神仙般的人物。”
“真是个神仙似的郎君啊。”
一个一个的姑娘将目光转到了王麓操这边,当王麓操发觉身边的气氛变化之时,已经有二三十个姑娘来到了马前。
“郎君郎君,皎洁如月,请收下我的香囊吧。”
“郎君其人如玉,当此春景融和,不奈乡心迢递。”
王麓操面红耳赤的看着这些姑娘,微微蹙眉,道:“快走开。”
“郎君好无情!”
一声“无情”,尾音拉的老长,充满了委屈和难过,将姑娘家的羞怯和爱意诉说的淋漓尽致。
“啪!”
一声响起,是一个姑娘将手里的香囊直接扔到了王麓操的身上,还没等王麓操再作反应,霎时间,一个个香囊如同雨点般的砸了过来。
沈康和江柳愖站在不远处,迟疑着,要不要上前去呢?
江柳愖低低的笑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古人诚不欺我。”
沈康道:“二兄,你看那个姑娘,生的很美啊。”沈康指着离王麓操最近的女子,江柳愖踮脚看着,眼眸瞳孔一缩,道:“还真的很美”
他迟疑一下,接着道:“只是出身在这儿,到底气度不足,七分美貌被拖下去三分,也就剩下四分姿色了。”
他又想了想,接着道:“还是你家大姐更胜一筹。”
沈康斜睨了他一眼,道:“别肖想我大姐。”
江柳愖撇撇嘴,道:“大姐美是美的,只是先前被传出了那些谣言,不是要三年后才能出嫁呢么?你怕甚么?”
沈康抿抿唇,连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这茬,提起了大姐,他便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和沈昌、赵婉兮这些人。
抬头看看明月,轻叹一口气。
纵使满眼的火树银花浮华貌,也不如家中母亲炖那一碗菘菜白肉,烙那香酥可口的大饼来的让人眷恋。
他动了动脚指头,笑着道:“我这双鞋,还是大姐亲手做的呢。”
江柳愖垂眸看去,缓缓的道:“我的鞋袜都是裁缝做的。”
从没有亲人亲手为他缝一件衣裳,做一双鞋。
他的母亲那么高贵,他的姐妹那么优雅端庄,她们只会绣手帕,绣屏风,哪里会屈尊降贵的做这些东西?
沈康笑笑,道:“明儿捎些东西回家吧。”
江柳愖点点头:“应该的。”
那一头,王麓操已经承受不起这些姑娘们的青睐了,他想要策马离去,又怕马蹄伤了人,怒喝,又说不出口来,温言劝告,又不管用,又气又羞之下,他就像庙里的小和尚似的,竟然闭上眼睛背起书来了。
江柳愖和沈康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热闹总算是看够了。
缓缓走上前去,笑歪着头问:“王兄,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