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悲愤的看到,尽管他手下的兄弟们还在拼命的厮杀,甚至在拿自己的性命阻止满鞑的进攻,可却还是被打得一步步不断后退。
鏖战已久,他手下的士兵已经力疲,根本不是养精蓄锐的八旗兵的对手。再加上八旗兵人人身穿重甲,前锋的白甲兵更是穿着三重重铠,一个个如同狗熊一般横冲直闯,排在前面的十来个小旗竟然被大半冲散。
战斗进行了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平南军已经死伤了近百名,而八旗兵不过倒下了五六个而已,还都是死在火铳手的射击之下。
八旗兵都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他们大都从小训练武艺,十几岁就跟着打仗,战斗的经验自然不是这些刚入伍一年的平南军士兵能比。当然平南军连战两阵已经力疲也是另一个原因。
看着手下被打得节节败退,无数士兵惨死在满鞑刀下,李萧看得睚眦欲裂,就要提枪亲自上阵厮杀时,一阵铜锣声响起,那是城头指挥处下达的退兵的命令。
恨恨的看了已经进攻到不远处的满鞑一眼,李萧带头向后方撤去。
闻鼓则进、鸣金收兵,平南军对战场上军纪要求极严,临战抗命不从的都会受到军纪的严惩。虽然李萧满腹的怒火在沸腾,也不得不带头撤去。
抵抗的明军终于承受不住八旗勇士的进攻,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阵中的李率泰脸上露出了微笑。面前的明军战力还算不俗,不过和八旗勇士比起来也就了了。就算是昔日大明的九边精兵,什么戚家军,什么白杆兵,和八旗兵对阵时还不都是被击穿了阵列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泗州的明军焉能例外?
所以明军的败退早在李率泰的预料之中,他从容不迫的带着手下的八旗兵继续进攻,只要冲出了缺口攻入城中,后续的军队就能源源不断的跟着进来,这泗州城也就算破了。
明军已经退出了城墙缺口,李率泰顿觉眼前豁然开朗,正当他暗中惊喜就要带兵冲入城中之时,从缺口两侧城墙突然抛下数十个物体落在了八旗兵的阵列,看着向自己砸来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体,李率泰手下一个亲兵戈什哈顺手用刀背砸了过去,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物体豁然碎裂,然后一大团白色的粉末从中飞出,笼罩在众人的上空。
“咳咳咳”李率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然后就觉得眼睛一热,剧烈的疼痛袭来。
“石灰!”李率泰惊恐的叫道,连忙叫道:“都注意不要让它进入眼睛!”
可是又哪里来得及,二三十丈的缺口限制了八旗兵的队形,使得他们的队列非常的密集,再加上平南军已经退入了城中,使得两侧城墙上的明军再无顾及,用于守城的石灰瓶如同雨点一般落了下来,大团的生石灰粉末笼罩在八旗兵队列上空。
剧烈的咳嗽声响成一片,伴随着的是止不住的惨嚎。生石灰进入眼睛见水会生出大量的热量,严重的会蚀瞎人的眼睛,那种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
四五百八旗兵至少有百人被石灰进入了眼睛,其中就包括李率泰这个带兵的将领,当时就止住了前进的步伐,有的拼命的去揉眼睛,却只能使得眼睛更加疼痛,眼睛睁不开再想进攻也不可能。
前面的八旗兵白甲兵还在进攻时,缺口处的八旗兵本阵已经乱成了一团。还未等这些白甲兵回过神来,撤退的明军忽然往两边狂跑,然后露出了一道深沟,深沟后面是一道矮墙,矮墙之后有数以百计的明军士兵在防守。
后退的明军有的顺着深沟绕向两边,有的索性跳入了沟中。
追赶的八旗兵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沿着去追杀跑向两边的明军,还是该想法越过这道深沟。
就在这时,“轰轰轰”剧烈的炮声突然响起,一团团白色的硝烟笼罩在矮墙上空,伴随着的是“啾啾啾”的厉啸,无数的小弹丸从矮墙后面射出,向着八旗兵们劈头盖脸的飞射而来。
每门虎蹲炮装填百余枚小弹丸,在矮墙后面足足布置了十门虎蹲炮,十门就是上千粒,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向着攻击而来的满鞑扫射了过去,极近的距离其威力足以穿透钢板,白甲兵的三层铠甲亦不能挡。
只是一轮射击,攻出缺口的满鞑八旗兵就如同雨打的浮萍一般纷纷倒地,最前面的数个白甲兵甚至被射中了几十粒弹丸,身子被射的像筛子一般,数十个小洞泊泊向外流血,身子躺在地上抽搐着。
在火炮面前,就算铠甲穿的再厚也是白搭!
当城西北处被清军红衣大炮轰出裂口时,金声桓就在想着对策,靠着士兵和城内的青壮百姓填补缺口肯定不行,就算能及时填补也无法承受接下来的炮击。既然这样,倒不如把这缺口开辟成战场,把这里当作和清军的决战之地。
金声桓遂下令,在缺口后面二十多丈处挖掘了一道一人深的深沟,沟后面用挖出来的土堆了一道矮墙,矮墙之后则布置了十余门虎蹲炮,火炮的射界事先调校好。把这缺口布置成一处陷井。
当然对于普通的绿营兵来说,凭着平南军的战力足以把他们驱赶出缺口,这处陷井倒是不需要用,只有遇到战力强悍的八旗兵时,金声桓才会让堵住缺口的李萧部后退,然后用虎蹲炮击杀敌人。
在虎蹲炮的骤然射击下,攻出缺口的八旗兵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再加上受到石灰瓶袭击睁不开眼睛的八旗兵,这两个牛录的八旗战斗力基本上已经被打残。近五百的满鞑还能站着的不到百人。
城头鼓声敲响,顺着深沟撤到城墙处的李萧抖索精神,不顾被虎蹲炮误伤的几十个手下,带着剩下还能跑动的五百多手下杀将过去。
于此同时,矮墙后的明军火铳手也射出了愤怒的弹丸,剩余的满鞑很快消失在平南军的寒光闪闪的长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