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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节 倒算反攻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是晚,祖宽喝得酩酊大醉,而天雄军将士因有卢象升节制之故,皆浅尝辄止。

    唯有秦浩明一则身份特殊,毕竟是功臣。二则被祖宽拉着,多喝了几杯。

    应该说,祖宽性格豪爽仗义,和军中各位将领关系都不差。但唯独其武夫身份,本人又多有嚣张跋扈,故为文官所不喜。

    翌日清晨,三军埋锅造饭,准备渡过黄河逼近建奴。

    “急报,急报!”

    从对面驰来的大船上,赵大友手里挥舞着代表紧急的红色军旗,用力嘶喊。

    “莫非济南府生变?”

    卢象升蹙着双眉,朝身边的秦浩明忧虑问道。大明每到关键时刻,总是功亏一篑,他委实担心又是如此。

    秦浩明缓缓摇头,并未作答。

    济南府已经安排妥当,有阎应元在,理应没有变故才是。可为什么赵大友亲自过来,难道真有什么大事不成?

    “禀告卢督及众位将军,敌酋多尔衮昨晚半夜退兵离开济南府,不知所踪。

    可德王府昨晚被细作带领建奴死兵闯入,德王身死,王府被烧为灰烬。

    辛赖阎赞画救援及时,缉拿死战后剩余贼人。董将军和建奴拼杀,身受重伤,生死未仆。”

    赵大友不等船停稳,一个健步跳下,急匆匆跑过来汇报。

    “什么?建奴退兵?德王身死?”

    卢象升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喜。

    惊的是德王作为宗室,竟然被建奴杀死,事关重大。当然,此事若是讲得诛心,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喜的是建奴此次入关历时近半年,辗转两千里,克五十六城,降六城,俘人畜二十五万余。

    大明朝的损失,可谓惨重,对当地百姓而言,更是苦难深重。

    原本认为还有一场大战,不意却如此轻松。威风不可一世的建奴居然逃之夭夭,让他有点怅然若失。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大喜事。

    “广布夜不收,务必查探清楚建奴具体行踪。中军赶紧渡河,不可松懈!”

    卢象升性格稳健,虽说心里颇为欣喜,可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其他众将可不管什么德王生死,一个个喜笑颜开开心不已。

    征战长达半年之久,每个人身心俱疲,早就想驱逐鞑虏休息一番。

    然而秦浩明却没有多大喜悦,只是凝望着滚滚黄河水,凝思许久。

    多尔衮委实小觑不得,如此情形,居然没有半分犹豫,立马壮士断腕,战略执行确实高明。

    最难得的是能够顾全大局不计较眼前得失,拼着给皇太极一番则难,也要保持有生力量。

    确实,纵观通古斯野猪皮连续三代,均可以说极具战略眼光。

    努尔哈赤之后的皇太极,一代雄主,以战略眼光认识到自身实力的先天不足。

    故而并没奢望建奴能战胜大明,只是努力想让大明朝承认他在山海关以北的统治地位,所以战略上一直很谨慎。

    建奴根本不可能灭亡明朝,明朝招致灭亡,完全是努尔哈赤以十三幅甲胄起家,到统一北方,野心勃勃。

    野猪皮努尔哈赤有军事天赋,皇太极有政治天赋,多尔衮兼而有之。

    他们积极进取,都在小心翼翼地强大自己的实力。以前所未有的器量拉拢大明的人才,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

    崇祯十二年元月十一,多尔衮率领大军连夜潜行,马不停蹄三天三夜,到达天津。

    当时河水暴涨,难以渡河,京畿明军虽在边上,却无人敢动。

    十七日,在天津周边劫掠一番后,多尔衮带领建奴大军出青口关东归。

    出了关口后,多尔衮和杜度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自离开济南府后,他们每日高度紧张。

    秦浩明和天雄军动静一天数报,多尔衮亲自过问。

    秦浩明他们停留在济南府,却不知何故,没有领军追来。

    历史上崇祯十一年起这场战事,清军入关达半年,掳去人口四十六万余。

    虽因秦浩明出现,历史有所改变,但还是在天津被掳去百姓十万,银两财帛不计其数……

    崇祯十二年元月二十一日,乾清宫之内,崇祯皇帝仔细审验着手上一份名单,得到建奴出关的消息,朝野上下松了口气。

    入卫各军回转京师,相关的善后事宜紧锣密鼓展开。

    有功人员,需要封赏,失事人员,需要处分。

    崇祯帝令杨嗣昌主导诸臣赏罚诸务,杨嗣昌奏报失机四事:守边失机,残破城邑,失陷藩封,拥兵观望。

    定下的结果,蓟镇总监中官郑希诏,分监中官孙茂霖,顺天巡抚陈祖苞,保定巡抚张其平,山东巡抚颜继祖,山东巡抚傀宠,下至各州县有司,三十六人论死,贬削者两百余人。

    但崇祯皇帝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愣神的盯着末页言官交章劾奏对秦浩明的指控。

    杀良冒功、掠夺德州大户钱财、护卫德王朱由枢不利至死等等,恳请天子严旨切责,锁拿三司会审。

    “王伴当,你亲自走一遭,注意保护秦将军安全,着旨卢爱卿一同觐见。”

    崇祯放下手中的奏疏,幽幽的朝侍立一旁的王承恩说道。

    “嗻,奴婢立马就去。只是……”

    王承恩偷望崇祯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难道王伴当也要向朝臣一样,蒙骗与朕不成?”

    不知为何,崇祯皇帝觉得心里堵得慌,龙绣一扫,把满桌的奏疏全部推落地下。

    “御史言官虽说风闻奏事,但人云亦云,奴婢相信秦将军清白,背后应该推手。”

    王承恩低头行礼,缓缓说道。

    “带他回来,一切自有分晓。”

    崇祯绷着脸,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