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江柳愖惊讶的问王麓操道:“诚意伯的叔父这是谁怎么会认识沈三”
王麓操道:“沈三当时来鹿鸣书院,便是他的蒙师藏山先生引荐给浩然先生的,二位先生原是旧相识。原先我也没想过,今日这么一看,原来这位藏山先生便是刘伯温的后代啊。”
“嘶开国功臣刘伯温的后代,怎么会到小小山村隐居”江柳愖不解的道。
王麓操道:“高门大户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怎么会少还是少问为好。”
沈康一听是恩师派来的人,心情高涨,笑着点头,道:“甚好,烦请带路吧。”
三少带着近身的小厮同行,其他人便安排到客舍去安顿下来,而白启常赶着去国子监入学,便也先行离开,约定改日再聚。
马车行了不久,耳边由寂静到喧闹,再到后来渐渐再次安静下来。
马车悠悠停下,沈康等人下车来。
门房小厮仆人上前迎接,又是牵马又是接人,脸上带着笑,腰背略略弯下,却不让人感觉谄媚。
伯爵府何等的贵气雍容便不必说,三人一路穿过外庭花园,便来到了花厅等候。
轻慢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沈康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这时候,一双白色的方头锦履踏入门来。
还未看清人,沈康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双膝一跪:“先生”眼泪就在眼圈里打着转。
刘源动情不已,双手颤颤巍巍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握住了沈康的双臂,将他拉起来:“沈三呐。”
沈康眼泪倏地流了下来,不争气的擤了擤鼻子,站起身来,看着恩师,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柳愖在一旁低声道:“沈三这样的人,竟然如此激动,看来他与这位藏山先生感情着实深切啊。”
连这个傻小子都看得出来,王麓操自是点点头。
沈康怎么能不激动
当初穿越到下南村,他一个穷苦人家的穷小子,大字不识,前途一片黑暗。
若非刘源不计较这些,将他和沈昌收下,为他们启蒙,又给他们撑腰,到后来就算要离开汝宁府,也将他们推荐给信任的浩然先生。
没有刘源,就没有今日的沈康。
一别数年,只有寥寥数言的书信来往,今日再见,怎能不哭
刘源拍拍沈康的肩膀,如慈父般的看着他,满意的笑着,道:“你们这一路而来,倒是越来越负有盛名了,现在我若出门说鹿鸣三杰的沈康,是我开蒙的,竟许多人要拜入我门下呢。”
沈康擦擦眼睛,道:“学生不敢。”
刘源笑着道:“数年前离别时,你还只是个小童,今日一见,却已经变成少年模样,若是再几年不见,恐怕为师都不敢相认了。”
沈康回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先生不认弟子,弟子便认先生。”说了两句话,情绪也平稳了许多,赶紧介绍道:“先生,这二位是学生的同窗,王麓操和江柳愖。”
二人赶紧拱手,恭敬的拜见。
刘源笑着点点头,道:“鹿鸣三杰,果然个个不错。”
不错。
名声远播的当世才俊,在刘源看来,其实也就是不错而已啊。
二人不自觉的感觉挫败。
其实也不难想象,自来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别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比不得沈康与刘源的深厚感情,二人又许久没见,刘源自然多放注意力在沈康身上。
王麓操拱手笑道:“我们都生长于北边,从前却总觉得沈三的口音有些南京官话的味道,今日终于知道,原来是藏山先生所授。”
刘源笑着道:“不错。”略顿了顿,接着道:“这一趟出来,你们都有什么收获”
沈康笑着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一摞厚厚的纸张,整齐的呈给刘源。
刘源便也一页页的翻看起来。
这一摞,有沈康写的字,也有与一些先生鸿儒交谈所得的心得,还有诗文,零零总总却分门别类。
刘源缓缓的点点头,久久,放下这摞纸,道:“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些东西,便是万金也不换。”
这时候,门外走来一个婢女,婢女进门福身道:“老爷,夫人请几位公子去一叙。”
刘源无奈的笑笑,道:“你师母知道你要来,早就念叨了好几日,不知你的琴艺是否精进了你师母可是从不手软的。”
一提起琴艺,沈康不由得汗颜,不自觉的左手捻着右边袖口,回到:“尚可,尚可”
这个动作可是许久不见得,江柳愖不自觉的低低的笑出来。
沈康这边磨蹭着,刘孙氏却是等不及了,缓缓走进门来。
刘孙氏身着淡青色右衽领衫子,下着月华裙,头发梳成牡丹头,眉额之间扎着一条淡青色头箍,耳挂润玉耳坠子。
虽然装饰简单,却是端庄大方,她笑盈盈的朝着刘源行礼,然后坐在他身边,缓缓的道:“沈三成材了,架子也大了,左等右等不来,唯有我亲自来见了。”
这两句揶揄的话,臊的沈康脸色泛红,赶紧解释道:“沈三不敢,师母想多了,只是与先生久久未见,这才多说几句话,沈三哪里敢怠慢您呢。”
刘孙氏轻哼一声,却是没有消气。
刘源笑着道:“夫人,沈三一向孝顺,许久不见,莫要吓坏了他。”
刘孙氏不由得低笑出来,道:“罢了罢了。”又一扬手,道:“还不快把点心摆上来”
门外的侍女端着托盘进门,小桌上转眼间摆上了七八样点心。
刘孙氏道:“快尝尝,多久没吃过我做的点心了”
沈康哽咽一瞬,拿心咬了一口,含在口中,一口香甜坐在嘴里泛开,直蔓延到了心里。
刘孙氏摆手道:“你们俩也尝尝。”
江柳愖乖觉的拿心,道:“那我们就沾了沈三的光,尝一尝了。”
沈康笑着道:“师母的手艺真好,点心甜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
听了爱徒的话,刘孙氏很是高兴,一脸慈母似的神情,道:“多吃点,多吃点,多吃点。”
沈康一口口吃着点心,几次哽咽住,赶紧用茶水顺下去,不敢再哭出来,惹先生和师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