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笑着起身道:“夏季之时家中酿了葡萄酒,经秋冬收藏,味道已经到了绝佳,快来一块尝一尝吧,”
沈康扬眉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真是人生大幸,伯父费心了。”
王愔笑着点点头,回道:“果酒味淡,你们也可多饮两杯,若是醉了,便让我家仆人送你们回去,不必担心。”
三子拱手谢道:“多谢伯父爱佑。”
王愔笑了笑,捋捋胡须,率先走出门去去。
说起来,这葡萄美酒也是从盛唐时期才在神州大地兴起的,沈康一个寒门子弟,能对此有了解,另王愔略感惊讶。
毕竟是诗出诗仙李白,他也就没有多想。
沈康却想,从现代来到古代,第一次喝葡萄酒,可不能漏了怯。万一让人家看不上,以后他和王麓操的交往也会受限。
一行人顺着王愔的意思,来到了湖心水榭。
冬日的太阳和煦,天空澄澈,云卷云舒之间流溢着舒雅风情。这个时节,一般的小湖早就已经结冰了,但王家的小湖却引用了活暖水,在这隆冬季节却是水雾茫茫,莲花盛开,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拐角的房檐下,檐铃随风轻摆,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檐上青瓦林立,颇有宁静气韵。
水榭中的小泥炉燃烧着新炭,味道小,保暖却很有用。
王愔与几个少年围坐在榻几边上,下仆鱼龙贯出,从连接水榭的小桥上徐徐走过。
过了不一会儿,榻几上摆满了时令水果以及下酒小菜,一壶葡萄美酒。王麓操颇有主人风范,抬手为众人斟酒。
江柳愖惊讶道:“这葡萄美酒,颜色真是绝佳。”又在杯边闻了一闻,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气味浓郁,好酒。”
王麓操道:“尝尝味道。”
江柳愖笑着点点头,举杯道:“多谢王伯父款待,晚辈有礼了。”
王愔抿唇不语,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品尝。
江柳愖笑着,一仰头,葡萄酒入口酸涩,回甘却长,酒水从喉咙顺势流下,倘进新心田,这时候,口唇之中那股甘香才缓缓的回转。
“啧。”江柳愖砸吧了一下嘴,将空酒杯重新放回面前,面色竟比喝了白酒还要难看。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才笑道:“总归是不常喝,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确实不上头,应该可以多饮几杯,哈哈。”
王麓操笑道:“看你那模样,难受得紧,还不如给你来坛子酒庐里买来的米酒了。”
江柳愖龇牙一笑,竟然没有反驳他,反而随着他点头道:“要不,试试?”
“嘿嘿。”沈昌爽朗一笑,抿了一口葡萄酒,先是一蹙眉,紧接着眉头舒展,扬起笑容:“我喝着,倒是觉得味道顺口。”
王愔笑道:“这葡萄酒喜欢之人是爱不释手,不爱之人也是犹如过江之鲤。看来养浩是同道中人啊。”
沈昌憨厚的笑了笑,回道:“王伯父这样说,倒是让晚辈不好意思了。”
“哈哈。”王愔道:“你不是在武学一二年了?不如趁着酒兴,给我来练上一套拳?”
沈昌闻言拱手,行礼道:“晚辈领命。”然后,不由分说的站起了身,来到了小亭外的水桥之上。
王麓操一边看沈昌耍拳,一边低声道:“养浩的功夫比去年精进不少啊?”
沈康笑着点点头,回道:“只是不知文上有没有懈怠,二兄归家时日尚短,不如王兄帮忙瞧瞧。”
江柳愖摆手道:“哎养浩是在武学进学,他们武学一向轻文的,还是别试了,免得养浩面上不好看。”
沈康笑道:“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二兄得知道自己的深浅,才能有进步。”
王愔转头看向他,笑道:“你这做弟弟的倒是不留情。”
沈康笑道:“我们兄弟二人,不分里外,王伯父莫怪。”
王愔摇摇头,倒是不介意,又看沈昌时,这一套拳法已经练完了。沈昌呼吸平稳,没有一丝变化一般,笑着回到水榭中,拱手道:“完成了。”
王愔捋须笑道:“不愧是勇闯查牙山的英雄,有几分气概。”
沈昌挠挠后脑勺,笑着道:“都是同窗的功劳,我只是跟着去的。”
这时候,王麓操笑着起身,缓缓的打着扇,问道:“昔孔子作《春秋》?”
沈昌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沈康。沈康恍若不知一般,一边瞧着他笑,一边捻着衣袖,想着若是沈康答不上来,自己怎么圆场。
然而,沈昌也只是看了沈康一眼,然后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褒齐桓、懿晋文、叹管仲之功。大岂不美文,武之载道”
他回答得极为流利,几乎没有打磕绊,朗朗背完了这一章,拱手道:“王兄,如何?”
王麓操笑着问:“哈哈,我便知你性格类似沈三,知道你定能对答如流。”
沈昌笑着,回道:“小三自小勤奋,我这做兄长的,即使不能迎头赶上,也得加倍用功才对。”
王愔抿唇而笑,从见面,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总算是确定了沈家兄弟的性情。
从这时候起,他才算是真正的对这两个寒门子弟放下心来。
他笑着,神情逾发的和善了,抬手道:“养浩,不错。既然你喜欢这葡萄美酒”
他转头对伺候的下人道:“再挖两坛葡萄美酒出来,给抬到沈家马车上,让二位小公子带回府去慢慢喝。”
“伯父,您太客气了,这让我们如何好意思”沈昌有些不自在。
王愔笑着站起身来,负手立在一旁,缓缓的道:“两坛酒罢了,无须客气。”顿了顿,又道:“院试以后还是要等放榜了,你们再走。”
王麓操哪里敢不答应,连忙笑着拱手:“是,父亲。”
王愔笑道:“好了,你们年轻人玩乐吧,我先回书房去了。”
“难为父亲今日有雅兴,儿子恭送父亲。”
三个少年连忙跟着起身,拱手弯腰:“王伯父慢行。”
王愔看着几个少年,长笑着,转身离去,恍然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至交良朋,而如今,能够继续交往的只有那寥寥数人。
但愿这几个少年,能够友谊长存吧。
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