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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节 炮灰

    第五卷灭蛮扫夷震寰宇

    阿拉德和阿尔伯塔,站在炮台之上,久久凝望着北面升腾的黑烟。

    他们知道必是敌人的手段,虽然不明敌军的用意,却知道这样的强军绝不会无的放矢。

    当太阳西沉时发出最耀眼的光芒,北面终于有了动静。

    阿拉德从望远镜中看去,只见密密麻麻、不见边际的人潮,正被敌人驱使着向炮台而来,不时有士兵上前鞭打呵斥,甚至砍头杀人催促速度。

    阿拉德脸色苍白,对阿尔伯塔惊呼道:“那是奥隆阿波的他加禄人,难道他们要用土著消耗我们?”

    阿尔伯塔也是骇然,摇头颤抖说道:“我不知道,若是他们真敢这么***台是守不住的。

    上帝啊,他们如此残忍,难道是魔鬼?”

    阿拉德苦笑道:“听奎瓦中校说,阿库尼亚总督,也是让他们这么干的。

    这是明国人的复仇之火,愿上帝宽恕我们,愿上帝保佑我们,派黑猴子出去谈判吧,请明国将领接受我们体面的投降。

    否则我们将为西班牙和生命而战,即使战死也会让他们付出高昂的代价。”

    可惜,大明不答应。

    派去谈判的他加禄人被赵老三砍倒,四肢不停抽动着,从脖子上喷出的血液,浸湿了白色的旗帜。

    阿德拉苦笑着放下了望远镜,回头对阿尔伯塔说道:“告诉士兵,这是最后一战,愿上帝保佑我们。”

    阿尔伯塔默然点点头,回身爬上高高的炮台,指着北面的定南军扬声说道:

    “敌人是复仇而来,他们不接受投降!

    士兵们,为了上帝,为了西班牙,为了生命,我们决战到底!

    击溃他们,杀死他们,消耗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即是死亡降临,也要让敌人流尽每一滴血。

    上帝保佑西班牙!”

    西班牙士兵高举着火枪齐呼:“上帝保佑西班牙!”

    两人高的炮台,圆弧形的墙体两面伸向海洋,除了不可移动的巨炮,二十门大小火炮,被调整掉头封锁着北方。

    一百名炮兵领着两百土著操炮,一百火枪兵持着穆什克特火绳枪站在垛口后面,三百他加禄人被分发了细剑长矛,在西班牙人的率领下协助防守。

    阿尔伯塔则领着二十名剑盾兵,站在了阿德拉的身后,向北面的定南军望去。

    被明国人驱使着他加禄人布置到位,千余铁甲勇士阵列在射程之外,看管着一群群哭嚎的妇孺。

    三百骑兵成广大的扇形,封堵着他加禄人可能的溃逃路线。

    三千余他加禄的男人拉开距离向炮台蜂拥而来,最前面的一边奔跑,一边挥舞着锄头铁铲。

    二十辆移动的炮车,藏身在汹涌而来的他加禄人身后,向射程距离分散靠近。

    阿德拉苦笑道:“终于开始了。”

    炮台上的火炮鸣响了,瞄得不是已在射程之内的火炮,而是正汹涌而来的他加禄人,他们才是对炮台最大的威胁。

    一颗颗铁球从炮台飞射而出,带着高度和势能横冲直撞,或是直接打碎躯体再透入人群,或是坠地弹起撞烂一条条大腿。

    他加禄人早已胆寒。却丝毫不敢停止,因为他们的妻儿还在定南军的屠刀之下。

    碎裂的尸体和锄头铁铲一齐落地,后面的他加禄人弯腰捡起锄头和铁铲,便继续向炮台奔跑。

    越靠近炮台。炮火越准确,人群越拥挤,伤亡也就越大,可是他们仍然向前。

    明国的魔鬼真的会杀人,短短南下的路上,他们亲眼看到至少有千人被屠杀。

    有老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

    攻击炮台或许会死,可是家人会活下去,若是命好也许他们也能幸存。

    二百余人或死或伤,一路上都是血肉模糊的画面,为了生存而准备死亡的他加禄人,终于靠近了炮台。

    就在他们庆幸的时候。炮台上枪声不断,一片片暴起的白烟,将一颗颗死亡的铁丸射向人潮,在其中不断溅起红色的涟漪。

    火枪的齐射没有火炮惊人,可是比火炮的杀伤力更加恐怖。

    一个个他加禄人倒下,一个个他加禄人哀嚎,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仍然前仆后继地奔向死亡。

