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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节 识人不明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破虏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诛杀高起潜,夺其兵权,合兵一处,驱鞑灭虏易如反掌,此为上策?

    难道不知你这是与造反并无二致耶?抑或是想你秦家家庙不存否?

    休得怠慢不敬,赶紧说中策和下策。”

    昨日秦浩明正要说计策的时候,被赵县县令打断,城内部分粮草被积水腌渍,需要将士抢救。

    直到深夜方才理顺完毕,故而今日一早就找秦浩明旧事重提,哪知居然是这样一个所谓上策?

    也就是秦浩明敢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也就是他一副瘫倒在太师椅上懒懒散散,仿佛开玩笑的口吻,他卢象升才不至于生气。

    换了其他任何人,说不得就是轩然大怒,抑或……

    唉,秦浩明心里微叹一声,初次试探宣告失败。

    自己小心翼翼,三分真七分假,挟着不败威名和卢象升对他的赏识,又巧借时局的发展,犹自难以成功。

    可见,君子可欺之以方,然不可罔也?

    卢象升对自己没有戒心,但超越原则的东西,他心中自有坚持。

    “中策自然就是固守赵县,以不变应万变,坐等时局发展即可。至于下策,不提也罢。”

    秦浩明显得有些意兴萧索,语气阑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该做的自己已经都做了,自问无愧于心。

    当一个庞大机构的最高领导层出现严重问题的时候,整个机构就会像一口搁浅的鲸鱼一样,貌似身体强大,却连翻身都极其困难,只能任人宰割。

    统一军队指挥权、粮饷补给、下一阶段的行动计划等,有多少事情需要协调统一,需要言明权利责任?

    可惜崇祯帝坐在北京城里依旧毫无动作,仅派司理监李从化过来犒赏,实质性的解决方案没有一个,有卵用?

    唉!

    轮到卢象升长长叹口气,自己苛求过甚。

    情况明摆着,建奴若是不攻城,天雄军将士能战之士二万人马都没到,如何是五六万建奴对手?

    之前,秦浩明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利用建奴麻痹大意,不了解情况,颇和孙子兵法中: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可战争说到底还是要靠实力,堂堂正正方为正道。故有: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

    现在建奴摆明有所防备,合兵一处,能耐他何?

    反观己方,三处人马合计十几万人,互不统属联络,委实怪不得他想要行不法之事?

    “若是有伯雅、彦演任一人相助与我,想来都不至于陷入如此困顿之地。”

    下策秦浩明不说他也知道,除了将自己的两万天雄军发起自杀性攻击,别无它法。

    良久,卢象升再次仰天长叹。

    秦浩明听完,以手掩面苦笑连连,竟然都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说来说去,都是崇祯识人不明啊!

    不论是孙传庭还是大汉奸洪承畴,据是明末大明朝廷少有的能人顶梁柱。

    大汉奸洪承畴就不说他了,单是孙传庭,就和卢象升一样,真真是大明的肱骨之臣。

    孙传庭,字伯雅,山西代县人,和卢象升类似的是,史书上说他“性沉毅,多筹略”,是个性情内向多谋的人物。

    他是在天启年间入京为官,担任过吏部主事,魏忠贤当权时,孙传庭干脆辞官回家,此后十多年不断在家闲住。

    崇祯年间农民军大起,清军入寇不断,与孙传庭交好的京中陕西、山西籍官员不断有人举荐孙传庭出山。

    于是崇祯八年,孙传庭得到启用。先调为顺天知府,次年又擢升为陕西巡抚。

    而当时的他,面对的情况,甚至比卢象升早期还困难,此时的陕西曾经乱成了一锅粥。比起卢象升有充足工夫练兵,孙传庭干脆在实战中锻炼。

    他的兵源次要来自陕东南部,多是“兵户”家庭的子弟,当地民风尚武凶悍,战役力本身不差,孙传庭到任后严明纪律,保障军饷,上上下下士气大振。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支凶悍的秦兵,从饷银到粮食,大多都依托孙传庭发出的军屯以及陕西当地富户的供应,极少让朝廷买单,性价比极高。

    有了这样一支性价比极高的军队,孙传庭大展拳脚,崇祯九年七月,孙传庭经过数战,多次击败农民军高迎祥部,终在子午谷设伏,将高迎祥部全歼。

    崇祯十一年一月,孙传庭率部在陕西宝鸡击败农民军,并以“围点打援”的战术,在陕西潼关重创李自成,打得李自成只带8人仓皇逃窜。

    孙传庭乘胜追击,又南进河南,在河南灵宝大败农民军“十三家联军”。

    眼见就要取得全胜,又是那个坑死卢象升的杨嗣昌,向崇祯提出“招安”,结果张献忠等农民军残部被招安,彻底全歼农民军的机会,就这样功亏一篑。

    杨嗣昌之所以和孙传庭过不去,也是由于“路线成绩”。

    作为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网”的剿灭农民军计划,孙传庭赞同这一方略,却坚决反对借此方略增兵加饷。

    对“招安”的农民军,孙传庭更不放心,建议留部队在当地监视,以防他们造反。

    就这俩事,把杨嗣昌给惹怒了。

    原本历史上此次清军入寇事情中,孙传庭也奉命入京救援。但杨嗣昌怕他立功,竟严令不许孙传庭部出战。

    战后又主张将孙传庭本人调离,留孙传庭的部队拱卫京城。

    如此“下山摘桃子”,把孙传庭气得急火攻心,竟致耳聋。

    但灾祸还没完,得病的孙传庭请求告假,崇祯竟认为孙传庭在推脱责任,一纸诏书把孙传庭下狱。

    就在孙传庭下牢狱期间,诚如孙传庭所预料的,农民起义叛而复起,当年因杨嗣昌阻遏而逃生的张献忠部再次扯旗造反。

    而“四正六隅十面网”的恶果也凸显,被租税逼得活不下去的农民纷纷呼应,李自成也再次出山,大张旗鼓。

    崇祯十五年五月,李自成横扫河南,二围开封,明王朝岌岌可危。

    无法之下,崇祯只得再次启用孙传庭。

    但此时,孙传庭苦心打造的精锐秦兵,已多被裁撤解散。

    重回陕西的他,手中只有一万多新招募兵士,毫无作战经验。

    面对如此烂摊子,孙传庭尽心竭力,死守潼关。他认为,只需潼关不丢,保住陕西,大明王朝就能保住平定农民起义的机会。

    但崇祯却瞎指挥,是年五月,崇祯连发诏书,敦促孙传庭进兵。

    带着这支毫无作战经验的军队,孙传庭在河南遭到败仗,不得不退回陕西。他深知李自成下一步的目标必定是入陕,因此在潼关整理城防,制造火器,意图坚守。

    然而崇祯十六年五月,崇祯再次严令孙传庭自动出击,和李自成决战。

    明知必死的孙传庭,开始了人生最后一战。

    八月十二日,在襄城之战中,面对李自成的五十万大军,孙传庭再度出战,全军覆没下,孙传庭单骑冲入敌阵,壮烈殉国。

    故此,后人有一句通用的说法:“传庭死,明朝亡”。

    “卢督和孙督交情不错吗?”

    历史已经不可追溯,缅怀旧事于事无补,更何况自己已经改变它。

    倒是卢象升这话让他看到一丝新的的希望,因此问道。