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杨文清的骄傲很快就被击碎。
“是你下令让船撞我们?”
一个粗壮的军官迎了过来,还未等杨文清楞过神来,劈脸便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重重的一掌甩在了杨文清的脸上,直抽的他踉跄后退了两步噗通坐在了船板上,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
“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杨文清顿时怒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把他给我丢到海里喂鱼!”那军官根本不理会他,随口命令道。
“是,马参将!”几个官兵笑着上前就拖杨文清。
“官爷,官爷,息怒息怒,都是误会。”郭林峰是跑惯了海的老江湖,没有杨文清出身大家族的那股傲气,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
“还是你说话中听,好吧,先别扔海里。”马闯满意的点点头。
“你是火长是吧,命令你的手下重新更换船帆,开着船跟我们走。”
在上船的百十名官兵的威逼下,郭林峰以及众船员不敢不从,很快便把烧了大洞的船帆取下来,换上了备用的船帆。然后转舵掉头,向着舟山方向驶去。
“一下子便缴获了两艘三桅帆船,没想到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水军便有了这样的战力,傅舶主功不可没。”
两艘三桅福船被押回了舟山岛,陈越亲迎到海港码头,对下船的傅春道。
“国公爷的属下本就有熟悉水战的士兵,再加上军械司设计的床弩这等专门对付船帆的利器,属下可不敢居功。”傅春谦逊道。
“我这帮人什么样我自然知道,平日里也就是在风平浪静的内河里行船,根本就没有经受过多少风浪,若没有傅舶主你的辛苦训练,他们进步不会这么快。”陈越摇头道。海上行船和长江内河截然不同,这里风浪太大一般人在船上根本就立不住脚,若是不经长久系统的训练根本不行。
“傅舶主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定海那里又送来了消息,每天一早还有海船从甬江出海。”陈越笑道。
“国公爷,难道咱们要拦下所有从舟山经过的海船吗?”傅春担忧的问道。
“只拦截从浙江出海的,至于福建经过商船不用理会。”陈越道。
傅春点点头,颇有些担忧的离去了。对傅春来说,宁波杨家已然是不可招惹的庞然大物,而看齐国公的意思分明是要对很多海商下手,这可是得罪无数的人,傅春知道这些海商们的背景一个比一个大,都不是好惹的。不过现在看来,齐国公还算理智,没有对福建的海船下手,若是再得罪了福建郑家,那可真是死路一条。虽然傅春和郑芝龙有仇,可在舟山的势力还弱小的情况下,他也不愿陈越对郑芝龙仓促动手。
陈越自然不会招惹郑芝龙,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可考虑到时间的紧迫,手中仅有的那点银子越花越少,他也不得不做些铤而走险的事情。既然今年买船海贸来不及,那索性就对这些海商们下手,这是陈越能够想出的最快的来钱门路。
至于得罪这些海商,反正那是早晚的事。自己既然来到了舟山,那就必须把浙江所有的海贸全部攥在自己手中,彻底掌控浙江沿海,如此才能有实力和福建郑家抗衡。而抢掠海商是最快的积攒实力的门路。
这些海商每个背后都是浙江的大家族,没有势力的走私商早就被他们勾结官军挤兑的破了产,比如傅春,当年也只能下海去当海盗。不是你有人有船就能从事海上贸易,因为你还必须得拥有货源才行,而大宗的货源都掌握在这些士绅家族手里。
通过吕泰掌握住海商们船只出海的准确时间和出海港口,然后派出水军在合适的位置埋伏拦截,这便是陈越制定的计策。否则大海无垠,一艘海船行驶在大海之上,哪里是那么容易拦截。当然舟山所在的地理位置也给了陈越很大的便利,不管是浙江还是福建的海船,想去倭国都需要从舟山海道经过。
盘查抢来的海船装载货物,陈越笑的合不拢嘴。六百担生丝,上万套件各式瓷器,针、铁锅等各式铁器数千件,另外还有水银、药材等等。最令陈越想不到的是,在其中一艘船的底舱竟然装载着数万吊铜钱。后来还是傅春解释,说倭国虽然铜矿银矿极多,但其民间主要货币就是铜钱,而且使用的还是大明制造的铜钱,倭国本身不会制钱技术。而事实上整个东亚一带,大明的铜钱都是流通货币。在大明一两银子约兑换一千二百文铜钱,而到了倭国,一两银子只能兑换五六百文。所以运铜钱去倭国其利可达两倍。
按照做过海贸的张程磊估计,就这两船货物,全部到倭国售出,足能换回四五十万两银子,可见海贸利润之大。而陈越打算的却是把所有经过舟山的浙江海船悉数拦截,那可不仅仅是这两艘了,而是至少二三十艘。
然后二三十艘海船全部开到倭国贸易,赚回的银子可达数百万两,足以支持陈越开疆扩土。
当然这么做冒得风险也极大,首先会得罪宁波一带的士绅大族,进而得罪大明朝廷的官员们。有多大的收获就得承受多大的风险,这个陈越自然有体会。
不过至少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舟山会安然无事,因为陈越已经下令严格封锁不使消息泄露。
被抓的杨文清及其亲信被陈越下令秘密关押在一座孤岛上,舟山附近有的是这种无人的荒岛。至于船上原本的船员,都是受雇于杨家,陈越并不为难他们,而是许诺只要出海贸易回来,该给他们的报酬会一文不少的给他们。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傅春和吴平带着船队每天出动,每次都能俘获回一艘海船。为不使消息泄露,陈越把这些海船安置在远离大陆的港口,自己亲自带领重兵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