    无论有多么惦记家人,当死亡积攒到足够多的时候,他加禄人的崩溃都不可避免。

    就在他加禄人一边顶着死亡,一边疯狂挖掘墙角的时候,定南军的火炮终于鸣响了。

    炮火不仅来自北面,还来自海洋。

    看到北面炮台发起攻击,卢欣荣的舰队便开始靠近,当达到船首巨炮射程的时候,便开始了齐鸣。

    一团团白雾在十艘战船的首部暴起,一颗颗巨大的铁球划过海洋,直接在炮台内外肆虐。

    再也顾不得封锁海湾的西班牙人,终于体会到定南军水师的威力。

    浪费了秦浩明无数钱财训练出来的炮兵,有条不紊、高速精准地将一颗颗铁弹,射向北面的炮台。

    比西瓜还大的铁球,在火药的猛然推动下,破开空气发出凄厉的唿哨,带着一股股狂风狠狠撞在炮台内。

    然后弹跳翻滚四处飞溅,最后在西班牙和他加禄人周围发出猛烈的一击。

    大片的城墙被砸毁,大片的地面被砸碎,并偶尔带来巨大的伤亡。

    被砸飞的火炮翻滚而起,十几个他加禄人和西班牙人成了碎肉,甚至还有飞出炮台,滚落在攻城的他加禄人之中,溅起了一片血雾。

    一包包火药被传递上前,人潮般的他加禄人用生命保护着廉价的火药,然后一包包扔在了深坑之中。

    偶尔炮火趟开血路,幸存者便拾起血淋漓的火药包继续传递。

    偶尔弹丸直接命中火药,轰然巨响之后的尘土夹杂着血色,留下了一地狼藉。

    西班牙的火力虽然削弱,可是从不停止。

    犀利的炮弹和准确的铁丸,炮台北面留下了一条条性命,甚至尸体积累成小山,然而比定南军火药更廉价的人命,还是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挖坑,埋药,点燃,撤退,攻击,若是不死,便可活命,还能饶恕无辜的家人。

    一路上的杀戮,他加禄人理解了定南军的决心和无情,他们没有退路和出路,只有用性命为自己和家人求得一丝生机。

    当引线嘶嘶作响疯狂燃烧的时候,他加禄人骇然后退,疯狂远离这片死亡地带。

    炮台上的西班牙人和他加禄人,惶然哭嚎着四散奔逃。

    阿德拉领着部下疯狂后撤,他们一边撤离一边准备最后的决战。

    火药还未炸开,海面上的又一轮齐射,已经在涌动的炮台人群中肆虐,带来了第一次有意义的重创。

    阿尔伯塔少尉,就碎裂在阿德拉的身边,可是阿德拉已经顾不得他了。

    因为一声惊雷已经炸开,地动山摇间一片城墙飞上半空,然后变成碎石纷纷飞射坠落。一条条裂纹四面延伸,几处北城墙体坍塌倾倒。

    他加禄人疯狂了,不怀好意的定南军没有对他们说实话,他们退得不够远,火药的引线不够长。

    只需要几车的火药量被喜欢看热闹的定南军,逼着他加禄人多装了两倍。

    白烟从地底暴起,大片石头在空中飞舞,整片泥土升腾而起,猛烈的气流变成狂风,炸点附近的几百人都被卷入其中,变成了一片残骸。

    他加禄人崩溃了,他们疯狂地向后方跑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速度全开,定边军便扯出上百妇孺,在他们面前一一砍倒。

    亲人的死亡,让他加禄人恢复了理智,看着定边军开始调整火炮,竟然是直接瞄准自己。

    他加禄人不用吩咐,便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他们翻过身来,再一次向炮台冲去。

    无数股人流穿过倒塌的缺口,如同愤怒的海潮,在缺口处形成湍急的怒流,再变成漫过的洪水,顶着一片片红色的涟漪,将西班牙人和同胞淹没其中。

    炮台在炮灰的作用下,终于被攻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